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忽然一聲哭嚎從那支筆中傳來,令雲非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不愧是萬物有靈的修真界啊,連畫筆都能哭了。


    雲非渺雖然很震驚,但他蘸著顏料的兩隻手依然沒停,正在認真地創作他的最後一幅畫。


    他想畫一個最美的滄瀾,可惜他還年輕,連中洲都未曾踏遍,更遑論整個滄瀾大陸。


    所以他畫的是一幅滄瀾大陸的地圖,畫出了所有標誌性的山川河流,畫出了七大宗八大族的具體方位。


    雖然隻是一幅地圖,但依然可見其中欣欣向榮的大好風光。


    這便是他最大的希望了,他希望滄瀾大陸永遠都能這樣美好。


    這也是千千萬萬個英烈前輩的希望,為此他們可以付出一切。


    生前以身殉道,死後仍舊惦記著這方土地,願意付出神魂殘缺的代價,為後人留下自己的傳承。


    雲非渺心想,若真有非死不可的那天,他也能義無反顧。


    但是吧,能活還是要選擇活著的。


    他希望自己活著,希望身邊的小夥伴都能活著,希望滄瀾大陸永永久久地活著。


    最後一指落下,所有畫卷全都完成,那些畫卷頓時金光大盛,幻化成一幕幕生動的影像在雲非渺麵前播放。


    雲非渺覺得那些畫麵都好看極了,忍不住拿出留影石將其全都錄製下來。


    “哇哇哇——”


    畫筆的大哭破壞了這些美好的畫卷,雲非渺蹙了蹙眉,決定不理畫筆繼續錄影。


    這些可都是他的心血啊!又不確定能不能帶出來,當然還是先錄下來再說。


    那支畫筆雖然不凡,但跟個熊孩子似的,不能太給它臉。


    就好比當初的水水,一張口就沒一句他愛聽的。但冷落它之後,它慢慢也學會哄人了。


    雖然有時候哄了不如不哄,但有那份心也是好的,最重要的就是個態度嘛!


    “你為什麽不理我!”畫筆忽然放大,變得比雲非渺還高,高到需要雲非渺仰視的地步。


    它聲音聽起來委屈極了,但雲非渺完全沒有哄它的想法,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居然連支筆都比他高!


    雲非渺隻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想讓他仰視那支筆是不可能的,他左看右看橫看側看,反正就是不看那支筆,那筆頓時就更委屈了。


    “嗚嗚嗚你是個壞人!你居然不理我!”


    雲非渺撇嘴:“我理你的時候你不理我,那你理我的時候我自然就不理你啦,這叫禮尚往來。”


    “可我也就不理你十次,你卻不理我上百次,你太過分了。”畫筆繼續抽抽搭搭。


    雲非渺聳肩:“你難道沒聽過百倍奉還嗎?遇到小心眼是這樣的啦,恰好我就是那個小心眼。”


    畫筆又氣憤又委屈:“你好過分,你小心眼你還這麽理直氣壯。”


    “既然是事實,自然理直氣壯。”雲非渺無所謂道。


    對於頭一天見麵的畫筆他當然小心眼啊,大方肯定都是留給自己人的。


    “哈哈哈不愧是我雲家人,果然很有本君當年風範。”


    一個清俊的人影忽然出現在了雲非渺麵前,一看就知道是抹殘念。


    但這抹殘念保存得十分完好,還能清晰地看見他與雲非渺有著七八分相似的模樣,像極了雲非渺成年後的模樣。


    雲非渺一直都知道雲家人的長相有幾個固定的模板,主支所有人拉出去都能找到好幾個相似之處,但與自己這麽像的他還是頭一迴見,不禁有些稀奇,又隱隱有些興奮。


    “莫非老祖就是符道聖君雲無涯?”


    他記得祖父說過,自己與無涯老祖的畫像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祖父還說,他長得這麽像符道聖君,將來在符道方麵肯定成就不小,然後就給他塞了一堆符書,他看了十年還沒看完。


    “沒想到七千多年過去了,居然還有小輩能記得我,想來的我畫像一定保存完好。”


    “那是自然,雲家每一位先祖的畫像我們都保存完好。”


    他們雲家從未出過作奸犯科之輩,大家的畫像都好好在祠堂待著。頂多就是名聲響亮些的先祖,享受的香火也多些。


    那些籍籍無名混吃等死的,就隻能等每年祭祖時與其他先祖一塊兒聚餐了。


    像雲無涯這樣的,他祖父可是將人畫像複刻了一份,掛在自己臥房中日日仰望的。


    雲非渺小時候就時常見到對方的畫像,當時並不覺得自己與他很像,如今再見卻覺得像到離譜。


    他這隔代遺傳隔得也太狠了吧?


    怪不得他十歲以後祖父就把畫像收起來了,估計看著很別扭吧。


    雲無涯又欣賞著雲非渺的畫作,滿足地感歎道:“都七千多年過去了,我們雲家人還是這麽好看。”


    雲非渺認同地點頭,身為一個顏控,生在雲家真是太幸福了。


    “你身邊這小子,是謝家的吧?”


    “前輩怎麽知道?”雲非渺好奇。


    雲無涯笑道:“上古八族的相貌都有幾個固定的模板,大部分都能一眼認出。”


    “在我們那個時代,五洲聯係緊密,八大族更是常來常往,謝家人的特征於我而言,再熟悉不過了。”


    雲無涯的語氣透出一絲懷念。


    “你與他關係很好?”


    雲非渺答道:“自幼相識,如今又是拜了同一個師父的師兄弟,關係自然好。”


    雲無涯又笑了:“真巧啊,你與我生得這般相似,又恰好都有個謝師兄。”


    “不過我那位謝師兄比你這位要好看多了。”


    “……”雲非渺沉默,心想這話聽著可真耳熟,也不知道是實話還是無涯老祖的心裏話。


    他抬頭,對上雲無涯越發懷念的表情好奇道:“那老祖與那位謝師兄關係好嗎?”


    “自然很好,隻是他……”


    雲無涯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哪怕已經死了,哪怕隻是殘念,他依舊不願意提起謝師兄已死的事實。


    “真好啊,你們都還年輕。”


    雲無涯飄過去摸了摸雲非渺的腦袋。


    “我們已是黃土一抔,你們卻還有無限可能。”


    他說著將一旁不停掉眼淚的畫筆抓了過來塞進雲非渺手裏。


    “這是浮雲繪夢筆,小名繪繪,以後就交給你了。”


    “希望你能珍惜它,也希望它能幫到你。”


    “你既然已經得到江冽的傳承,那我能教你的也隻剩以靈繪符了。”


    雲無涯說著食指點在了雲非渺的眉心,一道金光隨著他的動作沒入其間,雲非渺便感覺自己的腦海裏多了一份符道傳承。


    “最後,再送你一道祝福吧。”


    雲無涯又輕輕拍了拍雲非渺的腦袋,最後人影消散,化作一道鴻運符沒入雲非渺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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