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來到堂哥家裏,也沒客氣,主動就坐下,開口問道:“堂哥,你和嫂子吵架了?”


    張鐵悶悶嗯了一聲,又歎了口氣道:“還不是因為搬家的事情,你嫂子整天在我耳邊念叨,我心煩意亂,剛剛罵了她幾句,婆娘家整天就會哭哭啼啼。”


    張元勸道:“嫂子也不容易,你整天待在衙門,家裏孩子老人都要人照顧操持。”


    張鐵點點頭:“我知道,等晚上迴來給她買點甜果、肉脯,她很快就會消氣的。”


    張元問道:“堂哥,搬家是怎麽迴事?”


    其實張元知道堂哥上次捉拿采花盜‘巢崇’的事情,應該得到了衙府賞賜,獲得了進入內城購房的資格。


    嫂子和堂哥鬧矛盾,就是為了這事。


    如果是缺錢,他正好可以借給堂哥,自己感染風寒,還是堂哥給他送來肉和藥,這份恩情,張元一直銘記於心。


    “我上次奉命緝拿追捕采花盜,那采花盜連知縣大人的千金都敢打主意,上麵下了死命令,抓到後不僅賞銀三百,而且還能獲得內城購買資格!”


    “我恰好抓到了采花盜,得到了購房資格,至於銀兩……同是衙門的兄弟們出力,錢不可能我一個人拿,我隻拿了一百兩,其他的都給兄弟們分了!”


    張鐵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


    張元說道:“堂哥,如果缺錢,我這裏正好有點閑錢,暫時沒地方用。”


    張鐵看向張元,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他對堂弟也不錯,堂弟也是知恩圖報的人,他心裏已經很高興了。


    張鐵道:“現在鹿枝縣的情況你應該知道,附近鎮子發生大規模瘟疫,而且亂軍、紅蓮教活動的跡象越來越重,我怕……”


    後麵的話張鐵沒說完,但具體是什麽意思,張元明白。


    瘟疫、亂軍、亂教都是王朝末日的征兆,甚至百姓中相互傳有蜚讖之言,說南方傳來‘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反叛之語。


    “州牧、知府不是派了官兵過來鎮壓嗎?我想應該沒大問題。”張元說道。


    他見過官府的官兵,無論是素質還是軍械裝備,對普通人而言,完全是碾壓!


    張鐵點頭道:“康平府的確派了一位百戶過來,不過帶的都是地方廂軍,本來在康平府休養生息的邊軍,已經全部趕往南方,抵禦大炎國的進攻,反正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了!”


    地方廂軍常年負責駐守城池附近,戰鬥力肯定無法和常年征戰邊防的邊軍,相提並論。


    說到這裏,張鐵再次沉聲歎息。


    張元道:“天下大勢,我等草民無力更改,既然內城安全,堂哥你還是早點帶嫂子他們去內城生活吧!”


    張鐵道:“我也想,這不是差銀子的事情,你現在是炸雷幫的香主,肯定比我有錢,缺錢我會找你開口。”


    “隻是掌管戶籍的主薄季磐一直卡著我的戶籍,我詢問過兩次,對方總是推脫。”


    張元皺眉:“給過錢了?”


    張元道:“送過三十兩,對方直接給我退了迴來,這些家夥平日吃的油水太多,壓根瞧不上,故意刁難我吧!”


    “我性格比較悶,平日也不擅長交際應酬,也不知道哪裏得罪過他。”


    張元默默點頭:“堂哥,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你在家裏等消息!”


    迴到香主府邸。


    張元叫來徐阿寶,把一封拜帖交給他,“把拜帖送給鹿枝縣的主薄,我請他去墨蓮樓吃飯。”


    所謂拜帖是把自己的身份名字、包括想要請對方幹什麽事情,簡單說一下,對方如果收下拜帖,就表示答應。


    避免貿然去見對方,對方閉門不見的尷尬局麵。


    徐阿寶把拜帖揣好說道:“香主,我立刻去辦!”


    張元點點頭,徐阿寶這人比較機敏,辦事利索,張元對他辦事還是比較滿意,漸漸收到了身邊辦事。


    當天,張元就得到對方迴應,季磐收下拜帖。


    未時,張元進入內城。


    至於內城所需的通行令牌,張元已經從黑市搞來一個,方便自己進入內城辦事。


    這種通行令牌沒有名字和特殊記號,說白了,黑市流通出來的通行令牌,很可能就是官府內部的人在售賣。


    墨蓮樓二樓,雅間,門半掩著。


    桌上擺滿一桌珍饈,至少需要二十兩,在這個世道,足夠普通一家三口,生活一年!


    張元見到了主薄季磐,對方長得白白胖胖,嘴唇上麵留著幾根狗油胡須,穿著便裝,看起來給人狡詐陰險的感覺。


    “炸雷幫香主張元,見過主薄大人。”張元進門,先是拱手行禮。


    雖然主簿主要管理戶籍,權力比不上縣丞、縣尉,但也是正九品的官職,屬於朝廷命官。


    別看是九品芝麻官,放在現代世界,很多人現實中壓根接觸不到這種級別的官員。


    季磐正在吃菜喝酒,抬起眼皮看了眼張元說道:“張香主,請坐!”


    張元落座。


    季磐自顧自的吃菜喝酒,也不主動開口,這是要給張元一個下馬威。


    張元雖是炸雷幫的香主,可在他眼裏,隻是粗鄙武夫罷了,身為朝廷命官,他壓根不把這些幫派漢子放在眼裏。


    張元從懷裏取出兩張百兩銀票,推到季磐麵前,開門見山:“主薄大人,我是張鐵的堂弟,我堂哥想要把戶籍轉到內城購置房屋,還請主薄大人行個方便。”


    季磐看到銀票,眼睛一亮,臉上卻不動聲色:“張香主,這是什麽意思?”


    “張鐵是府衙捕快,捉拿采花盜巢崇有功,已經獲得內城購房資格,隻是本官最近公務繁忙,遺忘了這件事。”


    “你送給我銀票,難道以為我故意卡著張鐵戶籍,不給他辦?”


    張元一愣。


    他最討厭這種滿口虛偽的家夥,你想要收錢就大大方方收,不怕你收錢,就怕你不辦事。


    季磐說著,把兩張銀票放進袖口說道:“這筆錢,我會捐給慈幼局,你堂哥的事情,我會慢慢幫他處理。”


    “如果沒其他事情,我先走了,衙門裏還有公務。”


    慈幼局是朝廷開辦收養孤兒的慈善機構,不過鹿枝縣的慈幼局壓根沒收養孤兒,都是在吃空餉。


    說罷,季磐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站起身準備離開。


    張元麵色陰沉,收了錢還不想辦事?


    把自己當軟柿子揉捏?


    嘭——


    張元起身對準季磐身後,猛地一腳踹上去,直接把季磐踹飛,砸爛木門,摔落到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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