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可人眉頭微蹙,「您好,哪位?」


    一個不大熟悉的聲音終於給了迴應,「你好,齊可人,我是賀之嵐。」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溫和妥帖。


    齊可人眉頭皺得更緊了,賀之嵐這個人他見過一迴,有一次他去鬱達大廈找鬱崇,正碰見這位賀先生從鬱崇辦公室離開,鬱崇給他們做了簡單的介紹。他印象裏,賀之嵐那天穿著黑色西裝,沒係領帶,白襯衫領口隨意敞開著,身形修長,眼睛很漂亮,是難得一見的桃花眼。那天見麵時,賀之嵐似乎對他很好奇,過程裏一直在上下打量他。


    齊可人其實在這之前也聽過這人的名字,因為最近半年裏,他經常和鬱崇一起上財經新聞,他也是做智能電動汽車的,和鬱崇單獨創立的鬱尚有些合作。


    他不奇怪賀之嵐會有他的聯繫方式,鬱家交際關係複雜,他嫁進鬱家後,電話簿裏多了上百人的聯繫方式,隨便一打聽就能要到他號碼,隻是實在很意外他會給自己打電話。


    「賀先生好,您找我有事嗎?」齊可人問。


    賀之嵐在電話裏輕笑了一聲,好像心情不錯,「我還以為你會不記得我了。」


    這話說得有點過界的意味,齊可人沒接他的話茬,隻說,「我從不參與鬱崇的公事,您有事可以和他直接聯繫。」


    說完他就想掛電話,賀之嵐應該是意識到了這點,匆匆道,「關於電池廠底價的事,我很抱歉。」


    齊可人按紅鍵的動作一頓,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麽底價?」


    賀之嵐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試探道,「我們見麵說好嗎,電話裏說不清楚。」


    齊可人隻猶豫了一秒鍾,「既然電話裏說不清楚,那見麵的意義也不大,您想說我就聽,不想說就算了。」


    他又要掛電話,賀之嵐卻笑了,笑得出了聲,他的聲音和他的長相一樣,是淩厲的,但笑起來又摻雜著些年輕的恣意和爽朗,笑完了他說,「行了,齊可人,我輸了,我向你投降。」


    他的語氣很軟,帶著求饒的意思,過於曖昧了。


    這話說得單純可愛,可這人年紀雖輕,卻已經是行業大佬,掌控著一家數百人的公司,傻白甜走不到今天。


    齊可人這邊安靜無聲,賀之嵐又笑,之後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原來你還不知道嗎?」話語停頓了一下,他才接著說,「既然如此,那算了,我不來充當這個壞人。」


    齊可人不想和他多說,有什麽問題,他可以去問鬱崇。


    掛斷電話前,賀之嵐說,「總之,這次是我不對,我給叔叔安排了一份工作,放心,不是在我公司,鬱崇不會發現是我做的。」


    齊可人唿吸一滯,在對方說完「晚安,祝好夢」掛斷電話後,他才反應過來所謂的「叔叔」是什麽人。


    睡覺前,齊可人拿著手機猶豫了好半晌,才編輯了一條微信,「賀之嵐今天給我打過電話,他說電池廠底價什麽的,我不知道怎麽迴事。」


    等了五分鍾,鬱崇那邊沒迴復,齊可人手指顫了顫,又發送了一條:「他給我繼父安排了工作,明天我會跟媽談,讓他辭職。」


    又等了半小時,微信還是如一潭死水。


    直到第二天早上,齊可人起床看手機時,才看見後半夜鬱崇迴復的信息,隻有短短兩個字,「不用。」


    齊可人理解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兩個字針對的是他讓繼父辭職的事。


    不用和母親糾纏,照理說應該鬆一口氣,可齊可人心裏卻沒著沒落的,總覺得很不踏實。


    第7章 書法協會的冷遇


    去書法協會的路上,母親給他打了電話,內容是冷嘲熱諷和炫耀,「不用你去求鬱家那個眼高於頂的太子爺了,你爸他有能力,不用他去找,好工作自己就找上門了,什麽時候有手藝的人都不會沒飯吃。」


    齊可人已經習慣了母親說話時一貫的夾槍帶棍,他神情不變地問,「在哪?做什麽的?」


    母親得意地笑,「在一家私企,給老闆開車,那老闆可有錢了,房子又大又洋氣,養狗戴的狗牌都是純金鑲鑽的!」


    齊可人沒說別的,隻提醒道,「讓我爸好好幹,有錢人家忌諱多,少說話多做事吧。」


    母親不太高興,冷哼了一聲,「你爸五六十歲的人了,這點事還不知道,人比你強!」


    電話掛斷了,齊可人把手機放兜裏,嘆了口氣。


    他才二十三歲,最近日子把他這二十多年的氣都嘆完了。


    結婚後,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書協在商業區有個展廳,今天有個書法展,裏麵的作品大多是協會成員的,當然也有齊可人的。他親生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是柳果他爸的同事,在中學教語文的,講林黛玉能把班級裏最淘氣的小子講哭,還寫得一手好字,齊可人從小跟著練,直到後來他爸因病離世後都沒荒廢過。


    上學時他參加過一些比賽,也拿過獎項,被人誇過「下筆沉著果斷,字形大氣瀟灑。」這人就是書協的馬會長,當時就是他將齊可人帶進書協的。


    協會的例會齊可人隻要有時間都會參加,有活動也都盡量協助支持。對他來說,協會不具備什麽利益價值,但這是他喜歡做的事,也因此認識了很多朋友,這就很好了。


    到展廳的時候,穿著長袍的王旦過來拽他,他今天在門口當迎賓,穿得一股子書生味,他悄悄往廳裏使眼色,齊可人不解,順著他目光看過去,就見會長正陪著一位穿著唐裝的白髮老者站起一起,兩人正在欣賞牆上的一幅字,那是秋瑾的《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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