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涼霧彌漫。


    張元早起在院子裏打了一套虎拳,鬆活筋骨,出了身熱汗,早上沒在家裏吃,出門買了幾個肉餅,直接來到香主府邸。


    他把徐阿寶叫到書房,直截了當說明事情。


    他要借調到龐城手底下,說白了就是被炸雷幫給趕出去……


    徐阿寶幾人對他比較忠誠,而且秉性他很清楚,最重要他們家裏有什麽人, 住在哪裏,張元也知道。


    “張香主,徐阿寶願意跟隨你一起,我手底下還有幾個兄弟,其實待在炸雷幫也不受待見!”


    徐阿寶略微琢磨後,眼神誠懇道。


    張元點點頭:“行,願意跟我走的,全部帶上。”


    說白了,他們以前是遊榮的手下,遊榮死後,他們的地位就變得很尷尬。


    無論是其他香主,還是許參、宗東都有自己的心腹,他們不可能得到重用,隻能做些打雜跑腿,要麽上前賣命的事情,還得不到應有的利益。


    很快,徐阿寶將幾個兄弟召集起來,一共七個人。


    徐阿寶已經向他們說明原委,七人同時抱拳拱手道:“我等願意追隨張香主!”


    張元微微頷首:“以後別叫我張香主,叫我張哥就行了!”


    “你們幾個迴家跟家裏說明情況,然後等我消息。”


    幾人再度抱拳,然後匆匆離開香主府邸,準備迴去告知家裏情況,或者準備一些東西物品,等待張元的命令。


    張元站起身,伸展胳膊,骨骼咯咯一串爆響。


    他掃視了一下窗欞上,幹淨明亮,自從上次他把一隻烏鴉毒死後,沒有鳥敢在他書房拉鳥糞。


    就在這時。


    書房門口響起沉重的腳步聲,張元抬起頭一看,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急忙走出房門,看到眼前的男子問道:“楊哥,你怎麽來了,你的腿?”


    楊辛穿著武夫勁裝,穿戴牛皮護臂、護腕,抬起腳動了動:“下地活動沒問題,隻是想要奔跑還得需要一段時間。”


    修整了兩個多月時間,加上張元上次送的斷續膏,斷裂的骨骼已經長好,可想要恢複到受傷以前的狀態,應該不可能了!


    張元讓楊辛到書房,給他倒了杯熱茶。


    “楊哥,你來找我是?”


    張元問道。


    楊辛曾對他說過,準備離開鹿枝縣去青州,路途遙遠,可能需要盤纏。


    楊辛皺眉道:“我聽說你被借調到了龐城手底下,要去替他辦事,許參和宗東是怕你功高震主,想辦法要趕走你。”


    張元喝了口茶道:“其實戎翠和韋源被我殺了之後,許參、宗東雖沒有證據,不過心裏已經開始懷疑我,現在離開未必不是好事!”


    “自古以來,朝廷都不允許俠以武犯禁,這些幫派遲早會被鏟除。”


    楊辛愣怔了一下,直直盯著張元。


    戎翠和韋源死後,他其實懷疑過張元,沒想到張元竟當著他的麵,大大方方承認了,這是拿他當真朋友!當兄弟!


    楊辛沉聲道:“阿元,這次你去跟隨龐城,我陪你一起去,等你穩定下來,我再離開。”


    張元麵色略顯詫異,蹙眉道:“楊哥,你不打算離開鹿枝縣了嗎?”


    楊辛道:“走肯定要走,不過你現在遇到困難,我若是現在離開,咱們算什麽兄弟。”


    張元內心有些感動,點點頭道:“好吧,等我安穩下來,我再想辦法送你和嫂子們離開。”


    雙方約定下後,張元先送楊辛迴家,自己又返迴內城,他本來想去在外城買條魚迴家,可菜市場已經關閉,路上都見不到幾個人影!


    迴到內城宅院。


    院子裏多出一個婦人,約莫五十六歲的年齡,這是古代,營養不良,沒有任何保養,估計實際年齡也就四十歲。


    婦人穿著棉衣,麵色蠟黃,正在院子裏幫惠姐晾曬衣服,兩人合力把被單擰幹水漬,掛起來。


    “阿元,你迴來了!”


    “這位是蓉姐,以前住我家隔壁,我去了趟外城找她,她願意到家裏幫忙,一個月五兩月錢!”惠姐擦了擦手上的水漬,走到張元麵前,開口說道。


    那婦人晾曬好被單,又將褶子抖得平整些,旋即走過來,看了一眼魁梧高大,滿臉冷色的張元,頓時把頭低下:“老爺,我叫趙蓉,跟小惠以前是鄰居。”


    張元悶悶點了點頭:“五兩銀子高了,每個月四兩,願意做留下,不願意做我不勉強。”


    趙蓉麵泛難色,悄悄抬眼看了眼惠姐。


    惠姐蠕動嘴唇,想要說什麽,可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


    這個家的主人是張元,連她自己也是被張元收養在家裏,家裏的事情,隻能張元做主。


    “不願意,現在可以走!”


    張元皺眉聲音中帶著一絲冷厲之意。


    趙蓉連忙點頭:“老爺,我願意做,願意做。”


    張元道:“現在活人艱難,過不了多久,很多人都要賣身到大富人家為奴為婢,惠姐能收留你,給你一份賺錢的活,你應該感恩戴德,明白嗎?”


    “否則過不了多久,你隻能簽賣身契,當奴當婢。”


    趙蓉把頭垂得更低。


    吃過午飯,惠姐給趙蓉安排了一間偏房,又和她說了會兒話,方才離開房間,看到張元在院子裏練功,她小步走過來,低著頭臉蛋緋紅道:“阿元,我是不是做錯了?”


    張元放下手裏兩隻石鎖,一臉狐疑:“惠姐,為什麽這樣問?”


    惠姐開口說道:“蓉姐男人死的早,獨自拉扯兒子長大,他兒子成婚兩年,進山狩獵,死在了大蟲嘴裏,她家裏現在還有一個孫子、孫女,兒媳婦隻能在家裏照顧下孩子,過的很艱苦。”


    “以前我家裏沒糧的時候,曾找她借過,所以我才請她來做事,想幫她一把。”


    “我看你不是很喜歡她!”


    張元愕然,他知道惠姐是看剛才他對趙蓉的態度,誤會了自己。


    張元拍了拍掌心石塵,說道:“我沒不喜歡她,不過她既然來做事,就得有人能鎮住她,你對她好,我就得對她冷著臉,讓她有敬畏之心,人心隔肚皮,如果沒人鎮住她,她就會生出其他心思!”


    “每個月四兩銀子其實也不錯,你要是願意,可以平日給她一些菜蔬、肉食讓她送迴家裏,明白嗎?”


    惠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解開心中疑慮,心情輕鬆了許多。


    至少阿元不是責怪她請趙蓉迴家裏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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