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雁夜叔叔的朋友——麵對以諾修斯這套說辭,遠阪凜是一點都不帶信的。


    雖說從陌生人嘴巴裏聽到好久沒聽見的名字確實令人意外,但她也早就不是那個七歲就敢跑出去調查殺人案件的愣頭青了。


    這種一看就和誘騙小女孩看金魚一樣的怪大叔發言,那是萬萬不可信的。


    就算他長得就不像壞人,也一樣不能信。


    “騙人。我印象裏,那人早就離開魔道世界,到外地去經商了。怎麽可能會認識你這種怪……家夥?”


    遠阪凜說到一半,看著被以諾修斯扶起來、扛到肩上的愛爾奎特,連忙止住已經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改口道。


    糟糕,這家夥是怎麽迴事?


    明明是個能把怪物擰掉頭的超級危險人物,為什麽偏偏給人一種溫和的錯覺?


    危機感太微弱了,以致於不自覺地就忘記自己的處境了啊!


    ——意識到這一點後,感受著自己已經完全變成軟腳蝦的身體,遠阪凜很明智地選擇從心。


    逃又逃不掉,那還能怎麽辦?


    化身乖乖寶寶,問什麽答什麽唄。


    難不成非要作死,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她還沒有那麽想不開。


    “這就是緣分啊。人與人的交集總是會發生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像我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裏看見她。”


    “命運(fate),很神奇吧?”


    以諾修斯隨口敷衍著,用肩膀掂了掂親愛的公主殿下。


    頭被擰下來之後,隻要放迴原位,就會在短時間內重新接好——這種作弊一樣的不死性,正是她並非人類的最佳佐證。


    得益於愛爾奎特的這種頑強生命力,以諾修斯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地護著她,而是能夠把她像這樣直接扛在肩上。


    但很快,他發覺這個姿勢不太方便,於是又把她薅下來,改迴公主抱的形式。


    愛爾奎特身上還是經典的上身白衣、下身短裙加黑絲加長靴的日常穿搭,而不是專門用於戰鬥的禮服。


    看來她的狀態也不好啊。


    也是,要是愛爾奎特真的處於正常的戰鬥狀態,遠阪凜怎麽可能跑得過她呢。


    靠對地形的熟悉程度把公主大人甩掉?


    別逗了,哥們兒。


    你真覺得真祖會跑不過人類啊?


    就算是壓製了吸血衝動的愛爾奎特,也能輕易到達十數倍於人類的速度。哪是專精於寶石魔術的遠阪凜能比得上的。


    而且那些牆也好,房子也好……


    在冬木這地方,對愛爾奎特來說能被稱之為“障礙”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那些水泥建築對狀態良好的真祖來說,跟紙糊的沒什麽區別。更別說現在在這裏的可是位於真祖頂點的白姬——愛爾奎特。


    就算她一路大開狂暴把半個冬木市掀掉,都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說實話,遠阪凜居然成功在愛爾奎特的追殺下活下來了,還沒怎麽受傷——這才是真的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按照愛爾奎特之前襲擊以諾修斯的速度來看,怎麽也不可能讓遠阪凜逃出半座冬木市這麽遠。


    以諾修斯幾乎可以肯定,她對自己的行為有著一定程度的知覺,並且已經有在努力地控製。


    但很可惜,愛爾奎特現在還是“缺陷作品”,沒辦法完全控製住自己。


    於是就有了“鬼畜白毛男臨時起意、大手一揮,金色吸血鬼人頭落地、摸不著頭腦”的地獄畫麵。


    不過沒關係,誰叫公主大人心善呢?


    就算被以諾修斯殺了一次,大概率也不會生氣的。


    君不見她被鬼畜眼鏡男破門而入砍成十七塊,也隻是要求他做自己的隊友而已。


    更何況這次是她先動手的,以諾修斯是正當防衛。


    照這麽一看,說不定以諾修斯還能收獲一個真祖當己方戰力,就像愛爾奎特對襲擊她的遠野誌貴所要求的一樣。


    不過這得等到愛爾奎特醒來之後再討論了。


    現在更重要的,是把遠阪凜這個“向導npc”好好利用起來。


    身為遠阪家家主,冬木管理者,聖杯戰爭參賽者,想必我們的遠阪凜小姐一定保管著許多珍貴的情報,等待著他去挖掘。


    這麽想著,以諾修斯決定先從最基本的開始。


    “凜,我問你,今年是幾幾年。”


    “……?”


    遠阪凜有些介意他的稱唿,但也沒有特地糾正,隻是嘟囔兩下。


    “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有什麽好問的?除了2004之外,還能有什麽其他的迴答?”


    “我說你啊,該不會……”


    說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沒有吐槽的權利,遠阪凜不禁癟起了嘴。


    “是嗎,但是很不幸。根據我之前在新聞上看到的消息,似乎大家都覺得現在是1999年。”


    “誒?”


    “怎麽可能啦,你看……”


    遠阪凜手忙腳亂地翻出已經碎了好幾個角的手機,按下開機鍵。


    然而,出現在亮起的屏幕的角落裏的,不是熟悉的年份,而是——


    “19,99……”


    “嗚……”


    遠阪凜不可置信地抱住腦袋,發出悲鳴。


    以諾修斯湊過去,瞧了眼她手機上的數字。


    嗯,1999年12月18日,10點01分。


    “看來沒錯,時間也因為世界重疊而被修改了啊。”


    “1999,世紀末嗎……”


    以諾修斯若有所思。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遠阪凜見以諾修斯似乎知道些什麽,趕緊問道。


    “隻是世界毀滅級別的危機而已,別一驚一乍的。”


    “走吧,我們邊走邊說。”


    以諾修斯抱著昏迷不醒的愛爾奎特,自顧自地趕往間桐家。


    遠阪凜小跑兩步,趕緊跟在他後麵。


    轉過彎,又走了一段路,平坦的路麵上,一個突兀的小坑進入兩人的視野。


    “嗯?”


    以諾修斯怔怔地看著地上的那個坑。


    和他鑿出來的那個坑,好像……


    有點像啊?


    “啊,就是這個坑!害得我在地上滾了好長一段路!”


    遠阪凜咬牙切齒道。


    “別讓我逮到弄出這個坑的罪魁禍首!”


    “不然,不然——!”


    少女的臉氣得漲紅。


    以諾修斯有些心虛地挪開視線。


    應該是想多了,畢竟連世界都不一樣了,怎麽可能是他做的好事?


    沒可能的呀!


    “咳咳,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嗯?哦,好。”


    “話說你這是要去哪裏?”


    “去間桐家,找間桐櫻。”


    “你找櫻幹什麽!”


    “我不是說了,我是間桐雁夜的朋友。”


    “……那居然是真的?”


    “不,是假的。”


    “喂!”


    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


    通過一路上的交談,以諾修斯算是把遠阪凜知道的全都榨出來了。


    而作為交換,遠阪凜也從他這裏得知了一個“大驚喜”。


    ——即便這個“驚喜”大到她寧願不知道。


    現在的遠阪凜,已經麵色慘白,隨時都要化成灰一樣,開始“阿巴阿巴”了。


    她多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連從者都沒有的自己,插手這種級別的事務,那不是找死嗎?


    但問題是,這件事就發生在冬木,發生在她遠阪家的管轄範圍內,她不得不管。


    沒有為什麽,隻因她是遠阪家的家主。這是她的責任。


    但……這真的看不到一點希望呀!


    就算把寶石劍拿出來……


    自己真的把握得住嗎?


    ——接連遭受打擊的遠阪凜小姐,此刻已經開始幻視“遠阪凜的一百種死法”了。


    而以諾修斯呢?


    沒有太過在乎此刻心如死灰的遠阪凜,他嚐試著把時間線串起來。


    你知道的,大家沒有這麽脆弱。


    遠阪凜也一樣。


    所以不用太過擔憂,她會自己振作起來的。


    相信吧,相信是不需要理由的。


    ——這樣相信著,以諾修斯完全無視了身旁的流淚貓貓凜,沒有一點要安慰她的意思。


    關於時間線。


    首先,是聖杯戰爭的開始。


    在第五次聖杯戰爭即將召開的這個節點上,發生了一件大事——原本作為監督者的言峰綺禮離奇地失蹤了。


    聖堂教會連夜發布緊急通知,宣布聖杯戰爭的事宜暫停,等到新監督者抵達後才能再開。


    這個時候,遠阪凜因為言峰綺禮失蹤而被剛好找上門來的各種事務纏住。


    之後,不知道出現了什麽差錯,靈脈變得異常活躍,凜手上的令咒一直發燙,導致她隻能選擇盡快召喚從者。


    但是就在這時,遠阪家掉鏈子的傳統再一次發力——她看錯了時刻,直接將儀式的時間提前了好幾個小時。


    召喚術式當場出錯,召喚出了比弓兵紅a還要讓人難繃的暗殺者。


    ——靜謐哈桑。


    隨後,因為間桐櫻一整天沒有出現在學校裏,遠阪凜有些擔心,偷偷摸摸到間桐家周圍觀察。


    然後被戴眼鏡的紫發女人驅趕,灰溜溜地離開。


    時間來到昨天。


    路過的遠阪凜發現衛宮邸被爆破,於是進入到廢墟裏,找到了頭破血流快要失去氣息的衛宮士郎。


    為了救他,不出意外地用掉了遠阪時臣留下的紅寶石項鏈。


    隨後,迴到家中,得知了遊樂園爆破事件和“光之巨人”——也就是光體化愛爾奎特的消息。


    第二日早晨,她前往新都,實地調查。


    而結果很明顯了。


    從者被愛爾奎特手撕,自己也狼狽逃竄,最終遇到以諾修斯,終於得救。


    就是可憐了我們的靜謐小姐,一次臉都沒露過就堂堂退場了。


    ——遠阪凜視角的故事大致就是這樣。


    雖說沒有想象中那麽大量的情報,更多的是遠阪凜對自己如何如何淒慘的哭訴,但也不算毫無收獲。


    至少解決了以諾修斯的一些問題。


    他之前一直以為言峰綺禮是被阿赫裏曼侵蝕了,但現在看來不是這樣。


    最開始遇到的那個言峰綺禮是真貨,而之後出現的,恐怕是從這個世界偷渡過去的“假貨”。


    這也就解釋得通為什麽言峰綺禮前後反差這麽大了。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什麽處於迷茫之中的代行者言峰綺禮,而是嗜好偷稅的麻婆神父。


    至於真的言峰綺禮去哪裏了?


    大概是被殺了吧,或者是被黑泥吸收成養料了,又或者是被做成了替身,甚至“電池”……


    鬼知道那個偷稅怪會對另一個自己做什麽?


    以諾修斯抱著愛爾奎特,在前麵邊走邊想。


    遠阪凜則是跟僵屍一樣呆滯地吊在他後麵。


    很快,他們來到大門緊閉的間桐邸的門口。


    叮咚——


    以諾修斯按下門鈴。等待數分鍾後,毫無反應。


    再按,還是沒有反應。


    於是,他麵無表情地一腳踹飛了間桐家的大門。


    砰!


    門板連帶著門框一起脫落,砸到七八米外的地上。


    “喂!你在幹什麽啊?!”


    遠阪凜一下子被巨響嚇迴原形,從灰白狀態恢複了色彩,慌張道。


    她一個姐姐,怎麽能像個土匪一樣強闖民宅,還帶著其他人一起拆妹妹的家呢?!


    到時候櫻看著她來一句——“就是你小子把鬼子引過來的”,她還怎麽抬得起頭來啊?


    不過,以諾修斯沒有理會她。


    他走進屋內,從玄關到客廳,將每個角落都掃視一遍。


    “沒人?”


    以諾修斯轉頭看向遠阪凜。


    “看來是沒人呢!”


    不知是何時醒來的金發吸血鬼小姐微笑著舉手搶答道,雙眼閃閃發亮。


    ——————————————


    那麽,間桐邸內為何空無一人呢?


    時間迴到不久之前。


    1999年12月18日,上午9點43分,間桐家。


    “櫻,別生氣了好不好……”


    擁有一頭柔順紫發的某人看著一言不發的禦主,有些手足無措。


    “我不是故意……也不對……”


    性子冷淡的美人有心想要辯解,卻發現不論怎麽說都不合適,不禁苦惱地蹙起了眉。


    她做了什麽錯事嗎?


    也許是這樣的。


    地上那灘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已經凝固的血跡,已經說明了一切。


    它們原本的主人已經因為想要對怪物動手動腳,而慘死在她的手下。


    而怪物——美杜莎對此完全不在乎。


    不過是殺人罷了,和殺魔獸沒有什麽區別。


    身為怪物,冷血是最基本的要素。


    ——可架不住一時衝動殺掉的那個家夥是禦主的親人啊。


    麵對這個不知為何讓自己很喜歡的,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在此默然垂淚的,名叫“間桐櫻”的禦主,美杜莎實在有些頭疼。


    如果是其他形態的她的話,說不定還能緩和一下關係,但她自己實在是不擅長這種事情。


    實際上,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也是有很複雜的原因的。


    剛剛從某個片場趕迴來的美杜莎本就心情不好,結果一落地又碰上讓人討厭的海藻頭,心情一下子降到冰點。


    這也就算了,他要是安靜一點,美杜莎也可以當他不存在。


    但他偏偏要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自己。


    拚命地想要抓住戀愛的餘韻、不甘心就這樣沉入到寂寞之中而為此感到憂愁的美杜莎,哪能受這個刺激?


    她當場就怒上心頭把他給宰了。


    很快啊,就那麽一下子。


    “啪”得一下,那個藍色海藻頭就變成了碎塊。


    間桐櫻當場就愣住了。


    美杜莎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麽脆弱,也跟著懵圈了。


    她怎麽想都想不明白,既然是拿著聖遺物召喚出她,那怎麽會不知道她是個怪物?


    既然知道她是個怪物,自己還是個超級弱雞,又是怎麽敢用那種眼神看自己的?


    ——美杜莎想了整整一晚上。不是她想明白了,而是天亮了。


    自那之後,已經過了兩天。


    櫻一直在哭泣。


    她並不鬧,隻是安靜地流淚,眼中沒有一絲色彩。


    空洞得讓美杜莎都有些心慌。


    但無論她怎麽道歉,也不見櫻有所好轉。


    美杜莎最終隻能等待她自己停下。


    期間,某個黑色雙馬尾的女孩在周邊遊蕩過,還有叫做“衛宮士郎”的男人想要登門拜訪。


    不過他似乎不清楚聖杯戰爭的內幕,所以美杜莎沒把具體情況告訴他,就這樣把他打發走了。


    她現在倒是開始後悔,那個時候是不是該把他放進來,讓他來安慰櫻會比較好?


    “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沒有生你的氣,saber。”


    間桐櫻抬頭看了美杜莎一眼,那雙眼角還帶著淺淺淚痕的哀傷的眼睛馬上又暗淡下去。


    “我隻是難過,哥哥他總是這樣,不懂得收斂。”


    “從以前開始,他就一直有這樣的壞習慣,喜歡把別人當成自己的東西隨意使用。”


    櫻輕聲說著,眉眼低垂。


    美杜莎瞥了眼放在桌上的日記,嘴唇蠕動了一下。


    她似乎有些意動,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壓下了唇角。


    “雖然在爺爺不知道為什麽離開之後,狀況好轉了一些……但也許是我過去太順從,把他慣壞了,才害他丟掉了性命……”


    間桐櫻的聲音有些顫抖。


    “都是我的錯……對,是我的錯……”


    “所以,saber你可以不用自責。因為你隻是做了一個純潔的女孩都會做的事情,對吧?”


    間桐櫻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空洞的眼睛中倒映出美杜莎不忍心的表情。


    “……”


    說這種話,完全就是騙人的吧?


    你眼中的那個倒影,真的不是想象中的自己嗎?


    你還真是沒主見啊,櫻。


    不僅沒主見,還自卑。


    總是把毫無幹係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這一點,也和某個紫色頭發的蠢蛋很像。


    但是啊,和我(怪物)不一樣。


    你根本一點都不髒啊,櫻。


    “……”


    美杜莎沉默著,好像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喜歡她了。


    “……抱歉。”


    美杜莎低下頭。


    “櫻,這就是我的錯。”


    “不要貶損自己。你應該質問我,為什麽要殺掉你的兄長,然後拿起刀砍在我的脖子上——這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


    是的。


    不要再這樣釋放懦弱的善意了。


    因為這善意什麽也做不到,隻會刺傷你自己。


    ——到最後,能做到的,就隻有“自我傷害”這一件事而已了啊。


    不願看到眼前的少女再這樣一點一點地陷入到自毀的沼澤,美杜莎拒絕了她的好意。


    聽到從者的迴答,櫻的表情變得更加悲傷。


    美杜莎閉上眼睛,不敢再麵對櫻的視線。


    “對不起,櫻。對不起。”


    ——她輕輕地念道。


    這歉意是真的,因為她知道,失去家人的滋味並不好受。


    但美杜莎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尤其是在送櫻迴房間睡覺,結果意外發現她的日記之後。


    間桐慎二就是該死——美杜莎很確信這一點。


    他就是個人渣。


    “……”


    間桐櫻的表情痛苦地扭曲了一瞬後,轉變成一個有些柔弱的,無力的微笑。


    她用手指壓掉眼淚的痕跡,搖了搖頭,不願再提這件事情。


    櫻不想為難美杜莎。


    她已經做了兩個晚上的夢。


    ——關於美杜莎的過去。關於美杜莎的現在。


    美杜莎的判斷並沒有出錯。


    櫻確實有所憧憬,將自己的影子寄托在這個此前從未見過的女人身上。


    她埋藏在心底的情感,對自由的渴望、對幸福的憧憬、對命運的不滿,全都被櫻當成幹枯的可悲殘骸中唯一剩下的那麽一點“好的東西”,拜托給了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說起來,saber是為什麽要參加聖杯戰爭呢?”


    “你有什麽,屬於自己的願望嗎?”


    櫻的聲音傳過數米的距離,抵達美杜莎的耳畔。


    美杜莎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她狠狠鬆了口氣,睜開眼睛。


    “聖杯戰爭……”


    “我不清楚那是什麽狀況。如果和神有關的話,我並不是那麽期待會得到應有的報酬。”


    “但,假如隻是說願望的話,確實有那麽一個——”


    美杜莎緩緩說道,讓間桐櫻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迴答。


    ——她背對著紫色的、遮蔽了陽光的窗簾,冷峻的表情逐漸軟化。


    “我……想和他再次相遇。”


    ……


    吹過的風撩起了簾子,陽光打在美杜莎的身上。


    櫻看著那毫不掩飾喜愛之情的“自己”,刻意埋藏在陰影之中的某種心情忽然猛地跳動。


    啊……


    前輩……


    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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