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聞人間有醉蟹一說,今日醉兔願為一試。”


    那白兔子翻翻身縮成一小團,蜷蜷腦袋打了一個酒嗝。


    他又沉思半晌,覺得仙格受到了侮辱。


    ……


    明月高懸,仙府裏桂樹開的正好,灑灑月光映著湖中錦鯉條條。


    夜靜的出奇,鯉魚仿佛也是靜止的,直到它一轉,魚尾一挑,蕩起層層水波紋來,傳至遠方。


    屋裏挑著一盞小燈,這府的神仙不喜歡太強的光,不願大半夜弄得燈火通明。隻點著悠悠的一盞,柔柔的照亮大半間屋子,隱隱勾勒出他的眉眼輪廓,以及紙上的文字墨痕。


    他攬著袖子,點點筆尖在硯台裏沾了墨汁。


    他抬著筆思索半響,挑著眉看著已默完的半本佛經,歎了口氣繼續下筆默寫。


    天後壽辰將近,舍去仙法親自默寫一本佛經,是身為一個武神準備的禮物,越是難得越是表達心意。


    他指上骨節揉揉額頭,紫蟒罩細白紗袍上紋繡的銀線,在燈光下微弱的反著亮。


    正琢磨著寫完最後幾頁就去休息,心裏略有竊喜,就聽見頭頂上有細碎的響聲。


    他抬頭望向房頂,稍有困惑,許是疲憊所致,所查氣息蹊蹺,不像是仙家,也不像是精怪,更不像是凡間的普通生靈。


    片刻怔愣便聽得房瓦間哢吱哢吱碎裂聲,再反應過來,就聽見麵前咚的一聲,不知道什麽東西摔下來。


    這東西摔到一半他本來是接住了的,掌間那東西一動,夜色燈光裏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來,仿佛是什麽兇物,於是又下意識一丟,甩在桌子上,捏著仙訣兩個指頭指著它。


    這才發現,從瓦上掉了隻兔子下來?


    滿身酒氣,暈暈乎乎的在打盹?


    關鍵是白毛上都是墨,兩隻爪子到處撲騰,下來時砸翻了硯台,按了我一經書的蹄子印?


    他不由得又愣了一會,雖說做神仙已經一萬六千來年了,但是身為一條紫蟒不介意再來盤宵夜?


    這小兔崽子毀了我一本經書,不吃了仿佛有點對不住自己?


    此時他心情複雜的已經難以顧得上考慮,為什麽大半夜屋簷上會有隻兔子,還能掉得下來了。


    他伸手搓搓仰躺的小兔子的毛發,小東西不滿的給了他一腳,在幹幹淨淨的袖口留下一個墨黑的蹄子印,還沾了一手的墨汁。


    此時難以分清,墨汁和他的臉哪個黑。


    “久聞人間有醉蟹一說,今日醉兔願為一試。”


    那白兔子翻翻身縮成一小團,蜷蜷腦袋打了一個酒嗝。


    他又沉思半晌,覺得仙格受到了侮辱。


    抬手提起它頸後半掌皮,把整-一隻抓起來。尋摸看好歹要把這小玩意洗洗,再考慮能不能吃。


    奈何剛一抓起來這小東西就醒了,四隻腿瞎蹬,在空中撲騰,還發出了難以言喻的兔子叫。


    他無可奈何,把兔子擱在桌案上,怕它跑了,就用手按著它的後頸。小兔子先是老實了一會,就又試圖悄無聲息的溜走,拿後腿作為支點,一點點偷偷往外挪。


    他冷眼瞧著,轉手在架上取了把匕首,一刀砍在兔頭前方一點的桌案上。


    兔子僵硬了一下,默默縮迴到原位。


    該是個小仙,可道行未免太淺,喝了點酒就現了原形。


    他想著,施了個法,助她迴了人型。


    然後他就看見桌子上坐著一個姑娘,渾身是墨,臉上黑成一團。


    挽了挽有蹄子印的袖子,他感覺到發自靈魂深處的嫌棄。未等他開口說些什麽,那姑娘張嘴就哭,哭聲極大,讓他領略了之前詭異的兔子叫到底是什麽。


    我們的大蛇神仙此刻已經開始懷疑仙生了。


    兔子姑娘哭的極為淒涼,哭聲尖銳而富有穿透力。他愣了半晌,思考著總該意思意思哄哄,抬了袖子為她揩揩淚,於是就蹭了一-袖子墨。


    連同一袖子鼻涕眼淚。


    那姑娘眼睛哭的通紅,臉上的墨被眼淚剛衝下來點,她就抬手擦淚糊了滿臉墨。


    夜很漫長。


    他就站兔子麵前聽她哭了一晚上,調聲有高有低,韻味不同。


    終於,這個小祖宗哭累了,睡的倍兒香。


    他感覺仿佛仙生有了質的飛躍,甩了袖子把她變迴兔子。


    怕她跑了,明個找不到人算賬,把這兔子施法弄幹淨了扔在榻上,拿兩截小繩把它的小爪子捆起來綁在榻上。


    且不與酒醉之人理論,明天吃不吃她,是明天的事。


    他躺在榻上蓋好被子,歎了口氣,看兔子睡的踏實來氣,想揪它耳朵又怕弄醒了,盯了它一會方才作罷躺下睡了。


    兔子與蛇同處一室,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仙性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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