鬱岸分開腿跪坐在被藤蔓束縛的昭然的腿上,摟著他脖頸,偏頭和他唇齒相纏,不止輕易占據深吻主動權,把昭然親得麵紅耳赤,甚至牽起他的手,十指與他緊緊相扣,手套早已被剝下來不知扔到哪兒去了,昭然耳廓滾燙,彎著眼睛和鬱岸低沉耳語幾句,鬱岸聽罷又親上去,吻他脖頸,用力咬和吻出血痕。


    這就是……洞悉真理的孩子?


    昭然立在原地愣了半晌。


    他為什麽戴著職業核-推理家?隻有第一次死去後復活的鬱岸擁有這枚核,因為自己挖了日禦核給他,讓他得以鑲嵌畸核,第一次復活後的鬱岸性格溫柔弱勢,乖巧聽話得過火,是個會擠在自己外套裏小心撒嬌的少年,天然柔軟易碎的樣子,總能激起昭然的保護欲。


    他們倆終於親夠了,鬱岸雙臂搭在昭然肩頭,歪著頭小聲呢喃,又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吻了兩下,這才起身朝水岸邊的昭然走來。


    他腳步落在水麵上,玻璃月季在水中生長,為他搭建一條與水麵平行的藤蔓橋樑。


    眼前的鬱岸已經二十三歲,麵孔稍顯成熟,神情更柔和。


    在昭然記憶裏,第二個鬱岸死亡後,自己挖給他的時鍾失常核判定十八歲為他身體機能最優年齡,因此將其身體迴溯到了十八歲巔峰狀態再次復活,所以現在的鬱岸才會以十八歲的麵貌繼續生活。


    小二踏上半透明的冰川凍土,站在昭然麵前:「發生什麽事了?」


    昭然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讓我猜猜。」他傾身貼近昭然胸前,指尖撫摸繃帶下包紮的傷口,「嗯,十字形傷口,我在他手裏見過,十字破甲錐。傷口在正麵,說明你不設防。看來人類和畸體的戰爭已經爆發了,他想讓你借重傷的理由避開第一場戰鬥。」


    「一直逃避能改變什麽?」


    「你能改變什麽?算起來你應該已經失去三枚畸核,鎖血核永恆之輪、主核日禦羲和、迴溯核時鍾失常,你的強大依然讓人畏懼,但已經不足以力挽狂瀾終結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鬱岸平靜敘述著事實。


    他條理清晰在麵前細數利弊樣子,讓昭然有些陌生。


    昭然嘆了口氣:「過去這些年裏,畸體和人類一直在互相滲透,新世界的角落裏充斥著人類學者的足跡,人類世界的各行各業中也隱藏著許多學會掩藏蹤跡的畸體,突如其來的宣戰打破了雙方一直保持的平衡,想要恢復寧靜談何容易。」


    「當天平兩端籌碼相同的時候,自然而然就平靜下來了。」鬱岸漫不經心找了座礁石坐下,雙手托腮俯視昭然,「薔薇輝母註定犧牲,雙方無法和解,因為核心利益衝突,這隻是一個開始。」


    「我該怎麽做。」昭然嗓音微啞,沒想到有這麽一天,他會向自己訓誡教導長大的小朋友詢問未來。


    「觀察,看看三大畸獵公司的動向。新世界大門完全敞開,商機無限,人在唾手可得的利益麵前最容易暴露意圖。」


    「還有呢?」


    「蝶變仍然是最優解,在此之前所有的犧牲都無法避免。你必須強大到能夠關上那扇門,當你擁有絕對的力量,就可以主宰整場戰爭。不必為漫長的努力時間愧疚,這些煎熬的歲月和消逝的生命在未來的歷史中不過一粒塵埃。」


    「建議你多聽他的。他比你想像中理智,可能看起來瘋了,但其實他的決策到目前為止我都沒計算出漏洞。」鬱岸攤手,「不如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他的壓力太大了。」


    昭然苦笑搖頭:「心理醫生?他可不吃這套,我怕他砸了人家的攤子。你什麽脾氣,自己還不清楚嗎?」


    「我當然清楚了,但心理醫生會告訴你該怎麽對待他最合適,有病的人是他,但該看心理醫生的是你。」鬱岸揚起眉梢,「他已經是大人了,這點你注意到了嗎。」


    昭然沉默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


    他已經長大了,已經開始秉持「未來的主人」這個身份而行動,自己卻還在迷茫中打轉,殊不知悉心澆灌的幼苗已經長得枝繁葉茂,甚至開始用年輕的枝葉為園丁遮風擋雨。


    「好吧。」昭然大約想通了,轉身離開。走到一半聽到鬱岸在身後說:「你要開始做出成為供他驅使的畸體的覺悟了。前半生都是你在指引他行走,現在他逐漸開始主導你了。」


    昭然沒再迴答,他迴過頭,輕聲問:「你是裝的?一直都是?」


    鬱岸笑出聲,躺在礁石上,腦袋倒吊下來:「小岸是什麽德行你很清楚吧,本性會因為重活一次就徹底改變嗎?」


    他笑了一會兒,終於慢慢收斂成陰鬱的表情,倒著凝視昭然的眼睛:「因為活到最後的和你在一起的註定不是我,否則我會一直裝下去,隻要你喜歡。」


    昭然怔怔望著他,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痛苦,心口絞痛。


    鬱岸讀得出他寫在臉上的痛苦,抿唇道:「我們是同一個人,不是嗎。我在夢之花裏過得更好,醉生夢死,為所欲為。」


    「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嗯?」


    「你真的喝下過安妮的真理藥水?但既沒瘋也沒自殺,安妮說你毫無波瀾,為什麽?你看到的是什麽?世界的終極嗎?」


    「啊啊,不告訴你。」鬱岸懶洋洋倒吊在礁石上,撿起手邊一根堅硬的玻璃枯枝把玩,「我隻知道我的人生真的像像素遊戲裏的英雄一樣,我曾推理出許多支線結局,要不要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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