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營飯店今天從鄉下收到了一隻摔死的羊,所以今天的主打就是羊肉。


    羊雜湯,烤羊排,紅燒羊肉,爆炒羊肝等等,雖然已經是春末了,但仍不妨礙這些都是難得的好東西。


    熬得奶白奶白的湯裏有鮮嫩的菇,搭配著炒的嫩滑的炒羊肝,美味地文海棠恨不得將舌頭都吞下去。


    烤的焦黃的羊排也不賴,要不是文海棠已經沒有肚子能裝得下了,她至少還要再啃兩根。


    “哇,吃得好飽呀!”這是文海棠來礦區以來吃的最飽的一頓,撐得她要扶著牆出門。


    “你沒事吧!”文海棠總會讓雲一則時不時感受一把無可奈何,看著她一手扶牆,一手按在胃部的可憐模樣,有點不舍得出言教訓她。


    “你喜歡吃羊肉,等今年冬天了我托人去外麵弄一些,何必一下子吃成這樣呢?”


    雲一則顧不得會不會被人看到,上手扶住她的手臂,“很難受麽?”


    “嗯,有點,一下沒注意,吃撐了!”文海棠訕笑,也覺得自己有些丟臉,抱歉道,“我先坐著緩緩吧!一則哥你自己進去供銷社買東西吧!”


    雲一則扶著她坐在不遠處的花壇邊沿上,“我陪你。”


    兩人之間隔著兩拳的距離,雲一則就這麽靜靜地陪著她。好不容易等她不再胃疼了,文海棠又開始犯困了。


    文海棠心中感慨,吃飽了就想睡的日子,比豬還舒服。誰說知青下鄉都是去受苦的?


    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雲一則聊了一會兒,兩人就去供銷社采買東西了。


    文海棠沒有錢,緊著身上的票,要了半斤大白兔奶糖和半斤桃酥。覺得白糖糕看著也不錯,就又要了一些白糖糕。


    當然都是雲一則給的錢,等迴去了,文海棠會還給他的。


    兩人還去了副食品商店,已經是下午了,正經的好肉已經沒有了,文海棠隻買到了兩隻豬蹄和一些待處理的雞鴨下水。


    “哎呀,可能是中午吃得太盡興了,現在看著這些肉呀骨頭的,我都提不起勁來了。”


    文海棠和雲一則邊往與馬奮鬥約好的上車點走,邊嘚瑟著說道。


    “今晚不吃就明天吃。現在還能多放一晚的。”天氣再熱一些就放不了了。


    步行到上車點時,馬奮鬥還沒來。兩人隻得在路邊的石頭上坐下來等。


    吹著微風,對著手裏的食材一個一個安排著怎麽料理了它們。


    等終於爬上卡車駕駛室後,沒多久文海棠就歪著身子睡著了。


    馬奮鬥看了一眼問:“文同誌這是怎麽了,逛累了?”


    雲一則無奈地笑迴:“中午吃撐了,吃累了!”


    馬奮鬥的眼皮跳了跳,這年頭還能吃撐了,可見雲同誌有多慣著文同誌哦。


    為了讓文海棠能睡個好覺,迴去的一路都靜悄悄的。馬奮鬥更是將卡車開得慢了很多。


    在卡車快到礦區時,文海棠終於幽幽轉醒了。


    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西斜的太陽被連綿的大山遮擋了大半。


    山坳裏的夕陽沉得格外的快。


    “你醒啦!”


    “嗯。”由於蜷縮著睡覺,她渾身酸疼得不舒服。文海棠捶捶背又捏捏腰。


    雲一則見她難受,提議道:“要不,我們在前麵下車,讓你的腿腳放鬆放鬆,權當散散步?”


    “行!”這陣子一直都跟雞打交道,忙得要起飛,難得有人陪她走黃昏。


    馬奮鬥頗有些不解地將他們在距離礦區沒多遠的路邊放下了。


    望著後視鏡裏被越甩越遠的兩個人,他搞不懂為什麽有車子不坐卻選擇慢吞吞地兩條腿走路的道理。


    “好點了麽?”


    “好多了!”


    買的東西都在雲一則手裏拿著,文海棠兩手插在外套口袋裏,深吸一口氣,礦區外麵的空氣似乎要比裏麵好一些。


    礦區裏麵到處可見的黑色煤礦讓她覺得連空氣都被汙染了,還是眼前披著一層綠裝的野外來得更清新些。


    天邊的鹹蛋黃夕陽將他們兩人的影子投射在並不平整的土路上,影子也變得坑坑窪窪的。隨著他們的走動,腳下的影子越來越長,越來越淡。


    “海棠,等下周我們去鎮上拿了照片後,我會----”


    “一則哥,你聽,有什麽聲音?”雲一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文海棠打斷了,她側著耳朵指著一個方向讓他仔細聽。


    “砰砰啪啪---”


    像是棍棒敲打在身上的聲音。


    “有人在打架!”雲一則說。


    “去看看?”文海棠轉頭看向雲一則。


    雲一則拉著文海棠往聲音來源的地方去了,他想看看是誰在礦區外麵打架?


    文海棠本不願意去湊這個熱鬧,她對打架毫無興趣。


    誰讓雲一則的礦區職工的責任心重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文海棠任他拉著,也學著他的樣子,貓著腰悄悄靠近。


    隨著兩人的靠近,拳打腳踢的聲音也更清晰了。


    隱隱還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敢抓我?我勸你現在就放了我,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有人嗤的一聲笑。


    文海棠覺得這聲嗤笑有些熟悉,她側著耳朵仔細辨別。


    “我警告你,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的,我的兄弟們馬上就要來了。你放手,我就權當沒看到你!”


    “我可看見你了!”


    文海棠的眼睛驀地睜大了,是趙硯欽的聲音。


    跟人打鬥的是趙硯欽。


    他知不知道在礦區不能打架鬥毆,一經發現會被通報批評。


    文海棠剛要站起來衝過去勸架就被雲一則一把按住了肩膀,雲一則俯身在她耳邊快速說道:“我看到有一群人從林子裏來了。你別出來。”


    文海棠不解,小心探出半個腦袋往打架的兩人看去。


    趙硯欽正屈膝將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男人壓在地上,那人的雙手被反剪在背後,可嘴仍巴巴地威脅個不停。


    兩人後麵五百米的林子裏有好幾個人正往他們的方向衝了過來,各個手裏都拿著棍棒鏟子之類的工具。


    來勢洶洶。


    那個被壓製的人還在不停地叫囂,估計就是想混淆趙硯欽的注意力,讓他們的兄弟們能盡快來解救他。


    “怎麽辦?”文海棠急得差點沒壓住聲音,還是雲一則及時捂住了她的嘴。


    “他們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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