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棉!”


    在那櫃子轟然倒塌,帶著熊熊烈火朝著辭棉砸下來的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辭棉睜開眼睛,發現那人推開了櫃子,身上沾染了火,蹲在她麵前。


    “銘河大蛇......”


    辭棉有些不可置信,可眼前這個穿著紫蟒袍子的男人,這眉宇間透漏出的擔心,明明就是銘河。


    許是這些天日日見到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玄陽的緣故,這一瞬間她是有些質疑的。


    “快走,時間不多。”


    銘河說著扶起了辭棉,施法暫且壓製住幽冥火,朝著石門走去。


    辭棉點點頭,扶住銘河,可銘河沒走兩步就摔在了地上。


    “大蛇神仙!你怎麽了?”


    她想去扶起地上的銘河,他搖了搖頭,沒有站起來,反倒是用手拉了拉自己的袖子。


    辭棉見狀衝上前去,扯開了他的袖子,看見銘河的手臂上,是一片飛速增添的潰爛。


    “這是什麽,銘河,銘河你怎麽了?”


    辭棉顫抖著伸手摸向那片潰爛,被銘河抓住手腕攔了下來。


    “護身用的金鳳羽沒有了,我怕你有事就自己闖了進來,被魔域的魔氣所傷。”


    辭棉扶住銘河,兩仙費力的朝著石門走去。


    “大蛇神仙,你,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麽我什麽事情都沒有,你會死嗎?”


    她說了半句話突然哽咽了起來,感覺被火烤熱的臉上有些涼涼的,伸手一擦,是眼淚。


    銘河支撐起身子,無力的摸了摸辭棉的頭。


    “或許我沒我想的那麽厲害吧。”


    辭棉抽泣著,遍地的火被銘河的靈力壓了又起,壓了又起,兩個人攙扶著,舉步維艱。


    “銘河......”


    她叫著,偏過頭來看見銘河的臉上居然也潰爛了起來。


    “沒事的。”


    銘河淡淡笑著說道。


    “不,不,你騙我,你就是有事,你這樣分明是有事。”


    辭棉眼淚止不住的流,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學著銘河的樣子施展法術壓製著幽冥火。


    “你不會死的,我們出去,我帶你出去。”


    辭棉說著,擦擦眼淚,可這眼淚怎麽也擦不幹,怎麽就一直流,一直流個不停。


    “銘河大蛇,你怎麽這麽弱啊,我一直以為你是天界最厲害的仙,怎麽現在好像連我都不如。”


    她心裏怕的很,隻好一直不停的說,推開石門一直不停的向前走,到處都是幽冥火。


    銘河看出了她的恐懼,所以也有一茬沒一茬的搭著話。


    隻是那聲音越來越小了,迴複的字數也越來越少了。


    “大蛇神仙,你說句話好不好,你怎麽不說話了?”


    “你是不是困了,我求求你,我們出去再睡好不好?”


    “迴到你府上,我給你蓋被子,讓你好好的睡,好不好?”


    “你說話,銘河,你說話......”


    辭棉施法壓製著幽冥火,自己的身體雖然有著讓自己意料之外的充裕靈氣,可是慢慢的也不夠用了。


    這火見不到頭,自己也從來沒走出去過,根本不認識路,隻能靠著最開始被擄來時的記憶一點一點的摸索。


    她擦擦淚水,告訴自己不能再哭了,要節省力氣,找出去的路。


    “戰神大人,我好怕啊,你快來救救我——”


    “戰神大人。救救我,詩絨好怕。”


    辭棉拖著銘河,終於想起了一點點前行的方向,突然聽到角落傳來的微弱聲音。


    “辭棉......”


    本來奄奄一息的銘河突然睜開了眼睛。


    “是不是有什麽聲音?”


    辭棉如鯁在喉,隻騙自己是為了快點帶他出去,快點一起逃出去,眼淚止不住的流。


    “沒有,什麽都沒有。”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這麽做,這不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迴頭。”


    辭棉裝作沒有聽見,拖著銘河繼續向前走去。


    “我說迴頭!”


    銘河語氣是反常的嚴肅,帶著一些憤怒。


    辭棉偏過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將銘河放了下來。


    銘河顫悠悠的走了迴去。


    “大蛇神仙,我們走吧,我們快要逃出去了,你再走會死的!”


    “你不是我認識的辭棉,怎麽能夠明明聽見了還見死不救!”


    “冷血無情,難道幾日呆在魔界你也被魔族同化了不成?”


    銘河怒聲嗬斥著,頭卻一點也沒迴,用著自己最後的力氣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我不是,我不想......”


    辭棉站在後麵,看著傷痕累累的自己,眼淚模糊了世界,隻是不能讓它滴下,隻好一流下來就擦掉,一流下來就擦掉。


    疼,很疼。


    身上的十幾個傷口都沒有心口疼。


    為什麽,我明明不是這樣的?


    “戰神大人,我在這!”


    銘河疾走了兩步,跌坐在地上,找到了囚籠裏的詩絨。


    “不怕,不怕,我來帶你出去了。”


    辭棉流著眼淚攥著心口,救便救吧。


    她走上前去,用法術將牢籠打開,銘河將詩絨扶了起來,兩個人走路晃晃悠悠。


    辭棉想去扶銘河,卻被他推開了。


    “走吧,我們走,詩絨。”


    前一句是對辭棉說的,無比冷漠生疏。


    後一句是對詩絨說的,簡直是濃情蜜意。


    辭棉不知道為何,自己也說不清楚,突然冷笑了一聲,或許是自嘲,或許,或許是什麽呢......


    她攥著胸口的衣服,身上的十幾個傷口在衣服布條的纏繞中還慢慢滲出血來,心是刀割一樣的疼。


    怎麽迴事,為什麽?


    辭棉身形有些晃蕩,唿吸也紊亂了起來,眼前的世界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傷痕累累的她在前麵耗盡自己的靈力壓製幽冥火,銘河在身後扶著毫發無損的詩絨,兩個人慢悠悠的走著。


    為什麽,為什麽我要這樣......


    可是我不想銘河死,我不想他死......


    他來救我,他冒著危險來救我,哪怕身體潰爛也來救我......


    “我就知道你有辦法讓辭棉來給我開鎖,據說那鎖隻有她能打開。”


    詩絨攙著銘河,側著頭靠在他的肩上,臉上是微微的笑意。


    辭棉一口血吐了出來。


    “辭棉,你怎麽了?”


    銘河問道,辭棉什麽都沒有說,擦了擦血,繼續向前走著。


    心痛,要裂開了。


    會死吧?


    會死嗎?


    他們如果能走出去,我死了就死了吧。


    “哎呀,這血都把火引過來了,要燒到我的衣服了。”


    辭棉迴頭瞪了一眼說話的詩絨,卻迎上了銘河冰冷的目光。


    “我們還是快些出去吧,免得夜長夢多。”


    “血其實可以咽下去。”


    辭棉聽見這句話,好像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一樣。


    她嘔出一大口鮮血,直直的倒在地上,也不管什麽銘河,什麽幽冥火,什麽詩絨。


    心真的要裂開了,原來是真的靠近銘河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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