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中最後一點草料餵掉,時玖看了看一旁正在觀察「阿大」的徐聽肆, 她拍了拍阿大的腦袋, 睨了晉禾一眼道:「身體不好和騎馬什麽關係?今天不冷不熱,既不會凍著也不會中暑。」


    時玖檢查了一下腳蹬, 整了整馬鞍繼續道:「再說,行程匆忙怎麽了,又不是王爺自己縱馬,我帶著還能慢不成?」


    「正是您帶著不會慢, 所以才說啊!」


    晉禾看了眼開始打量自己的徐聽肆,指了指一旁示意時玖借一步說話,時玖跟著他走到一旁,晉禾嘆氣道, 「將軍有所不知,王爺他之前吹不得風, 曬不得陽, 常人覺得正常的氣候, 他總是會意想不到的不適應, 然後生病。先前王妃與大公子對王爺嗬護得緊,處處仔細照看, 我怕他今日跑這麽一趟,又得大病一場......」


    時玖看向徐聽肆,眉心擰起道:「王妃與大公子?你說得是先皇後與先太子吧,這少說得有五六年了,這麽多年他就沒放縱過?」


    晉禾伸出手指比劃道:「十二年,王爺這十二年來都是行舉端方,疾步都甚少,更別說其它活動了。王妃對他看得緊,尤其是大公子離開後,更是一丁點會傷及身體的事都不讓做。」


    「之前王爺隨陛下一同春獵,陛下見王爺高興,便帶著他一同練了會騎射,出了一身汗,迴府後讓王妃見著了,和王爺大鬧了一場。還有一次王爺隻是在亭子裏賞了會雪......」


    「你們真的是在嗬護他?」時玖倏然打斷了晉禾,她的目光落在輕輕摸著阿大鬃毛的徐聽肆身上,看著嚐試著與阿大熟悉的徐聽肆,揚了揚下巴道,「看到他現在的神情了麽?」


    清俊的麵容上帶著些許小心翼翼,明亮的瞳眸中蘊著期待與喜悅。麵上雖端得嚴正,但微微上翹的唇角毫不掩飾地展現出他內心的歡喜。


    看著徐聽肆的神情,晉禾沉默了下來。時玖抱臂笑了一下道:「你也說了,他自幼身體不好,可這些年不斷調理已是大好,你們後來給過他嚐試的機會麽?陛下教他騎射,出了一身汗後,他病了麽?他在亭子裏賞雪,吹了會寒風後,他病了麽?」


    晉禾沒有答話,但看他的神情,時玖心中已經有了數。她有些同情地搖了搖頭道:「他沒生病,但是你們卻依舊束著他。晉禾,你也是習武之人,你當知道有些活動是強身健體,而非災病的根源。」


    「時將軍說得沒錯,太過嗬護隻會讓他更加易碎。」陳書語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的身後,她看著徐聽肆輕嘆道,「王妃過去患得患失,對他過度嗬護我能理解,可如今王妃已經離開,也該讓他喘喘氣了。」


    「陳姑娘,他的身子如今能承受到怎樣的程度?」


    時玖迴頭看向陳書語,陳書語搖頭道:「依舊是寒風吹不得,烈日曬不得。但凡氣候有變,一個不留神必然臥床好些時日。」


    原本已有些鬆動的晉禾立即急道:「陳姑娘,你看這怎麽能放鬆......」


    「身體也需要適應期,若一直這麽嗬護,他會一直這樣下去。」陳書語睨了晉禾一眼道,「倘若如今他多試一試,幾場小病後,我敢肯定,再到換季時,他臥病在床的時間會少上許多。」


    陳書語的話,讓時玖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徐聽肆的身體底子並沒有想像中那般差,隻是種種原因,少了太多鍛鍊的機會。


    無論什麽花,若是給予了過度的嗬護,它便不會再有任何承受外力的能力了。


    「晉禾,為什麽先後對於王爺會如此嗬護,不,看管?」


    時玖也見過溺愛孩子的父母,但從沒見過像柳依棠那般病態的嗬護。


    晉禾看了眼陳書語,陳書語垂眸道:「因為先後一直不太清醒,旁人言她是瘋美人。」


    「什麽?」


    時玖有些詫異地看向陳書語,陳書語本欲再言,麵前突然一暗,她立即噤聲不語。


    「母妃她自從懷我之時被人下毒,因此導致我自幼體弱後,她的精神狀態便一直不太好。」徐聽肆對著有些歉意欲行禮道歉的陳書語擺了擺手,自行解釋道,「她一直自責是自己沒有保護好我,所以從小對我關愛有加,所有和我有關的事情,她都是親力親為。」


    時玖迴想她曾在雙溪鎮的小院中見過幾麵的溫柔婦人道:「可在雙溪鎮時,我見她一切如常......」


    徐聽肆點頭道:「因著是意外造成的傷害,父皇與兄長也格外偏寵我,她見父皇重視我,對她也十分關懷,一直鬱結的心也放鬆了不少。所以在我長到十六歲前,她雖然溺愛但也不會那般偏執。」


    時玖擰眉想著徐聽肆十六歲那年有何變故,會讓柳依棠本已大好的病情突然加重,時間一合計,她驟然抬頭看向徐聽肆。


    徐聽肆眼睫輕顫道:「我十六歲那年,兄長意外身亡。」


    時玖明白了柳依棠的心情。


    優秀的大兒子被人暗害而死,可旁人皆道隻是意外。作為母親,她從此過上兢兢顫顫的生活。對於曾經遭過傷害,身體一直不好的僅剩的孩子,她變得更加在意,一丁點差錯也容不得了。


    「兄長死後,她每日都活在自責與恐慌之中。」徐聽肆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低著聲音啞聲道,「我隻要身體有一些不適,她就會懷疑是有人故意為之。她越是小心嗬護,而我有些風寒濕熱,她就更加崩潰難耐。最後甚至開始將希望寄託於神佛,把自己關在屋內每日焚香誦經,並將我也一同困在院內,鮮少踏出房門一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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