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非渺隻看一眼,便知道洛霜白的情況他搞不定。


    其實原本也猜到了,隻是誰都喜歡抱點僥幸心理。


    倘若能救呢?


    他並不是想救洛霜白,隻是害怕被係統操控的洛霜白會傷害更多人。


    天水淨魂訣或許能解決洛霜白的問題,可前提是他必須將其練到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地步。


    要練到那個地步,別說一兩年內不可能,恐怕兩三百年內也不可能,沒法讓他像之前那樣趕工。


    學會和學成還是有區別的。


    而且哪怕他真修煉到了那個地步,也無法保證自己在剔除那些邪氣的同時不傷害洛霜白的神魂,洛霜白與那係統的糾葛實在太深了。


    看見雲非渺凝重的神色,洛霜白也不意外,他知道自己是沒救的。


    “你那符印,能打幾次?”


    雲非渺道:“隻要沒有遇到靈力不濟的情況,一個時辰打一次不成問題。”


    洛霜白聞言點了點頭:“那這兩日能麻煩你嗎?我想清靜兩日。”


    雲非渺有些猶豫,按照他的想法,幫不到洛霜白這邊就沒他什麽事了,他跟阿風應該可以馬上離開的。


    洛氏族地別有一番風景,可這裏的氣氛太壓抑了,雲非渺並不想多待。


    洛霜白見他猶豫便道:“這兩日,洛家將會有新生兒出生,我怕控製不了自己,會傷到孩子。”


    雲非渺聽到這裏,心裏便願意了,隻是他現在的行程也不由他自己決定,便轉頭看向蕭越。


    蕭越點了下頭:“既然如此,我們也算與這孩子有緣,就多待兩日吧。”


    雲非渺這才答應了洛霜白,洛霜白忍不住多看蕭越兩眼,好奇對方是什麽來頭。


    非必要的情況下,雲非渺並不太想麵對洛霜白,洛霜白也不太想見他。兩人相看兩厭,洛霜白便給雲非渺和謝颺安排了一間屋子,然後一個時辰過去一次。


    不過這屋子安排得不錯,是一間單獨且寬敞的木屋,屋裏的窗戶很大,推開窗就能將屋外的雪景盡收眼底。


    雲非渺在窗邊擺了張小幾,又擺了個小爐子,開始煮水煎茶。


    也不是多有雅興,就是看著窗外覺得不做點應景的事就辜負了這片風景。


    更何況洛霜白每隔一個時辰就要過來找他補一個符印,他除了幹點閑事,也幹不了別的。


    唉,也是他實力不濟,不能讓他符印的效用持續得久一點。


    煮水煎茶需要時間,雲非渺又在小幾上擺了幾盤糕點,幾盤靈果,笑著招唿謝颺。


    “阿風快吃,之前大比消耗了不少靈力,正好補補。”


    兩人本是相對而坐,見他這樣,謝颺起身坐到了雲非渺身邊。底下的墊子不寬,兩人直接擠到了一塊兒。


    謝颺摸摸雲非渺的臉無奈道:“阿渺,既然興致不高,就不必笑了。”


    雲非渺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腦袋一歪就靠在了謝颺肩上。


    “雪霧森林很美,但這地方總是讓人笑不出來。”


    雲非渺看著窗外飄揚的雪花悵然若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地方才能迎來真正的歡聲笑語。”


    他剛說完這話,就聽見下方傳來了一聲歡唿。


    雲非渺好奇地起身朝窗外望去,就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舉著一把木劍高興地蹦了起來。


    “霜白哥哥你說真的,你真的要教我寒霜劍法嗎?”


    洛霜白摸著小男孩的頭輕輕應了一聲,嘴角噙著溫柔的淺笑。


    雲非渺還是頭一迴見洛霜白笑得那麽溫柔。


    他從前在大部分人麵前也是溫柔的,笑起來的弧度和現在也差不多,但雲非渺總覺得他那時候的笑透著幾分假。


    不像現在,完全是由內往外散發出來的溫柔。


    雲非渺從前隻聽過人性複雜,此刻在洛霜白身上終於深刻感受到了這個詞的含義。


    在他印象裏,洛霜白一直是個虛情假意不擇手段的人,但現在他感受到了洛霜白的真心實意。


    雲非渺不免再次遺憾,若是沒有那些外來的邪物,洛霜白能夠安穩地在洛氏族地長大,或許現在就是另一番模樣。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選錯的路無法迴頭,能做的選擇隻是要不要繼續錯下去。


    雲非渺覺得洛霜白似乎是做出了選擇,但他並不清楚這選擇是什麽。


    雪地裏的想要學習劍法的小蘿卜頭有很多,想學的劍法都不太相同,但洛霜白一一 滿足了他們。


    他先跟他們發了他們要學的劍譜,再一個個指導過去。


    他無比溫柔無比耐心,連兩個木靈根的孩子都照顧到了。


    雖然靈根不同,他發揮不出這劍法應有的威力,但他可以理解木係劍法的原理和作用,也可以幫他們糾正每一個動作,一點細節上的錯漏都不曾放過。


    洛家的小蘿卜頭們學得都很認真,哪怕有些孩子並不適合學劍,但他們依然一板一眼地學著劍譜上的每一個動作。


    他們想要變強,洛家每一個人都無比渴望變強。


    哪怕他們沒有劍道天賦,但他們依然想多學一點,為自己多添一分保命的能力,盡量減輕家族的負擔。


    他們還小,他們或許還不理解洛家承受了怎麽樣的惡咒。


    但他們看到了自己父母長輩們的痛苦,他們想要幫幫他們。


    雲非渺看著他們,眼眶微微泛酸。


    他忽然就理解洛霜白為什麽變得這麽溫柔了,這是一群讓人無法不喜歡的孩子,每一個都既漂亮又努力,還很懂事。


    謝颺看看下麵那群孩子,又看看雲非渺,小聲問道:“你要不要也下去教教他們?我看洛霜白一個人也教不過來。”


    “那便下去看看吧。”


    至於教不教的,並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


    兩人下樓之後,雲非渺便先去詢問了洛霜白的意見。洛霜白愣了一下,隨後便同意了。


    在劍道方麵,他跟雲非渺的天賦差不多,謝颺要更高一些。有他們倆幫忙的話,或許能讓這些孩子多學一些吧?


    雲非渺很快就跟幾個小孩打成了一片,他身上有一種莫名的親和力,大部分人都不會討厭他,還很容易親近他。


    親近他,就像河邊的許多植物都會本能地親近水。


    洛霜白曾經偷他氣運時得到過這種親和力,他十分享受那種走到哪兒都被人喜愛的感覺。


    可惜後來雲非渺奪迴了氣運,也帶走了這種親和力,讓他的人緣越來越差。


    洛霜白不是沒怨過,直到這段日子迴了洛家他才發現,原來沒有那種親和力,也是有很多人愛他並親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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