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影雨落沉睡未醒,卻聽到一聲熟悉的交喚:“老姐,快醒醒,馬拉鬆快開始了。”


    “唔,什麽,什麽馬拉鬆?”禦影雨落迷迷糊糊抬頭,卻看到麵前一張熟悉的帥臉,這一位十八歲的帥哥,是她的弟弟可知幻?這張臉略顯稚嫩,還是高中時候的樣子。


    “你腦子被膠水糊住啦,今天去跑馬拉鬆,你不是和我一起報名的嘛?”可知幻劈裏啪啦地用兩倍速的語音說道。


    聽得禦影雨落更是一頭霧水,所以,她現在是——雲無心?


    “今天跑馬拉鬆?”話音未落,雲無心就被可知幻拉著跑向了教室外麵。


    雲無心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沒有這一方麵的記憶,熟悉她的朋友都知道,她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尤其不喜體育,更別說跑步了。


    “快,這是你的號碼牌,我幫你別在身上。”可知幻說完就要動手。


    雲無心連忙搶過號碼牌,再看自己和可知幻的衣服,竟然都是粉色的運動服。


    他的號碼是1105,而自己的號碼卻看不清楚,好像有兩個8,不管三七二十一,雲無心將號碼牌用別針別上,就和可知幻一起向起跑點出發。


    今天跑的是半程馬拉鬆,賽道圍著玉湖足足跑一圈。


    報名的人數忒多了,擠擠挨挨,熱熱鬧鬧。


    不知為何,如今的她倒是並不反抗跑步這項運動。


    “嘀”發令槍一響,數百人的隊伍就向前衝去,就像湯鍋裏下了無數的餃子,每個餃子都在翻著花樣想要浮上來。


    可知幻知道雲無心不喜歡跑步,因此並不發力,隻是緊緊跟著雲無心,時而拉著她的手,時而跟在後麵推著她的腰向前跑,倒是把雲無心逗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幹嘛呢,好好跑,我又不是跑不動。”雲無心笑吒道。


    “你真的行,別到時候哭著求我帶帶你。”可知幻數落道。


    “笑話,你看我像誰!”雲無心發足狂奔,腳尖點地,迅捷如飛鳥,連可知幻也看呆了。


    “大姐,你這“豹”發力很猛啊!”可知幻調侃著,也加快了速度。


    賽道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到處是長槍大炮,抓拍著狂奔的運動員們。


    兩人俊男美女,也是秒殺了許多菲林。


    雲無心和可知幻顧不得休息喝水,兩人不相上下,你追我趕,遙遙領先,竟是快過專業的馬拉鬆運動員。


    很快進入主題賽道。


    這是玉湖附近最著名的一段櫻花賽道,春意逼人,一片片櫻花瓣隨風而落,悄悄地為這兩位馬拉鬆高手下了一場櫻花雨。


    原本漫步在櫻花雨中甚為浪漫,但是雲無心一心爭賽,一騎絕塵,很快就穿過了這一段賽道,連可知幻的“等一等”也沒聽到。


    “等什麽等,還不趕緊跑,時間就是生命。”雲無心暗道。


    至於為什麽要快跑,她心裏迷迷糊糊地也不清楚,總感覺有件事壓在她心上,逼得她非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果然,快如閃電本人的雲無心榮獲了第一名,連帶追得灰頭土臉的可知幻也榮登男子冠軍寶座。


    雲無心心花怒放,拉著可知幻在領獎台前合照。


    “哈哈哈哈,我竟然是第一名。”雲無心興奮地念叨著,“是不是基因突變,現在進入國家隊還來得及嗎?這個成績奧運會看得上嗎?”


    可知幻也沒想到,自認為是懶蟲一條的雲無心如今的賽道成績竟然亮瞎了他的雙眼。


    “看,這是我們的合照!”可知幻指著領獎台前的大屏幕,對著雲無心獻寶道。


    “這是……我?”雲無心望了合照一眼,“身材絕佳,但是容貌普通,所以我減肥成功了嗎?”想到這裏,又歡天喜地地和可知幻去慶祝了。


    “老姐,沒想到啊,我身邊居然出了個冠軍。”可知幻手中的啤酒罐就差碰到雲無心鼻子上了。


    “你小子想不到的事情還多了。”雲無心也是喝得迷迷瞪瞪。


    兩個人趴在玉湖大橋的欄杆上,大叫著“冠軍”兩字。


    “那你迴學校豈不是可以給老蔣一個下馬威了。”可知幻忽然說道,“聽說他老是看不起你,說你是個胖妞。”


    “你才胖呢,你全家都胖。”雲無心立刻反駁,“現在我是魔鬼的身材。”


    “我全家不就你嘛,我是你養大的,哈哈哈。”可知幻哈哈大笑。


    “哦,我忘了!沒事兒,將來等我發達了,一定罩著你!”雲無心拍著胸脯打包票。


    “那我就跟著你了。”可知幻笑得像個撿了寶貝的猴子。


    雲無心也笑,和可知幻在一起,就是這麽輕鬆自在,那和誰在一起是煩悶鬱結呢?


    一轉眼,雲無心就站在了攀岩場上。


    “今天該死的老蔣讓我們攀岩。”雲無心的好友朝陽說道。


    “明知道女生最討厭攀岩,這不是為難人嘛。”班裏的校花甜甜也接口道,她今天穿的是長款t恤,好在穿了到膝蓋的打底褲。


    “我有恐高症啊!爬上去下不來,死蟹一隻。”雲無心欲哭無淚:還說好要給老蔣一個下馬威,搞不好老蔣就是壓住孫悟空的那座五指山變的,怕什麽,來什麽。


    “大家別怕,抓緊繩子,綁上安全繩,就能上去了,誰能登上頂點,再跳到對麵滑下來,期末體育成績滿分。”老蔣離得頗遠,麵容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是聲音一字不落地傳到了每一位同學的耳朵裏。


    男生們躍躍欲試,這瀟灑的“披荊斬棘”的時刻怎麽不記錄下來,紛紛要求自己的兄弟們抬起相機,抓拍這勇攀高峰的颯爽英姿。


    男生一個個上去了,但是懸崖頂端看似就在眼前,卻怎麽也到不了。


    偶爾有幾個塊頭大力氣足的男生,攀上了頂峰,可是抓住繩索晃蕩的時候還是一個個跌下來,摔在了安全網裏。


    男生們一個一個折戟而歸,不是手臂酸就是屁股疼。


    看到這一幅場景,女生們也麵無人色,隻求自重小的能攀上頂點,混個及格吧!


    連甜甜也上場了,雲無心還在躊躇,她似乎很害怕這攀岩的“懸崖”,心中似乎有一根緊繃的弦,似乎在告訴她,她不能攀岩,這攀岩的時候若是繩子不小心斷了,會有意想不到的後果。


    不待雲無心胡思亂想,老蔣的聲音已經炸響在耳邊:“雲無心!”


    雙腿似有千斤重,饒是再不願意,也扛不住這一聲鬼哭狼嚎的點名。


    雲無心的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粗如嬰兒臂的繩索,深吸一口氣,曲起一腳踩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整個人猶如壁虎一般,在懸崖上尋找支點。


    時而抓住凹進去的坑壁,時而蹬上凸起的岩角,時而貼著岩壁撐住身子,時而整個人彎成彈簧一般掛在懸空的峭壁上,幾處險象環生,竟然一一踏過,看得懸崖下的室友們紛紛叫好,連班裏的男生都為她加油鼓掌。


    終於攀上了頂峰,雲無心已經手腳皆軟了,下腹墜脹。


    但是胸口似有一股氣一般,活動了一下手腳,右手攀住一根繩索。


    為了減少摩擦力,她還拉下了袖口,將袖子包住了繩索,向後退了幾步,猶如鍾擺一般,借力一躍,人已淩空飛起,搖搖晃晃地飛向對岸。


    眼看手臂支撐不住整個身體的重量,懸崖下的老蔣滿麵懼容,驚唿出聲:“雙手拉住繩索,雙手拉住繩索,你這樣會掉下去的。”


    千鈞一發之時,雲無心右手鬆了一鬆,整個人就向下直墜下去。


    右腳勾住繩索的尾端繞了一圈,止住了下墜之勢,右腳順勢踏在左腳之上,竟然淩空翻了三百六十度,完美的一個後空翻,“噗”的一聲穩穩地旋轉著滑了下來。


    她剛一站穩,人群中立刻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唿聲,連老蔣都驚動了,這一手滑索的絕技,應該是可以入選春晚雜技表演了吧!


    雲無心頗為自得,雖然她也不知道,一個高中生是如何飛簷走壁縱橫攀岩的,但是大家都有目共睹,高興之餘竟然將她拋上了天,而她卻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小雲啊,學校準備推薦你去參加比賽。”老蔣推了推眼鏡,湊近她麵前,笑得和藹可親。


    “什麽比賽?”雲無心站定問道。老蔣的臉很熟悉,但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仿佛麵前又一層看不起的霧氣籠罩在了他臉上。


    越看越熟悉,就是……想不起來了。


    “運動會賽場上的新項目,”老蔣比劃著說,臉上的雲霧也跟著抖了抖,“你隻需要在指壓板上跑一圈,第一個衝過重點拿到寶物拔出來就可以了。”


    老蔣做了一個拔劍的動作,雲無心也跟著做了這個動作:“這麽簡單?那為什麽非要我去。”


    “這不是因為你的精彩表現嘛,最佳實力選手,奪冠大熱門。”老蔣吹噓得唾沫星子亂飛。


    “好吧!什麽時候比賽?”雲無心內心還是有些小激動的,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現在!”老蔣說完一把將雲無心推向了田徑場上。


    “什麽?”雲無心還沒反應過來,麵前就出現了一片綠蔭場,綠蔭場上鋪著細碎的白色鵝卵石,夾雜著指壓板,還橫著藤蔓叢生的荊棘。遠處的高台上,放著一個巨大的蛋。


    “這是什麽?”雲無心指了指台上的蛋,還想迴頭問老蔣。


    老蔣的臉完全籠罩在了迷霧中,已經看不清了。


    眼見著周圍的選手們都奔向了終點,雲無心也不甘示弱,衝向高台,也不管腳下的鵝卵石多麽咯人,指壓板多麽酸爽,荊棘多麽刺骨,隻是拚了命地向前衝,心裏就一個念頭,把蛋拔出來,再把老蔣的臉看清楚。


    終於跑到了高台上,她一下子衝上前去,沒想到整個人都被吸進了白殼蛋裏,什麽鬼?


    周圍都是渾濁的液體,這個白殼蛋怎麽這麽眼熟,是不是隻有破蛋才能贏得比賽?


    她使勁地敲擊著巨大的蛋殼,但是蛋殼堅硬,隻留下“空空空”的迴音,茫然四顧之際,仿佛腳底下踩到了什麽細細長長的東西。


    她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長劍,拔出長劍,揮劈向蛋殼,果然“劈裏啪啦”蛋殼應聲而碎,雲無心驚喜地咧開了嘴角。


    “哈哈哈哈,這是我的破蛋劍!破蛋劍!”雲無心抱著長劍哈哈大笑,“老蔣,看招。”


    一劍劈向老蔣臉上的雲霧,雲霧散開,現出了一張冷冰冰的豬腰子臉。


    “尹陌離!”雲無心悚然一驚瞬間清醒了過來。


    尹陌離與禦影雨落麵麵相覷,而禦影雨落手中握著的卻是剛剛從他腰間搜出來的名劍——無影劍。


    禦影雨落眯了眯眼,右手一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一時不明所以。


    無影劍“啪”的一聲砸在了禦影雨落的腳上。


    敢情她剛剛是把尹陌離當成了蛋殼,想要破蛋。


    “你叫它破蛋劍?”尹陌離指著地上那一把取北極虹光練成的無影劍。


    吐出的每一個音節都像是臘月裏的西北風刮過裸露在外的皮膚一般,死冷死冷。


    “開玩笑,開玩笑。”禦影雨落尚完全清醒的頭腦不得不立刻清醒過來,看清楚當下依然在巨石林中,連忙拾起無影劍遞過去解釋道,“剛才我陷入了幻境,有點可怕。”


    “你夢到了什麽?”尹陌離接過無影劍,收在腰間,“一會兒哭哭笑笑,一會兒尖叫連連,像個瘋子一般。”


    “我夢到了我弟弟,你不認識的。”禦影雨落壓低了聲音,湊近了尹陌離耳邊道。


    她的聲音嬌嬌柔柔,猶如柔軟的兔子毛刮過尹陌離心底,他不禁皺了皺眉:“還有呢?”


    “還有就是馬拉鬆、攀岩、指壓板、破蛋……”禦影雨落解釋了半天,看尹陌離越發冷峻的麵容方才住口不敢再說。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這位姑娘想必在六極陣中也遭遇了極可怕之事,阿離不如將他帶到梅莊好好修養一番再做打算。”


    禦影雨落這才發現,尹陌離身後似乎站著一位儒者打扮的中年人,這人約莫四十多歲,但是須發皆白,頭戴綸巾,看上去年級不大,還留著山羊胡,正笑容滿麵地望著禦影雨落。


    禦影雨落卻驚訝於他的發色與年紀不符。


    尹陌離點了點頭,說:“多謝藺師叔。”


    原來這位中年儒者竟然就是梅莊的主人藺謙,羅浮神醫和靖先生。


    藺謙親自來巨石林中接尹陌離,尹陌離卻是一臉漠然的表情,手裏撚著一枚發著鑽石般光芒的寶石。


    這寶石隻有指甲蓋大小,但是卻發出了璀璨的光芒,被雕刻成了六芒星的樣式。


    “這是什麽?”禦影雨落忍不住發問。


    “夢星辰的碎片。”尹陌離倒是不藏私,直言說道,“我就是在六極陣中感受到了神器之力,方才甘願入陣一探究竟,沒想到神器之力果然驚人,若非你和小狐狸出現,說不定我還要陷入更深的幻境之中。”


    “開天五大神器之一的夢星辰?”禦影雨落驚唿出聲。沒想到她這麽幸運,剛懷念起現代的生活,就能發現神器的下落,那是不是說明迴家指日可待了。


    “隻是一枚小小的碎片,竟然有如此威力,看來五大神器的預言非同小可。”藺謙也捋須說道。


    “你經曆的幻境又是什麽樣的?”禦影雨落忍不住問道。


    其實她的幻境一定也不可怕,倒是更像是一場迴顧當年的夢,至於馬拉鬆奪冠、攀岩滿分那也是因為如今練了輕功,知道打坐吐納之法,能引氣入體之故,而從懸崖上滑下來和破蛋的經曆估計也是因為之前在雪山寒冰洞有過類似的經曆,才讓她印象深刻,夢中也有所感,隻是不知腹中胎兒如今怎麽樣了。


    “這些與你無關,不該問的別問。”尹陌離冷聲迴答,快走了兩步,與禦影雨落拉開了距離。


    “切,我才不稀罕!”禦影雨落撇了撇嘴。


    天下間也就隻有尹陌離能對自己的恩人這般薄情寡義尖酸刻薄了吧!


    算上這次,她救他兩次了,也不見得尹陌離對她感恩戴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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