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修比試的時候,蓮芳音突發奇想來了個小建議。


    她發現方才有幾場比試令台下不少弟子都覺得無聊,為了增強最後一場比試的趣味性,她覺得可以讓大家都參與進去。


    “要怎麽讓所有人都參與進去?”白遠塵饒有興趣。


    蓮芳音笑道:“這還不簡單,音修本就能左右人的情緒,看看四位師妹誰能影響到的弟子最多吧。”


    “寫出喜怒哀懼四張簽子,讓四位師妹分別抽簽,抽到哪個就演奏哪個主題。”


    “先是分別演奏,看看台下弟子們的情況,估摸一下四位師妹的大概功底。”


    “再讓四人同台,看台下眾人的情緒跟著哪邊走。”


    白遠塵忍俊不禁:“你這主意參與感很強,就是有些費聽眾。”


    蓮芳音挑眉:“那你覺得應當如何?”


    “就照你說的辦吧。”白遠塵笑道,“你說的很對,既然大家覺得小比無聊,那就讓他們有些參與感吧。”


    楚纖寧湊在一旁聽他們倆決議,忍不住道:“有你倆,可真是他們的福氣啊!”


    蓮芳音摸摸她的小臉笑道:“比不上你,你當年小比時敲的震魂鼓才是真的費聽眾。”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淘來的盜版曲譜,將能夠鎮邪的鎮魂曲寫成了震魂曲,裏麵的曲譜也是亂七八糟,曲不成調。


    可楚纖寧明明發現了不對,但還是舍不得浪費自己花出去的靈石,於是以震魂曲三字為靈感,以裏頭胡編亂寫的曲譜為基礎,創造了一首真正的震魂曲。


    她的創作十分成功,效果十分震顫,令全場金丹期及以下的弟子全都抽搐了近半個時辰。


    楚纖寧迴想起往事也覺得蓮芳音說得對,但她認為修界代有才人出,遲早會冒出比她更費聽眾的後輩。


    到時候她也就不算什麽了。


    楚纖寧很快就弄來了一個抽簽盒,並親自寫了四張紙簽放入其中,然後端到了四位參與小比的師妹麵前。


    金鈴兒運氣不錯,抽到了喜,算是比較簡單的,也是她比較擅長的。


    秋寒露抽到哀也是有如神助,畢竟她的二胡就叫悲秋,本就擅長這個。


    雪冰灩與時星夢都是比較冷清的性子,一個抽到懼,一個抽到怒,兩人沒有表情的臉上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懵逼。


    畢竟這兩種情緒,她們倆長這麽大幾乎都沒體會過。


    就算體會了,好像也是在夢裏。


    可是夢裏……


    兩人同時眼神一凝,心裏都有了成算。


    四人上台的順序就是按照喜怒哀懼來的。


    金鈴兒換上了自己最漂亮的一身舞衣,從頭到腳都掛上了漂亮的小鈴鐺,手裏還握著兩個手鈴。


    鈴鐺隨著她的舞步輕移搖晃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融合成了一首歡快的曲子。


    台下眾人聽著金鈴叮當,看著貌美的少女舞姿曼妙,臉上不自覺都露出了微笑。


    他們好像看見了掌管春日的神女鍍著一身金光在叢林裏起舞,所到之處萬物生長,百花競放。


    雲非渺看著金鈴兒就覺得很神奇,明明她是個金靈根,一點促使草木生長的能力都沒有。


    但此刻在眾人眼裏,她就是司春之神。


    她的舞姿,以及她身上發出的鈴聲,都讓人感受到了一種蓬勃的生命力,讓人由衷地感到喜悅。


    這便是音修的魅力嗎?


    就在所有人臉上都暈開笑意的時候,忽然啪地一聲傳來,像極了一道驚雷。


    眾人這才發現時星夢已經上台,金鈴兒正悄然退場。


    那聲啪,是時星夢用力跺腳發出來的聲音。


    她將眾人從喜悅的情緒中拉了出來,令不少人都感到了不悅,這怒的基礎便已經有了。


    隨著簫聲響起,不少人的情緒又不由自主地被其牽引,仿佛隨著簫聲直上九重天闕。


    他們好像進入了一個幻境,在幻境裏看到了一條身披五彩祥雲的巨龍。


    巨龍俯瞰人間,卻見人間一片灰暗,妖邪肆虐。


    於是巨龍怒氣升騰,以萬鈞雷霆重現人間光明,以連日暴雨蕩滌陰邪鬼祟。


    雨過天晴,萬物祥和,巨龍閉上了眼睛,身形逐漸消散。


    眾人以為簫聲到此為止,這幻境裏的景象雖留有遺憾,但仍是好的。


    可偏在巨龍徹底消散之時,人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又滋生出了一縷陰暗。


    然後舊事重演,卻再也沒有巨龍獻祭自己,蕩滌人間。


    人間也變得越發慘烈,最後徹底淪陷,成了邪神的屠宰場。


    眾人驚怒,覺得故事不該如此,但時星夢已經下台,一聲哀婉的二胡將眾人又拉出了幻境。


    秋寒露不需要幻境相輔,也不需要舞姿相襯,她隻需要靜靜坐在那裏拉二胡,一種萬物同悲的氛圍感就有了。


    許是受到了方才幻境的影響,眾人聽著秋寒露的二胡,仿佛看見他們這些修士被人任意屠殺奴役的畫麵,個個都又悲又怒。


    在這悲怒兩種情緒都達到頂峰的時候,雪冰灩的箜篌聲又讓眾人恐懼絕望。


    這場針對整個人間的屠殺好像是無止境的,而他們這些修士錯過了最佳的自救時機,如今不管如何掙紮,都逃脫不出邪神的魔掌。


    金鈴兒在台下聽得瑟瑟發抖,湊到白遠塵身邊小聲道:“大師兄,一會兒的四人同台就免了吧?”


    “就算免不了也別讓我上去了吧?我直接認輸行不行。”


    在這麽極端的三種情緒下,她那點喜意一點波瀾都掀不起來好嗎?


    她都沒想到她們三個這麽恐怖,這是什麽人間哀樂啊?


    雲非渺也覺得恐怖,他越聽越覺得,這些曲子裏的那個邪神像極了那些係統背後的主人。


    而他們一個不慎,就會變成這曲子裏的人間,被人永無止境地屠殺奴役。


    他心神俱震,雙腿都有些站不直。


    謝颺察覺到他的異樣,連忙扶住了他,低聲問道:“阿渺,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後麵三首曲子聯合在一塊兒聽很是嚇人。”雲非渺微微搖頭。


    謝颺認同道:“確實嚇人,不過曲子就隻是曲子,我們該讓它永遠就隻是首曲子。”


    雲非渺驚訝地看著他,謝颺也一臉正色地看著他,眼神堅定。


    他又看向不遠處的幾位師兄,見他們的神色都與謝颺差不多。


    雲非渺忽然就明白了,天道既然能夠提醒他,自然也不會讓別人一無所覺。


    對在場的大部分親傳而言,這場比試的後三首曲子已經成了一種警醒。


    這樣就好,他不是個喜歡孤軍奮戰的人,他喜歡和所有值得信任的人一起,眾誌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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