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嫣然臉上淚痕未幹,可周淮景卻是錯身而過,將她一人留在原地,朝著前方走去。


    “周淮景。”


    她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周淮景步子微頓,


    “還有什麽事情嗎?”


    少年音色透著幾分疏離和冷漠。


    溫嫣然站在原地,背脊微僵,他從來都沒有對她這麽冷漠過。


    這兩年來,一向都是她想要什麽,他就給她什麽,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


    可現在呢?


    難道,人的感情,就消散的這麽快嗎?


    還是無論她怎麽努力,他都會喜歡上溫堯。


    溫嫣然不甘心。


    她看著少年頎長的背影,哽咽著開口,


    “是因為溫堯嗎?”


    “你是不是喜歡她?”


    酒吧擋刀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


    還有那天,明鏡湖,是他把溫堯救了上來。


    “跟她沒關係。”


    周淮景淡淡出聲,


    “隻是忽然,不喜歡你了而已。”


    “為什麽?”


    溫嫣然眼底含著淚意,楚楚可憐,


    “分明上個月,你還會幫我,會幫我擺平家裏的事情,擔心我的心情,為什麽一個假期而已,你就忽然不喜歡我了?”


    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變得這麽快?


    溫嫣然看不明白。


    她自以為了解他。


    若非溫堯使了手段,他怎麽可能......


    周淮景陷入了沉默。


    溫嫣然再一次衝上前去抱住了他,輕聲啜泣,


    “阿景,或許你隻是最近心情不好而已,或許隻是有點膩了而已。”


    “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會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我們之間還是有著感情在的。”


    “再給我們一點時間,一點機會好不好。”


    女生聲音輕軟,帶著懇求。


    長風吹過廊道,帶起女生發絲輕揚,還有發間的那股茉莉花的清香,亦如當年在城郊廢棄倉庫裏聞到的味道一樣。


    周淮景垂眸,卻是抬手一根一根的把溫嫣然的手指掰開,


    “嫣然,我說出這些,並非衝動。”


    “反而,我這些天一直在想,或許當年在一起,才是衝動。”


    “我錯把同生共死的那一抹依賴和激情錯當成了喜歡,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都過於草率了。”


    他並不想把話說得太過於清楚。


    畢竟,有些事情,說得太破了,就不好看了。


    從前她的那些小心思,他並非不知道,隻是覺得小女孩之間的打打鬧鬧而已,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他可以護著她。


    可最近,他發現,好像不隻是這樣。


    特別是在發現,她幾次三番,設計相應威脅溫堯的性命的時候。


    他就覺得,事情好像並不是那麽簡單。


    或許,一直以來,因為之前城郊廢棄工廠一起綁架的那迴事,他給她身上的濾鏡太深了。


    亦或者說,當日在城郊,她其實本來也不是這兩年以來這般乖巧的。


    周淮景頭也不迴的向著前方走去。


    溫嫣然擦去了臉上的淚痕,眼底的眸光逐漸變得兇狠起來。


    周淮景為什麽會忽然有了這樣的轉變?


    她很了解他。


    從前,提一提救命之恩,再加上賣一賣慘,裝一裝柔弱,他就一定會心軟的。


    怎麽這一次,這般決絕?


    溫嫣然的心驟然下沉,袖下的手緊握在一起,就算是按照上一世的軌跡來說,就算是周淮景喜歡上溫堯,那也應該是他們成年以後的事情了。


    因為她的任性出國,他轉頭娶了溫堯,兩個人在一日日的相處中,才生出感情的。


    可這一次,怎麽會這麽提前?


    她不由得轉頭看向後方教室裏的溫堯,這一世,唯一的轉變,就隻有她了?


    高中時期的溫堯,很缺錢。


    在溫家過得也不好。


    在學校裏,更是如此。


    可這一世,她很猖狂。


    或許,她之前的方向走錯了。


    難道是,被周淮景發現了什麽端倪?


    可不應該的。


    如果他知道了當日在城郊跟他一起被綁架的不是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才對。


    溫嫣然正想著,抬眸間就看見溫堯從教室裏走了出來。


    女生一身藍白校服,外麵穿著黑色的衛衣外套,長著一張與她相似的臉,可那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冷傲勁兒卻是讓人生厭的緊。


    “你很得意吧。”


    溫嫣然看著溫堯,眸光掃向她的手心,


    “苦肉計,你用的不錯啊。”


    一出苦肉計,成功的在周淮景心裏留下了一道愧疚。


    這手包著,周淮景恐怕是每看一次,就會愧疚一次吧。


    溫堯掃了她一眼,


    “你多想了。”


    她可沒空用什麽苦肉計。


    溫嫣然冷笑一聲,


    “是不是我多想,你自己心裏清楚。”


    溫堯不想搭理她,隻是看了她一眼,


    “溫嫣然,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出身就是溫天華和梁韻的女兒,她沒得選。


    但選擇為虎作倀,享受著偷來的資源卻還想著掠奪,貪心不足蛇吞象。


    溫嫣然聽著輕笑一聲,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溫堯走近,冷冷地看著她,


    “先是指使彭煬偷鋼筆陷害我,想讓我在景山中學待不下去。後又以彭煬重病的母親作為威脅,許以重金,讓他推我下水,這一樁樁,一件件,不都是你做的事情嗎?”


    溫嫣然停止背脊,冷笑,


    “那又怎麽樣?你有證據嗎?”


    溫堯笑了,


    “我的確不知道你是怎麽通過虛擬賬戶把錢打到彭煬的賬戶裏的,但是你能用他的母親威脅,我就不能嗎?”


    彭煬這軟肋的確是太明顯了,已經是擺著明麵上的事情了。


    稍稍炸一炸,結果就出來了。


    這筆賬,她且先記下,還不急著跟她算。


    等著,跟梁韻那一筆,一起吧。


    正好,再有個一個月,她就成年了吧。


    溫嫣然冷冷的看著溫堯,


    “還是那句話,溫堯,凡事拿證據說話。”


    她把事情做的幹幹淨淨,怕她不成?


    溫堯沒再多說,隻是笑著道,


    “人在做,天在看,溫嫣然,多行不義必自斃。”


    可溫嫣然聽著卻是輕嗤一聲,人在做,天在看?


    倘若老天真有眼,就不會如此不公,讓她事事都如此艱辛。


    她溫嫣然,隻信命由己定,不信什麽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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