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十九, 揍他,這小子狂得很,你別留情!」


    時玖背著手一連躲了趙明塵來勢洶洶的數十拳, 她閃身錯至他的身後, 輕飄飄地抬腿壓住了他的肩頭,趙明塵頓時跪趴於地。


    「好!漂亮!」


    張垣和幾個兄弟擊掌歡唿,趙明塵掃了眼一旁沉默不語的師弟們,撐在地麵的手掌,在沙土地上摳出道道土痕。


    他勉力強撐一口氣, 想要擺脫時玖的桎梏, 卻被她騰身一踢,狼狽地仰摔於地, 圍觀的人群裏又是一陣歡唿叫好。


    「明塵,退下吧。」


    一身素簡灰袍的男子負手立於場外,時玖看向那挺拔冷峻的男子,旋身抽出張垣手中的長刀, 徑直向那人襲去。


    見時玖劈刀而來,男子腳下輕轉,稍一偏頭,攜風而來的刀鋒落了空, 隻帶得烏黑鬢髮輕緩飄動。


    一刀劈空,時玖立時翻刀橫劈, 卻被對方掐緊手腕帶著半旋扔下台階。


    她將將落地站穩, 對方快速擦身而過, 兩指搭在她的肩頭輕輕下按, 時玖頓時跪地,全靠手中刀柄相撐, 才免於像趙明塵那樣趴倒在地。


    「師父師父!別!我錯了!」


    察覺出對方壓在肩頭的手指準備加力,時玖趕緊求饒道:「師父,我就是跟您開玩笑,切磋切磋,這是我新得的刀,可稱手了!您別給我廢了!」


    傅衡狹長的眼眸向下微睨,盯著眨眼裝乖的時玖輕笑道:「你剛才想要弒師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是很心疼你的刀。」


    時玖從傅衡放鬆的兩指下躲開身,拎著刀站到他的身側乖巧道:「這不是知道師父一定能躲開嘛,我若手軟一分,都是對師父您的侮辱!」


    「行了,少跟我貧嘴。」傅衡看了眼揮刀比劃的時玖欣慰道,「看來二當家百忙之中還記得練武,本以為你連刀怎麽提都該忘記了,還不錯,手上功夫雖沒精進多少,但也沒生疏。」


    「這可是我逃命的手藝!怎麽能生疏!」


    時玖甩著刀吐槽道:「最近這些商隊越來越難劫了,昨天還碰到了一個硬茬,要不是我手快,張垣就得交代在那兒了!」、


    聽到時玖說下山時遇到的危險,傅衡英眉輕擰道:「如今天下漸亂,商隊也不似從前那般沒警惕心了,江湖中不少高手為了生計也紛紛投奔了名門望族,你總是挑那些肥羊下手,自然是會遇到硬茬。」


    時玖將刀擲於地麵,撐著刀柄挑眉道:「既然出手,自然是要挑肥羊了!不然帶著一幫兄弟們下山拎小雞麽?」


    「是麽?當真隻是因為他們是肥羊?」傅衡仰頭清點道,「大前天你劫的是崇陽出名的奸商,七天前劫的那個富商得有八房小妾吧?」


    「有六個都不是自願的!」時玖一拍刀柄惱火道,「他都六十歲了,強搶人家十幾歲的小姑娘做妾,我呸,真是不要臉!」


    傅衡看了她一眼道:「這樣的惡人,往往最是惜命。如今孚寧山名聲在外,你總是劫這樣的人,隻要不是傻子,要過孚寧山都不會沒有準備。十九,你......」


    傅衡頓了頓搖頭道:「罷了,說了你也不會變。今後自己多多小心,切不可輕敵。你這逃命的功夫啊,還得好好練!」


    「哎!師父放心!我一定不丟了您第一殺手的名!」


    時玖跟著傅衡叨叨著這幾日下山遇到的人與事,經過庭院時,傅衡望向對麵高處的涼亭驀地皺起了眉。


    時玖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坐在涼亭內的呂瑞與一名從未見過的瘦削男子。那男子眉眼深邃,周身戾氣極重。見時玖朝他望去,他收迴了探究的目光,不知他對呂瑞說了什麽,坐在對麵的呂瑞搖了搖頭,男子如鷹的瞳眸復又望向時玖,幽深的瞳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師父,義父身邊那人是誰,怎麽在寨中從未見過?是南山這邊新收的人麽?」


    傅衡緊盯著亭中的兩人道:「十九,南山之事莫要插手,聽到了麽?」


    時玖茫然道:「啊?我本來也就不管南山的事啊!這邊不是一直都是師父您在管麽?」


    傅衡看著時玖良久,最後隻輕聲嘆氣道:「師父也管不了一輩子,小十九也大了,該離開孚寧山出去看看了。」


    「師父想下山了?那改日我們和義父說一聲,喊上張垣他們,我們一同出去轉轉。」


    時玖說得興奮,傅衡卻神情一凝,他搖頭道:「如今寨中事務繁忙,哪裏走得開,莫要和你義父亂說。」


    時玖失落地撇了撇嘴點頭應下,傅衡倏然看向她嚴肅道:「十九,若是師父哪日也不在了,你便下山去吧,你的歸宿不該在孚寧山。」


    「呸!師父您才多大就開始咒自己了!」時玖不滿地看著傅衡道,「而且孚寧山有您,有張垣他們,我下山去哪?孚寧山是我的家,我就賴在這裏!」


    時玖說得堅決,傅衡也沒有多辯駁,隻是看了眼空了的涼亭道:「師父希望你有新的家,你為孚寧山做得夠多了,可如今的孚寧山卻變了。」


    當時的時玖並未多想,隻當是傅衡的無事傷懷。後來,傅衡真的不在了,孚寧山變了,她也有了新的家。


    時玖看著手上那塊從趙明塵身上落下的令牌,與她六年前在亭中男子身上看到的那塊一模一樣。


    盡管肅陽寨中再見桑明岩時,他的麵容已被火灼盡毀,但他的身形與六年前涼亭中那名神情陰贄的男子完全重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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