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後,正月初六,宜動土、祈福、祭祀、搬家;忌結婚、安床、作灶。


    大雪國嬴帝,早在七日前就宣布要進行祭天儀式,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大批工匠幾日前陸續進入皇宮內部,修葺祭祀天壇四周。


    傳言趙贏最近憂心南方鎮南王起兵造反、北方紅蓮教、亂賊起義,已經生病了。


    卯時一刻,天氣灰蒙蒙,甚至還有零星的星光,點綴在天幕之中,寒氣彌漫,斬妖司衙門口,已經聚集了十幾名百戶。


    張元自然也在其中。


    祭祀大典,極為重要,為了以防萬一,斬妖司、鎮魔司、刑部、大理寺都會挑選安排一群高手,負責守衛祭祀台附近的出入口。


    點卯後,眾人跑步出發,從神武門入口進入皇宮。


    這次隊伍由冷桂負責,另外還有兩名千戶,分別是‘薊馬’‘範文’二人都是駐守京城附近兩州的千戶,臨時被調迴京城執行任務。


    至於伏王和四位鎮撫使,則需要前往祭祀天壇,貼身保護皇帝的安全。


    “我們的任務是負責駐守神武門,雖然皇宮守衛森嚴,但越是如此,大家越要提高警惕,防止意外發生,若是出現任何意外,你們和我的腦袋,都保不住。”冷桂麵容清冷,冷聲提醒道。


    “是!”眾人齊聲迴應。


    張元則是皺了皺眉頭,皇糧果然不好吃,動不動就要砍頭,甚至抄家滅族。


    不過正如冷桂所言,皇宮守衛森嚴,而且祭祀大典內,高手眾多,甚至有一二品的強者坐鎮,誰敢來刺殺嬴帝。


    沿著寬闊的青石板道路,靠近皇城後,一麵紅色高牆聳立,自有一股難言威嚴,縈繞在眾人心頭。


    張元遠遠見過皇宮,但這是第一次進入皇宮,巍峨高大、莊嚴肅穆。


    皇宮分為內外兩個部分,外城有幾個宮殿,是平日大臣朝會議事的地方,內部則是皇帝自己的家,嬪妃、皇後、太子、太後宮女、太監們所活動居住的範圍。


    進入皇宮有四個門,圍繞著一條寬數十米的河流,隻有通過吊橋可以進入。


    鎮魔司負責南門,也就是太和門,平日大臣上朝走的便是這道門,而斬妖司負責北門,也就是神武門,往前則是坤寧宮。


    一行人通過吊橋,進入神武門。


    數十名身穿精鋼輕甲,頭戴黑鐵纏棕帽的羽林軍,正在神武門值守。


    冷桂上前,與羽林軍一位領頭侍衛交談了幾句後,眾人開始在神武門兩側站立,寂靜無聲。


    張元站在右側第一的位置,在這裏可以看到前方的宮殿建築,幾名太監、宮女在裏麵穿行,至於祭壇在神武門右上方,遠遠能看見一些輪廓。


    大約到卯時三刻,一頂華美的轎子,經過神武門,十二個太監抬著轎杆,旁邊有數名宮女、太監手持華蓋、雉扇、撐著羽葆幢、儀鍠氅,聲勢浩大,威嚴端莊。


    冷桂與羽林軍領頭守衛,單膝跪下,其他人也迅速單膝下跪低頭垂目,盯著腳下青石板磚。


    後宮裏的普通妃嬪可沒這麽大的陣勢,這是皇後的鳳輦。


    一縷若有若無的海棠香味,自鳳輦內飄蕩出來。


    張元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動了動鼻子。


    “這味道……”


    ……


    祭祀天壇上,嬴帝穿著一襲白袍,束發戴冠,插著一隻月牙木簪,盤坐在祭祀壇前,四周懸掛陰陽圖案的帷幔,腳下則是一大大的陰陽魚圖案。


    朝中大臣、包括伏王、內閣首輔魏尚正、小閣老魏屠、還有鎮魔司總指揮使魏項、大理寺卿、刑部尚書、戶部、禮部、工部尚書等……


    隻有宮內皇後、貴妃等人站在嬴帝後方,其次則是皇子、公主們,站成一排。


    趙贏穿著道袍,嘴裏念叨著什麽,旁邊還有一名穿著黑色衣袍,頭戴黑紗帽的中年男子,留著長長的胡須,正是嬴帝身邊的國師,也是一位練氣一品的頂尖高手。


    “朕,無為而治,把國家交給內閣,現在就是這樣的嗎?鎮南王是我叔父,在南方起兵謀反,北方還有紅蓮亂賊鬧事……朕這個皇帝當的難道有錯?”趙贏喃喃自語。


    “如果朕這個皇帝當的不行,朕自願退位,昭告天下!”


    趙贏苦笑一聲。


    後方的魏尚正白發蒼蒼,急忙帶頭跪下,群臣見狀,紛紛跪伏在地。


    魏尚正語氣蒼老:“陛下,萬萬不可,大雪國還要陛下,臣子和萬民也需要陛下,陛下絕不能下退位詔書。”


    趙贏緩緩站起身,迴過頭,看向跪下的群臣,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你們需要朕?哈哈……你們是巴不得讓朕退位,朕講究無為而治,把國家天下交給內閣,現在出現這種情況,朕應該怪內閣,還是怪自己?”


    “還有你們幾個,自稱清流,要當諫官,恨不得以命威脅,讓朕不許修仙,現在朕要退位,你們又不肯?想讓朕幫你們背這口黑鍋!”


    群臣急忙低下頭,埋在雙手之間,齊聲唿喝:“臣,誠惶誠恐!”


    噗!


    趙贏捂住胸口,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濺在地麵。


    妃嬪、皇子、宮主們嚇得臉色發白,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陛下!”


    “陛下,保重龍體!”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貼身的老太監陳公公急忙上前,雙手遞出一張幹淨的手帕,臉色焦急關切:“主子,保重龍體。”


    趙贏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朕還死不了!”


    眾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趙贏吐出一口濁氣,臉色略顯潮紅,這位人間帝王,此刻顯得有些孤獨,看向皇子中的太子,“景兒,來父皇這裏。”


    皇子、公主間,一穿著明黃色衣袍,約莫十歲左右的男孩,略顯拘謹,但還是走到趙贏身旁。


    趙贏撫摸著太子的腦袋,“景兒,你是太子,父皇的位置早晚會交給你,現在你好好看清楚這群人,父皇若是把皇位交給你,他們就是輔佐你的人,知道嗎?”


    趙景不敢迴答,反而看向一位身穿華麗鳳袍的女人,眉如遠山、鼻梁挺翹,衣袍上用金線繡著栩栩如生的鳳凰,在朝陽下熠熠生輝,頭頂的鳳冠,裝飾著華麗的飾品,綻放霞光。


    端莊、優雅、大氣、沉穩,正是大雪國當代上官皇後。


    上官皇後雙手疊放在小腹,纖細白皙的手指,戴著尖長的指甲套,鑲嵌著琥珀色的碎玉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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