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人陪伴下走過人生最後一段路程的淩謙並沒有如他想象般來到死後的世界,當他睜開眼時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的居然是十幾歲時在集州的臥房。


    他有些弄不明白,想著難不成人在死後會迴到最想迴到的時刻,可身邊的一切又是那麽真實,真實到讓他覺得不像是身處虛空。


    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痛瞬間傳遍全身,同時也察覺到了兩腿間有股幾十年未曾感受過的異樣,他如今已不再是個殘缺不全的閹人。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他起身坐起喃喃自語。


    “阿謙,你這是怎麽了。”淩音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


    他不可置信地迴頭,朝思暮想幾十年的愛人依舊是十幾歲時鮮活的模樣,隻見她睡眼惺忪躺在床榻內側。


    “阿音...真的是你嗎?”淩謙聲音顫抖著,眼中有種失而複得的慶幸。


    看著愛人又哭又笑的樣子,淩音睡意全無,艱難地坐起後她將手覆上他的額頭。


    “也不燙啊。”


    這真切的觸感讓淩謙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他的阿音就在他的身邊。


    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淩音,不過還未等她說什麽,肚子裏的孩子倒是不滿地蹬了蹬。


    淩謙自然感覺到這動靜,順著視線往下看去,淩音高高隆起的腹部吸引他的注意。


    “你懷孕了?”


    淩音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看著他,“還有不到半月就要臨盆了,你不是知道嗎。”


    這時下人在門外傳話請兩人前去用早膳。


    幫助妻子穿好衣服,來到飯桌前,見到闊別幾十年的家人,淩謙眼角發紅。


    而他們看著如此狀態的淩謙很是詫異。


    淩謙父親更是用手指了指自己腦袋,覺得兒子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阿音,他今日中邪了嗎?”淩謙父親悄悄在淩音耳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醒來之後就變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飯桌上幾人各懷心思,淩謙是感謝上蒼給了他與家人重新來過的機會,而另外幾個人則是琢磨著要不要請族中的巫師來給他驅驅邪。


    “爹,西南王可有來過集州?”淩謙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總歸是在朝堂上混跡了幾十年,淩謙的政治嗅覺極其敏銳,如果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們一家人還能安好坐在這裏,必然是西南王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西南王?你問這個做什麽?”淩父一臉疑惑的看著兒子。


    “半年前西南王同太子趁著先帝病重想要造反爭位,結果這一切都是陛下在將計就計,為的就是將他二人引出來。”父親將西南王的事情告訴他,現下兩人皆已被廢,而那之後先帝駕崩,臨終前傳位順王,那些事情自然也沒有發生。


    太子就是後來的陛下,不過現在隻是個被廢黜的皇子罷了,淩家依舊是集州的掌權者,他同淩音也在發現有孕後便正式成婚了。


    而婚後夫婦二人也是琴瑟和鳴,兩人也似乎一下子就成長了起來,再也沒有爭吵過。


    雖然淩謙整個人還有些迷迷糊糊,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不過那些曾讓他們陷入地獄的人受到處置,淩謙覺得這或許是自己死後幻想的世界。


    因淩音臨盆之日就在這幾日,期間他幾乎是日夜同妻子待在一起,他害怕這編造的夢境什麽時候突然崩塌,便緊著每時每刻同妻子在一起的時光。


    每當夜深入眠時他也睡得不踏實,總是翻來覆去弄得身邊的妻子也睡不好,無奈他隻能在床下打地鋪。


    半夢半醒間他又總是能見到女兒坐他晚年常坐的位置,望著他與妻子合葬之地一坐便是一天,時不時便一個人在那裏抽泣,似乎很長時間都沒有從他離世的悲痛中走出來,也看到了她最終壽終正寢的樣子,也是做到了允諾他的,會好好活下去。


    這樣的情況讓他很是茫然,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真實,哪個才是夢境。


    直到他無意中遇到一個遊方道士,待他將自己的困惑說出後,對方沉默片刻,隨後留下一句極其考究的話。


    “得到一絲天機是你的機緣,你又怎知世上隻此一處才是真實?”


    多年以後淩謙才參透其中奧妙,興許自己離世之際在某些因緣機遇下來到了另一個時空。


    這日他陪著妻子在院中散步,大夫說過要多走動生產的時候才會順利。


    “阿謙,我發現越臨近生產日我便越緊張。”淩音眼中露出一絲擔憂。


    聞言淩謙突然想起在那個世界中女兒曾說過孕婦在生產前夕可能會出現擔憂、緊張和焦慮,這樣的情況叫做產前焦慮症。


    他扶著妻子坐在一旁的軟榻上,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孕肚。


    “不用擔心,大夫不是都說了一切情況安好嘛。”


    這話並沒有讓淩音的焦慮緩解,反而越發擔心萬一到時出現意外怎麽辦。


    “如果到時候難產怎麽辦。”她突然開口。


    淩謙蹙眉,“不要胡說,你一定會沒事的。”


    擔心妻子陷入這種情緒當中太深,淩謙主動開口告訴妻子在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不過他將這一切都說成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咱們的女兒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一定舍不得讓母親在生產時受罪的。”


    淩音噗嗤笑出聲,“你怎麽就肯定是個女兒,萬一是兒子呢。”


    “不會,我做夢夢見的,絕對不會錯。”


    丈夫篤定的話語讓淩音笑著搖頭,她內心其實也是希望這胎是個女兒的,親友中那些有兒子的每天都過著雞飛狗跳,追著兒子打的日子,她可不想那樣。


    “不過我還是有些害怕。”


    淩謙刮了刮妻子的鼻尖,語氣輕鬆,“你生產那日我會寸步不離的陪在你身邊。”


    璙族不像中原那般忌諱男子進出產房,在生育方麵的習俗反而是妻子生產之時,丈夫要在一旁協助生產,民間甚至照顧幼兒的責任也主要被交予丈夫。


    曾經淩音在掖庭生產時他便是全程陪同,如今他也要同那次一樣守著女兒出生。


    幾日後淩音生產,府中早已備好產婆,所有人有條不紊地做著準備。


    淩謙也如同當初承諾那樣,全程陪伴在妻子身邊緩解她的情緒,給她加油鼓勁。


    三個時辰後傳出一聲洪亮的嬰兒啼哭,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出生,同上輩子不同,這次淩萱是在所有人愛的期盼中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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