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離感覺到了自己被拉住,手上下意識地迴握住,他迴頭看。


    容鳶的目光卻沒有接著他的視線,而是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掌。


    她覺得自己有點鬼迷心竅。


    因為她竟然不受控製地去親吻了他的腕骨。


    麻意是從指尖開始傳遞的,但是那股震顫感卻是從心底迸發的。


    段江離看著她低頭,輕輕吻在了他的腕骨。


    都不用去說那一瞬間相觸的癢意,隻說他低頭看到的這幅畫麵,已經足夠讓他投降。


    暖黃的燈光打在她的發絲上,沒有一絲毛躁,透出一種很有質感的光澤感,白皙的耳垂像是透著光的冷玉,想讓人把玩,她是微微低頭的姿態,這個角度去看,她的睫毛長得不可思議,挺翹的鼻梁也依舊優越。


    她的頭發隻用鯊魚夾簡單夾住,甚至還有幾縷發絲垂落,就落在他的小臂上,很輕但是很癢,莫名的撩人。


    她的整個人都是很隨意的狀態,不緊繃,不著急,給人一種安逸的感覺。


    段江離特別喜歡她的這種狀態,因為這表明,在她眼中,他是很親近的人,是不用打起精神來應付的人。


    她的吻一向很短,這次也是一觸即分。


    容鳶是在唇貼上他的腕骨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的。


    但是她很少會覺得不好意思,這次也是。


    察覺到段江離正在灼灼地看著她,便聲音平穩地開口:“你的骨頭長得好漂亮。”


    是真心實意地誇獎。


    她是真的很喜歡漂亮的東西,所以才會花心思去淘一些漂亮的小東西。


    但是她突然發現,段江離就沒有一處不漂亮的。


    嗯,要好好欣賞。


    “你——”


    段江離開口之後,才覺得自己的嗓音竟然沙啞了。


    他咳了咳,重新開口:“你喜歡嗎?”


    如果你很喜歡,那就真的太好了。


    容鳶抬頭看他,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


    自然是喜歡的。


    段江離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一種荒誕感。


    就是,明明此刻仰頭看人的是她,可是為什麽,一動都不敢動地人卻是自己。


    ……


    房門關上,段江離倚在門上。


    他的房間還沒有開燈,隻有遠處的燈光映進來的縷縷光線。


    手腕上的觸感經久不散,他抬手到眼前,突然輕輕笑了一聲。


    喜歡漂亮的東西啊。


    他想起了那些從小到大聽到的,關於他外貌的誇獎。


    會喜歡他的臉吧。


    會吧。


    ————


    淮嘉苑是一片比較有年頭的別墅區,但是外觀依舊很漂亮,就是因為當年的建設局限,每棟別墅的間距都不算很大,看著略顯擁擠。


    關家是淮嘉苑的最後一戶住戶,當年也算是費了好多力氣,才買下了當時大熱的淮嘉苑的最後一棟別墅。


    關家此時的氣氛不算太好。


    關家長女關幼言正在一言不發地吃著飯菜,她神色看起來輕鬆自然,似乎是根本感覺不到一桌人的緊繃和尷尬。


    旁邊的保姆看著,隻覺得心疼。


    俗話說得好,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這話真是一點不假。


    哪怕小姐她自己能力強,手裏也握著自己的親生母親留下來的遺產,可是,卻再也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了。


    關幼言當然不知道保姆心中所想,她早就對關家徹底失望,要不是不想便宜了外人,真當她稀罕這個姓氏嗎!?


    餐桌上隻有她一個人吃飯的聲音和動作。


    主位上坐的是關幼言的父親,關峰。


    名字正氣凜然,關幼言卻連看他都不願意看一眼。


    她怕看了之後就吃不下飯了,那多浪費糧食。


    “你現在這是什麽態度!你婉晴阿姨好心為你操持終身大事,你就是這麽做事的?!絲毫不顧及兩家顏麵!”


    關峰的聲音絲毫沒有收斂,關幼言懷疑,門口路過的流浪狗都能聽到他的吼叫,指不定還會以為是同類,迴應著叫兩聲呢。


    算了,不能這麽想,這樣豈不是把自己罵進去了。


    叫嚷的聲音還在繼續,她早就習慣了,依舊麵不改色地吃著飯。


    嗬,操持終身大事?


    就是把那李家的喪偶大兒子介紹給她嗎?


    溫婉晴這時候開口,聲音溫柔地勸慰著:“老關你快別衝著孩子發火了,這事是我不好,不該介紹幼言去和那李家大兒子相親,咱們幼言可看不上那李家大兒子。”


    這話,真是怎麽聽怎麽別扭。


    明明是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可是最後一句卻偏偏暗指她挑剔事多,看不上她這個後媽辛苦給她安排的相親對象。


    關峰就愛這一套。


    關幼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出溫婉晴話裏的機鋒,反正他照單全收。


    女人的聲音實在是溫柔,像是江南水鄉的吳儂軟語,不急不躁,像是永遠都在包容別人,但是關幼言知道,溫婉晴為著這說話的聲音和語調能更討關峰喜歡,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就連唱戲都學了幾段。


    不然當年她一個籍籍無名的打掃衛生的保姆,是怎麽在主人家的原配去世後,一舉嫁入這家的男主人的。


    江南水鄉的溫婉女人?


    扯淡吧。


    關幼言抬頭去看她這個便宜後媽。


    現在倒是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小白花形象了,可她若是真的是隻會照顧丈夫的小白花,便不會給她介紹那李家大少爺。


    心思簡直太明顯。


    那李全宗,喪偶就算了,這個不可控,不能怪人家這個事,但是那人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是真的嫖賭,她見過。


    所以說他紈絝子弟都說好聽了,她曾親眼見見過,那李全宗把一個酒保的手按進了玻璃碎渣裏。


    愚蠢又惡毒。


    把這樣的人介紹給她,是希望她一輩子毀在李全宗手裏嗎?


    她搞砸了相親,還往那禽獸的腦袋上砸了一個酒瓶,這就成了她不知好歹、不顧及兩家顏麵了?


    有什麽顏麵可顧及,不就是擔心李家答應的注資會飛走嗎。


    這可不關她的事,而且關家的公司若是真的落到了這般田地,關峰早就想別的辦法了。


    他可見不得自己的心血就這麽白白消散。


    至於想用她來換到李家的注資?


    嗯,那就想吧。


    ……


    出了別墅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關幼言自從大學獨立後,從來不會在淮嘉苑過夜,她嫌煩。


    至於關峰的態度,坦白說,她前幾年還會為著父親不向著自己而傷心,但是到如今,真的是一點波動都沒有了。


    倒是溫婉晴這個女人,最近倒是讓她發現了點有意思的事。


    一個多年來在家裏養尊處優的女人,是怎麽和犯罪嫌疑人有牽扯的呢?


    是的,她一直在盯著她,畢竟小時候真的是被害夠了,她防備這個女人幾乎是下意識的。


    她自然是知道她這個後媽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小時候,關幼言總是生病,不是什麽大病,但是就是一直不健康,膽子也很小,屋裏的小夜燈從來就沒關過。


    溫婉晴當著關峰的麵會好好照顧她,但是隻要一沒有人,任她在旁邊發燒燒到半昏迷,她都不會看一眼。


    再到後來,她長大了點,膽子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小,也能逐漸看出溫婉晴的佛口蛇心,自然就學會保護自己了。


    淮嘉苑的年頭實在是太久了,就連路燈都有的不亮了。


    她走在這裏的小路上,怕黑的本能立刻顯現出來。


    婆娑的樹影輕輕晃動,像是不知名的怪物在張牙舞爪,明明是夏夜,她卻總覺得後頸處有涼風。


    身後出現腳步聲,時輕時重。


    關幼言的心立刻提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可是身後的腳步也在加快!


    她幾乎能感覺到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令人絕望的是,她的手機在關家的時候就沒電了,而這裏離停車的地方也不算近。


    正當她幾乎要奔跑起來的時候,右手忽然被人握住,接著不等她反應,肩膀也被人半摟住。


    她整個人幾乎被人箍在懷裏。


    她幾乎使了全身的力氣開始推拒,沒有任何作用,掙不開。


    “救——”


    “喊什麽!這不是來救你了。”


    熟悉的聲音讓她瞬間怔住,清冽而微啞,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痞意。


    肩膀上的手不鬆不緊,但是很給人安全感,那隻捂著她嘴的手也並未使力,僅僅隻是表達出了讓她別喊的意思,微涼,帶著點寶寶霜的味道。


    她認識的人中,隻有一個人,她見過他塗寶寶霜,她還笑話過他。


    謝南譽。


    意識到這個答案的瞬間,她的身心幾乎立刻放鬆下來。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寶寶霜……


    她扯下捂在自己臉上的手,悄悄側頭看向身後。


    一個不算高的男人快步消失在了小路的拐角。


    謝南譽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自然也看到了那個男人。


    事實上,他剛剛就是因為看到了那個男人尾隨她,才會走過來“見義勇為”。


    關幼言心下微沉,她不確定,這次的事情真的是巧合,還是有人想要故意害她。


    但是不管怎樣,今天都是謝南譽救了她。


    接著不等她說話,男人摟住她肩膀的手已經收了迴去,甚至還離了她兩步遠。


    看著他的動作,她那感謝的話突然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兩人接著往前走,都是要去停車場。


    關幼言低聲咳嗽了一聲,謝南譽就著路邊的垃圾桶,熄滅了隻抽了兩口的煙。


    “怎麽現在敢自己一個人走沒燈的夜路,還是這個點了,你不是怕黑嗎?”


    他問得很自然,話音懶散。


    關幼言聽到後卻是愣了一下,因為很少有人知道她怕黑,就連關峰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可能是溫婉晴那個女人吧。


    畢竟她可是導致她怕黑的罪魁禍首。


    現在他竟然這麽自然地問了出來,自然到她都不好意思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畢竟他們隻是高中同學,對彼此的了解沒有很深。


    她這樣想著,接著就開口說:“今天還是謝謝你,不然我可能就要出事了。”


    是真的很危險,她現在想起來都後怕。


    明明是高溫的夏夜,她卻沒有一絲暖意。


    謝南譽應該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麽,而是繼續向前走。


    圈子裏沒有秘密。


    雖然關家夠不上四九城最權貴的那一層,但是也從來不缺人來八卦。


    雖然外人都說這關家的續弦溫婉和善,但是謝南譽從來沒有相信過。


    因為他見過關幼言兒時的開朗幸福,也見過她有了後媽之後的鬱鬱寡歡。


    他見過她因為教室斷電後而驚慌失措的眼睛,那是極度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他看著她上了車。


    然後他也上了自己的車,安安靜靜開在她後麵,看著她安全進了住處的小區。


    關幼言也是今天被嚇到了,竟然也沒發現自己被人護送了一路。


    謝南譽並沒有馬上走,而是把車停在了樹下,毫不遲疑地撥出了一個號碼。


    “江離,幫我個忙。”


    “講。”段江離的聲音很沙啞,應該是已經睡了。


    “我到時候發你一段監控,你幫我找一下監控裏的這個人。”


    那個男人,他可不相信隻是單純碰上了落單的關幼言,所以臨時起意來尾隨。


    他們這種家庭長大的人,最不相信巧合。


    說是陰謀論也好,他反正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有了結果給你消息。”


    謝南譽知道,在這些事情上,段江離的辦法更多更快,甚至人脈也更廣。


    他那個腦子和手段,可不是隻用在做風投上了。


    段家的六爺,怎麽可能在這四九城,隻甘心做個沒有實權的商人呢?


    雖然最近圈子裏都在傳,說是六爺自從有了女朋友之後,好像脾性都變得和善好說話了。


    他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這種話的,雖然人家對女朋友肯定是好說話的,但是這和外人可沒關係。


    而且謝南譽了解他,麵上再溫潤無害,他骨子裏都是一頭狼,隻不過現在這隻狼,他現在有了最吸引他事物,才會讓周圍人誤以為他變得不再撕咬了。


    但是,怎麽可能呢?


    老牌世家的貴公子,段欽州老將軍親自教養的兒子,雖然禮儀風度麵麵俱到,但是心機城府手段也一樣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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