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路上需要用到的東西,文海棠沒有買太多的東西。隻要有錢票,物資可以到當地去買。


    路途遙遠,東西多了,她一個人沒法搬。


    隻花了一個上午,文海棠就買全了清單上的東西。不想迴家被嘮叨,她就在國營飯店給自己點了份紅燒肉配米飯,吃得飽飽的。


    等到街道辦上班了,她才拎著自己不大的包裹去了單位。


    她從昨天下午被送迴家之後,還沒來單位交接工作。


    看見文海棠來與領導匯報,交接手中的工作,連文海棠從沒見過的街道黨工委書記都趕過來了。


    工作上的事情交代得很快。


    還領了工資。明明三個月不到,街道辦卻給她發了三個月整的工資。


    街道黨工委書記張書記見她不大的包裹,不由得關心道:“你家裏就讓你自己出來準備要下鄉的物資?”


    文海棠立馬垂下了頭,捏緊自己的包裹,可憐又無助。


    實際上,她隻是在醞釀情緒。就在剛剛,電光火石間,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文海棠囁嚅了幾下,終於慢慢抬起了頭對著領導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來。


    她可憐巴巴地說:“我爹要上班,我,我媽她也沒空。”


    又飛快補充道:“不過他們將政府的下鄉補貼都給了我,我有錢的。”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領導的臉直接就沉了下去。


    這家人的父母竟然對這麽一個思想先進的家庭成員如此忽略。那下鄉補貼本就是應該給孩子的,怎麽連為孩子準備行李的功夫都沒有。


    要知道她鄉下的可是遙遠又苦寒的白市的偏遠鄉下,也不知道這女娃去了能不能適應。


    這時,文海棠又弱弱開口了:“領導,我這走了,那我的工作能不能讓我的家人來試試?”


    屋裏的幾個不大不小的領導都不約而同地皺皺眉,沒想到文海棠會在這個時候提出為家人謀福利的要求。


    見大領導明顯地卡頓,文海棠愣是擠出了兩滴眼淚來。


    “張書記,我媽讓我來單位問問能不能將我的工作轉給我三姐---”文海棠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似是知道這樣的話有些不妥,但又不得不說,懷裏的包裹都快被扭成麻花了。


    書記顯然是人精,明白文海棠這個媽的問問肯定不是光問問那麽簡單。


    見張書記一臉凝重,一直不怎麽待見文海棠的吳主任終於還是挪到了張書記身邊,彎腰悄悄說了句什麽。


    張書記恍然。


    他不想讓這個明天就要趕赴邊疆的小姑娘迴家被為難,他說:“明天讓你那個姐姐來試試吧!”


    說著就起身了,文海棠卻喊住了他,“書記伯伯,我其實,不是這個意思----”


    文海棠從街道辦出來時,睫毛上的淚還沒幹呢,被風一吹,眼睛澀澀的疼。


    可她心裏高興呀。希望郭美珍和文海洋會喜歡她留給他們的禮物。


    文海棠捏著張書記給寫的證明,心裏樂開了花。這真是個好領導,為人民群眾辦實事,想群眾之所想。


    張書記不但答應了她的提議,還親自給她開了一個有特殊權利購買新疆棉棉衣的證明。


    這讓文海棠受寵若驚了。


    這年頭的棉衣很難買,不光要有錢,還需要足額的布票,棉花票。單看布票,街道每人每個月隻會發一張兩寸的布票,有時過年或者過節可能會發個三寸的布票。


    總之,每人每年的布票的定額是三尺三,再多就沒有了。


    而一件成人的襯衫大概是七尺多的布票。


    光布票就這麽難攢了,棉花票比布票還難得。可想而知用料足的大棉衣有多難得了。


    所以當文海棠拿著蓋著街道辦大紅章的證明找到供銷社時,她還心存忐忑。


    供銷社的工作人員看了證明後,什麽也沒說,直接帶她去倉庫選棉衣。


    都是今年剛到的新貨,為了迎接接下來的春節而準備的,貨源充足,款式不多,但隨便文海棠挑選。


    最最關鍵的是還不要票。


    文海棠選了一件深藍色帶小花的棉襖,不是很好看,但重在夠厚。抱在手裏分量很足,她仿佛都能聞見棉胎裏大朵大朵棉花的融融暖意。


    又選了一條厚棉褲,一套夾棉的秋衣秋褲。總共花了她三十二塊錢。


    文海棠覺得超值了,要不是還想多留些傍身錢,她指不定還要再選一套厚襖子。


    誰讓她這次要去的地方,不但遙遠,去就直接是冬天了,還超級冷。


    文海棠迴去的時候,郭美珍都快要去上夜班了,看見文海棠手裏的大包裹時,心癢地不行。


    文海棠幹脆打開了包裹讓她看了個徹底。


    郭美珍拿著厚實的棉襖愛不釋手,恨不得直接套到自己身上去。


    文海棠在郭美珍遲遲不鬆手時,歎氣開口道:“為了買一身可以禦寒的棉襖,我用錢跟別人換的布票與棉花票,媽,我身上已經沒錢了。”


    郭美珍震驚:“你花光了所有的補貼?”


    兩百六十塊錢呢,她一分錢都沒有摸到就給這死丫頭一身棉衣敗光了?


    文海棠捏著衣角坐在床上,可憐的點點頭,“還有十三塊幾毛。”


    郭美珍扔下手裏的棉襖,轉身就往屋外走,全當沒聽見文海棠的話。想要問她要錢,門都沒有。


    兩百塊的棉襖,她要不起。


    走到門外又想起來街道辦的工作來。遂又折迴去問:“讓你去問的工作的事,咋樣?你姐什麽時候可以去報到?”


    文海棠正收拾著被弄亂的衣服,聞言低著頭說道:“跟領導說了,說是可以讓去試試。”


    郭美珍連忙問:“什麽時候?”她沒想到真的成了,臨時工跟正式工不一樣,可有可無,給誰不給誰全看領導的意願。


    原本想著這死丫頭連說話都不利索,可能會成不了。等文海棠下鄉了,她再帶著海玲去街道辦哭一哭,說說家裏少了個勞動力後的艱苦日子,讓領導幫解決一下家人工作問題。


    反正死丫頭的工作空著也是空著。


    “街道辦這幾天都在忙知識青年下鄉的事情,等我們都下鄉了,才能空出時間來安排吧。”


    “行!”郭美珍哼著小曲趕著去上班了。


    文海棠往窗外看了一眼,收拾好了明日要帶的行李,出門去找在院子裏收拾爐子準備做晚飯的文海洋了。


    她要去給文海洋送離別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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