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程德青帶著柳芸娘去了嶽家。


    柳府此刻熱熱鬧鬧,柳父瞧著女兒女婿濃情蜜意的,那歡喜是怎麽都遮不住了!


    他還暗暗擔心,女婿連中三元做了貴人,京城高門顯貴的榜下捉婿這種橋段,話本裏講過不知道多少迴,如今瞧著女婿待芸娘的心,這擔憂就放下了!


    哎,以後怎麽樣,他也管不了了,總歸芸娘是他的女兒,若是不如意了,他這老父親拿程德青不能奈何,但把閨女接迴家來還是能的!


    遂放下心來,一家人歡歡喜喜吃了團圓飯。


    柳芸娘心知程德青做了官,以後就要隨他奔波,宦海沉浮,不知道下一任在哪,陪伴老父親的時間必然就少了,一想到柳父孑然一身,偌大的宅院,也沒個貼心人陪著,心裏便酸酸的。


    程德青見她紅了眼眶,嶽父也哆嗦著背過身去,相聚即別離,這對於相依為命的父女兩來說,是十分沉重的話題。


    他攬了柳芸娘的肩頭入懷裏,擦掉柳芸娘的淚珠子,對著另一邊偷偷抹眼淚的柳父笑道,


    “爹,您就這一個閨女,也不想再找個人過日子了,不如跟我去上京城開銀樓,生意隻有比錢塘縣好的,又能離芸娘近點,您看如何?”


    柳芸娘一聽,驚喜的停住了眼淚!


    柳父聽了也是一喜,這輩子他就囡囡這個寶了,夫人早早地離他父女兩個去了,若是再離女兒相距幾千裏,逢年過節的隻能望月興歎,他真是想想就心酸的落淚了!


    可是錢塘縣是他出生長大成家娶親的地方,是夫人嫁給他的地方,也是柳家祖墳所在,列祖列宗都在這,他怎麽舍得離他夫人太遠!


    柳芸娘才不管柳父這些糾結,抱著柳父的胳膊撒嬌,“爹,我不管,過幾日我們就去上京了,你抓緊安排一下,趁著相公趕考,我和章伯母逛了上京城,買了幾個鋪子,位置都還好,您就去上京城開銀樓!”


    柳父還在糾結,安土重遷,年紀一大把的,又從沒出過錢塘縣的,這叫他一腳跨到上京城,他還真有點慌!


    柳芸娘見他還遊移不定,也不說話,眼淚珠子默默的流下來,嘴唇翕翕,欲說還休!程德青心疼的把她攬在懷裏,默默的拍著她的背。


    柳芸娘又抽抽噎噎的小聲低泣起來!


    如萍和翠兒在一邊急道,“老爺,姑娘別眼珠子都哭紅了,老爺!”


    柳婆子也在一邊慌得直搓手,眼瞅著柳老爺,姑娘這可憐樣兒,哎!


    柳父抬頭一見柳芸娘,就跟受了委屈的小鹿一樣惶惶不可依,腦子頓時一空,嘴下不禁說道,“囡囡莫哭,爹的心都被你哭碎了!走!這就走!老柳頭!收拾東西!”


    柳芸娘一聽,抬起頭來,眼眶含著兩泡淚,“噗嗤”一聲笑出來!“爹,你說話算數!”


    柳老爺……


    眾人……


    程德青嗬嗬嗬的笑起來。


    柳府這就定下來,跟著程德青一起去上京城!


    柳老爺也想開了,他孤家寡人的,閨女在哪就是家,這便安排銀樓賬房,把賬目理理,買賣的文書都立好了,慢慢的把錢塘的資產處置一下,隻留著老宅,去上京城置辦家業去了!


    柳芸娘又去見了林婉婉,宋祁一心求娶,可侯爺夫人不鬆口,林父的冤案也沒有合適的機會翻案重審,隻能靜待時機,林婉婉便一直住在蘇宅!


    蘇先生已經認了她做女兒,林婉婉又感念程德青的搭救之恩,和程德青認作了兄妹!


    程家也正正經經的擺了認親的酒席,宗族耆老都請過來認過人!


    柳芸娘是個憐香惜玉的,林婉婉又欣羨柳芸娘開朗,性格相投情趣一致,兩人如今姑嫂兩個相處自得!


    “父親也說了,他年紀大了,正想辭了書院教職,同嫂子你們一同進京呢!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呢。”林婉婉倚著欄杆,望著院子裏那株迎春花迎風綻放,悄悄歎了口氣。


    哎~


    柳芸娘看她輕攏細眉,滿目愁容,真真一個林黛玉一般,惆悵滿懷,也被她愁死了!


    “妹妹,你愁什麽?!我看你就是閑的!應該找點事情做做!省得你整日的悲秋傷月,觸目傷懷!你看大街上的乞丐,春寒料峭的,他們衣不蔽體每天想著有個熱飯吃吃,有件棉衣禦寒就是天大的福氣了!”柳芸娘恨鐵不成鋼!


    “嫂子,你說的我也知道,就是想想前路漫漫,不知何處是心安~”


    林黛玉望著簷下的麻雀成雙成對,又顧影自憐~


    柳芸娘翻了個白眼,“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既然宋祁還不能娶你,你覺得章修林怎麽樣?章伯母你也是知道的,敦厚慈愛,做婆婆的最好了!你看如意,如今家裏橫的螃蟹一樣,高恆連個丫頭都不敢多瞧了!”


    林婉婉淒然一笑,“章師兄的心意我知道,可我這心裏有了宋祁哥哥,就放不下別人了!”


    柳芸娘……


    就如她爹柳老爺,認準了柳母,這得是多麽刻骨銘心的愛情,能夠忍受孤單一輩子!


    柳芸娘為柳父柳母心酸,雖得了柳父百倍的父愛,可她更希望柳父能放下過往,不必隻靠著思念過日子!


    可能她是現代人,比較勢利,換做是她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人與人之間就是一段緣,緣盡了再續一段緣分,人嘛,離開誰活不下去?今日你是他的誰,明日又是誰的誰?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活在當下呀!


    柳芸娘又勸道,“宋世子既然真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你何不接受他,就以蘇先生之女的名義出嫁,待日後林伯父沉冤得雪,你再正明身份,豈不是兩方都好!”


    倉央嘉措那首詩怎麽說來著;


    我問佛:如果遇到了可以愛的人,卻又怕不能把握怎麽辦?


    佛曰: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


    和有情人,做快樂事,


    別問是劫是緣。


    可惜林婉婉是林黛玉附身,有封建士大夫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直貞烈,定要正大光明以林深女兒身份出嫁!


    唉!


    柳芸娘看勸說不動,也便釋然了,隻要她高興就好吧!就做個老姑娘吧!總歸不會出什麽大亂子!


    便笑著說道,“不瞞你說,我一直想開個勾欄院排戲,我爹還在鏡湖門瓦舍給我買了一處棚子,可惜事多,一直沒有認真做起來,如今又要去上京了,不如你來幫我,咱們一起把勾欄院開起來~”


    林婉婉這才把目光從院子裏的狸花貓身上迴過來,托著腮仔細想了一下,不免猶豫道,“詩詞歌賦我是擅長的,排戲卻是沒做過的,不過嫂子既然看好我,我也樂意試試~”


    柳芸娘聽了她的話,笑了好一會。


    林婉婉莫名其妙,追著撓柳芸娘的癢,柳芸娘這才笑道,“你這拿喬做作的樣子,和白蓮花一樣~”


    林婉婉雖然不明其意,但知道總歸不是好話,兩人又笑鬧了一會就分別了。


    這幾日程德青忙著拜師會友,早出晚歸,柳芸娘也不得閑,打理檀香院的事情。


    三房已經分了家,承宗的是程德青這房頭,鄉下的宅院和祭田都在二房名下。


    幸好老太爺身子骨又硬朗起來,這些讓老太爺幫著打理就行!


    程德青中了狀元瓊林宴那陣子,柳芸娘手裏又有銀子,趁勢跟著宋祁派來的婆子已經買下了上京的一處宅院!


    此次搬家,就是把一些貴重的物品打包帶去上京城,大件的物件就鎖進庫房。


    大夫人自從振興了雌風,聽濤院說一不二,是越來越幹練了,雖然會不時酸上柳芸娘幾句,這人還是靠譜的,既然拍著胸脯說幫忙照看,柳芸娘是放心的!


    大爺如今已是櫃上一名合格的長工了,大夫人監工做的極是專業,這工時把握的分秒不差,就是撒尿的時間都算了進去,一天要做多少活,心裏是門清,大爺估計是沒空跑檀香院偷東西了!


    別的人應也沒有這膽子!


    柳芸娘終於鬆了口氣!


    匆匆忙忙的幾日,終於打理妥當了,程德青和柳芸娘還有劉晏一家人站在船上,揮手朝著錢塘縣告別。


    這一別,就會是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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