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迴到阮家,又是一種不同的感受。


    之前每次到阮家來,不是找茬,就是算賬。


    可如今,卻像是位客人一樣被阮父請進阮家來。


    而阮父對這位‘客人’也帶著少有的小心翼翼,以及幾分拘謹。


    就連都在家的三個兒子,也像是等待領導檢查工作的員工一樣,站了一排,眼中滿是驚喜。


    反應最大的還是阮斯澈,他以前是對阮言最惡劣的,當所有的事實被撕開,他從前的所作所為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個笑話。


    所以,他連和阮言直視都不敢。


    阮家的傭人換了一批,但還是有不少之前留下的。


    他們眼睜睜看著這個之前最不受寵的‘二小姐’,如今變成了連老爺都要小心討好的人。


    一時間,心裏紛紛覺得不可思議,卻是更恭敬了一些。


    阮言一句話不說,而阮家幾個男人也不知怎麽開口,唯恐她不開心。


    氣氛一時有些冷清。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也可以多看看她。


    像是聽到樓下有人走動的聲音,阮母幾乎是飛奔下樓。


    她懷中抱著個有些破舊,不過卻很幹淨的娃娃,見到阮言,眼中立即蓄滿了淚水:


    “言言,我的言言!”


    竟是扔了懷裏的娃娃,直直撲向阮言,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將她緊緊擁住:


    “言言,是媽媽不好,是媽媽沒有照顧好你,都是媽媽的錯,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她現在似乎非常清醒,口口聲聲想求得阮言的原諒。


    阮言身子頓時一僵,自從阮梔薇查出身體不好,阮母就再也沒這樣親近過她。


    冷不丁被這樣靠近,阮言很不習慣,剛要掙脫開她的懷抱,阮母又立即像換了個人一樣,開始大喊大叫:


    “都怪你們,是你們弄丟了我的言言,是你害了我我的女兒,你這個兇手,你滾,滾啊!”


    目標卻是直直對向了阮父和三個兒子。


    尤其是阮父,這一切的確是因他而起,聽到阮母半瘋癲的咒罵,心裏更湧出無限內疚。


    這樣的場景阮家幾乎每天都會上演。


    阮母又發病了,她牢牢攥緊阮言的手腕,口中一直在喊著“言言,我的女兒”,邊把她往一邊帶。


    有人要害她的女兒,她要把壞人全部趕走!


    她一手拉著阮言,一邊把目光觸及到的東西都摔了個粉碎,大有老母雞護犢子的架勢。


    直到那個舊娃娃也被順手扔在地上,阮母才慌了神,眼中滿是心疼。


    隻見她小心翼翼撿起娃娃,口中輕聲喃喃著:


    “言言乖,言言不哭,媽媽哄言言睡覺好不好?”


    此刻,她的眼中隻看得到手裏的娃娃。


    阮母的聲音越來越輕,同時也輕輕搖晃著懷裏的娃娃,在唱搖籃曲,仿佛懷中的孩子已經進入了夢鄉。


    看到阮母如今的情況,阮言顯然還沒消化掉這個信息。


    突然,剛剛才安靜下來的阮母像是突然發狂,她狠狠捏著阮言的肩膀:


    “言言呢,我的言言呢,你看到我的言言沒有?”


    連同阮家幾個男人,誰也沒有隨意開口,隻是臉上痛苦之色更重。


    阮母的力氣出奇的大,阮言根本掙脫不開。


    而阮母像是看到了她的容貌,伸手捧住了阮言的小臉兒:“言言,原來你在這裏啊,你看”,


    阮母指了指一旁的娃娃:“你小時候和她一樣可愛漂亮,媽媽都認不出你來了。”


    隨即,她再次變了臉,眼中滿是驚恐,語氣都有些驚慌失措:


    “不,你們騙我,她不是言言,我的言言早就長大了,可是她不見了,請問你認識我的言言嗎?”


    不等阮言迴答,阮母的情緒再次崩潰,這次,連舊娃娃都不要了。


    像是條上了岸瀕臨死亡的魚,大口大口喘著氣,原本梳的整齊的頭發也被她弄得亂糟糟。


    聲音也越來越瘋癲,口中一直喊著“言言,我的言言”!


    阮斯浩看到阮母的情況,立刻去臥室拿了醫藥箱,給阮母注射了一支鎮靜劑。


    直到阮母昏睡過去之前,似乎才真正看清了眼前少女,口中呢喃了句“言言”,便不省人事。


    阮父急忙把阮母抱迴臥室,連帶著那個舊娃娃。


    阮言也認出來了,那似乎是她小時候的,隻是後來被阮梔薇搶了去。


    阮父迴到客廳,有些歉意道:“言..是我沒考慮好,原以為她看到你會很開心,沒想到...”


    說真的,看到如今阮母的樣子,阮言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感覺。


    大概有惋惜、遺憾、無奈等等,卻唯獨沒有心疼!


    如今阮家於她,真的隻是陌生人了,她願意站在一個路人的角度去看待這個“病人”。


    至於其他的,沒有。


    “既然我已經和阮夫人見過麵了,那就勞煩阮總派人把我送迴學校吧,我待會兒還有課呢!”


    阮言不欲和他們多說,當即表示要走。


    對於她的冷漠,阮家父子幾人沒有絲毫怨言,這是他們欠她的。


    他們甚至慶幸,阮言願意給他們這個機會來阮家走一趟。


    阮斯覃最先站出來:“我送你迴去吧。”


    誰送她,對於阮言來說無所謂,她點點頭,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也就沒有看清剩下的阮家幾人,眼中劃過的落寞之色。


    ——


    一路上,車內都靜悄悄的。


    阮斯覃想和她說說話,卻又不了解她的喜好,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阮言自然看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卻當沒看到,無視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邁巴赫緩緩停在京大門口,阮言最先下車。


    阮斯覃緊跟其後,他想再多看幾眼,畢竟,以後他們可能真的就是殊途陌路了。


    他剛要抬手,想摸摸阮言的頭,卻被她靈巧躲開。


    阮斯覃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以前最反感的,現在居然成了最奢求的。


    難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殊不知,他們二人的行蹤從剛剛在車上下來就被人盯上了。


    阮梔薇衣衫襤褸,頭發幹枯,還隱隱散發著臭味,身上也都是些不正常的痕跡。


    這些天的午夜夢迴,醒來後看到自己仍是現在的樣子,就恨不得親手殺了阮言。


    若不是她,她哪裏會落得這麽個下場?


    這幾天她都扮成乞丐在京大附近蹲點,今天好不容易看她出來,可沒想到身邊竟然還跟著阮斯覃!


    嗬,她剛被趕出去,阮家就迫不及待把她帶迴去嗎,做夢!


    隻要她活著一天,阮言就休想迴去阮家!


    心中的滔天恨意再也控製不住,阮梔薇眼睛都冒了紅,手裏拿著一把偷來的水果刀,直直朝阮言衝了過去。


    嘴裏還一邊喊著:“去亖吧阮言!”


    阮言根本反應不過來,而離她最近的阮斯覃卻突然上前,將她護在身後“言言小心!”


    “噗嗤”一聲,利刃刺中血肉的聲音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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