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檀宮像一個城堡,氤氳在晚霞中,前所未有地靜謐。


    林白把最後一件衣服放入行李箱,白銜山上前,拉起她的手。


    他把人提起來,撫上林白的眼睛,暗暗歎了口氣。


    林白下午哭了一場,眼睛紅腫,像在臉上掛了兩個桃子,可憐又可笑。


    “白銜山,過去的事我都可以算,如果這次你敢騙我,絕對不饒你。”


    林白的聲音有點啞,聲音很輕,和平常說話的語氣大相徑庭,顯得很小家碧玉。


    “抱歉。”


    白銜山低頭親了一下她的眼睛。


    “我盡量不食言。”


    兩人就那樣靠了一小會,直到木碩上來說車已經準備好才分開。


    林白因為眼睛太腫,出門前戴了墨鏡,整個人的氣質更加疏冷了。


    兩人到療養院的時候,白廉禮和柳思言已經到了。


    白廉禮情緒比較內斂,神態沒什麽變化,柳思言因為擔憂,平常多話的她也顯得有些寡言。


    她看林白把白銜山安排地很好,也就沒說什麽。


    傑夫博士風塵仆仆,6點的時候也到了療養院。


    “白,你怎麽啦,你加入黑手黨啦。”


    傑夫博士一見林白,忍不住打趣。


    “抱歉,眼睛有點不方便。”


    林白扶了扶墨鏡,有點不好意思。


    傑夫博士一向一絲不苟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癟癟蓋在腦門上,和平時的形象大相徑庭,倒是顯得溫和很多。


    “白,別擔心,我有把握。”傑夫博士把自己一縷碎發撩好,打量林白,忽然問道:“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給你檢查一遍,看是不是複發了。”


    白銜山穿著普通家居服,躺在病床上,背後墊了幾個枕頭,聽聞傑夫博士的話,抬頭看向林白,深邃的眼眸像聚光燈一樣,直直射向林白。


    林白也剛好看過去,兩人視線相撞,一下蹦出火花。


    “沒有,我很好。”


    林白淡淡收迴眼神,笑道:“傑夫博士,我想私底下和您聊聊。”、


    傑夫博士瞄了白銜山一眼,迴頭道:“當然。”


    說完, 朝白銜山點點頭:“你狀態不錯,繼續保持。”


    “你好好休息,我一會過來。”


    林白笑著摸摸白銜山的臉,轉頭朝白廉禮和柳思言笑道:“請伯父伯母陪他一會,我很快迴來。”


    說完,站起身跟在傑夫博士身後,一前一後出了病房。


    “老公公是我看過最帥的亞洲男人。”


    傑夫博士在周醫生給自己安排的辦公室站定,哈哈一笑。


    “是嗎,謝謝。”林白轉身把門關好,臉色變得嚴峻。


    “傑夫博士。”沒有一點笑意:“我請求您幾件事。”


    傑夫博士聳聳肩,笑道:“當然,不過要看你說的是什麽事。”


    他自顧自找椅子坐好,做了個請的姿勢。


    林白抿唇:“第一,希望您不要把我的病情向任何人透露,第二……”


    她頓了頓,目光沉沉:“我老公的病情,還需要您詳細告知。”


    傑夫博士微愣,嘴角的笑意也斂了下來。


    ……


    窗外葉子的綠濃得像要溢出來,油晃晃一大片,秋天的花少,正對窗的幾棵樹都結了果子,院子偶爾有個大叔過來清掃,昨夜風大,樹下鋪了一層黃色青色相間的果子,拇指大,被掃了,咕嚕嚕亂滾,大叔不慌不忙拿來鐵鏟。


    唰……唰……唰……


    一鏟、兩鏟……


    把果子都裝進筐裏。


    白銜山收迴眼神,覺得自己就是那一顆顆果子,無論滾到多遠,都會被大叔鏟進筐裏。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場景十分熟悉,莫名想起那兩年的至暗。


    國內的醫生告訴他,他的情況很不好,柳思言堅持把他送到國外,但他的病情依然沒有好轉,又重新轉迴了國內。


    每一次轉院,都代表需要重頭再來,他需要重新麵對苦痛,麵對可能殘疾的事實。


    失望真的可以綿綿不絕,現在想來,那兩年和現在躺在床上的感覺截然不同。


    他從來不像現在這樣痛恨不甘。


    在他擁有她和他們的女兒後,還想收迴這份幸福。


    他沒有一刻不像現在這樣懼怕死亡。


    也許他懼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分別。


    天知道他和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是鼓起多大的勇氣。


    他攥緊掌心,掌心的刺痛都顯得無力,似乎在嘲笑他的無助。


    他多想不做選擇題。


    ……


    林白雙手抱住胸口,嘴角勾出一抹不可置信。


    “您說,可能是骨癌?”


    林白腳底一軟,整個人差點沒穩住。


    “誒。”傑夫上前一步虛扶:“也許不是,我現在還不是很確定。”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認真道:“他真的很愛你。”


    “知道這個可能,第一時間懇求我,但我覺得,你有知情權……”


    林白點點頭,從下午開始,她都在消化著白銜山的話,更嚴重的後果她都在腦中篩過一遍,但最不願的就是往這方麵想。


    “傑夫博士,我希望您能盡最大的努力……”


    傍晚,起風了,卷起地上的落葉,唿嚕嚕翻滾,病房裏很安靜。林白迴來後沒有任何異常,白銜山瞄了她很久,都沒能從她臉上看出任何不同。


    “之暘,看,媽媽給你熬了湯。”柳思言笑著,示意林白打開保溫壺。


    “熬了一下午,加了陳皮,一定很鮮。”


    林白笑著拿過小碗,盛了一碗,放在床上的小餐桌上。


    “媽媽煲的一定很好喝,小心燙。”


    她安排好後,直接坐到白銜山身旁,眼睛亮晶晶,笑著盯著他看。


    她摘了眼鏡,眼睛的腫消得差不多,但眼角微紅,看起來有點憔悴。


    白銜山心忽然咯噔一下。


    “老婆。”


    “快喝,都涼了。”


    林白笑著督促。


    柳思言眸光閃了一下,忽然道:“我去檢查看看還有什麽沒帶。”


    白銜山還沒來得及看,她的身影飛快閃出病房。


    林白默默看著那道身影,默默迴頭,笑著繼續催促白銜山喝湯。


    夜晚。


    林白靠在白銜山懷裏,鼻息都是他的味道,她有些貪婪地往他懷裏縮了縮。


    她忽然覺得冷,一種漫布全身的寒冷,連唿吸都是冰寒。


    一切在失去麵前,一文不值。


    她伸出手,與白銜山十指相扣。


    “我說過,你手術後,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林白聲音低低的,如果不細聽,差點沒聽清。


    “嗯。”


    白銜山親了親她的發頂。


    她一直香香的,連頭發也是清新的花草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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