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鳶向劇組請了三天假,傅笙月在這方麵倒是很好說話,也許是因為容鳶的表現足夠讓她驚豔,所以相比較在其他人嘴裏的壞脾氣,她對容鳶倒是很寬容。


    段江離早就把何半喜等人的密謀錄音發給了陸開霽,四九城刑警大隊在時隔大半年後再度派出了人手。


    陸開霽和段江離容鳶在興群縣碰了麵。


    “我們已經拘捕了王經達,分局也已經派出了警力前往他的老家。”


    老家?


    容鳶看向他,一雙清淩淩的眼睛像是什麽都能看穿。


    她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額角,語氣裏有調笑,但是聲音很冷,任誰都能聽出她並不是開玩笑:“你不要告訴我,王經達的老家,也是某座深山或者偏遠小地。”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她猜得完全正確。


    陸開霽不知道第幾次在心裏感歎。


    這個女孩的智力絕對是超越絕大多數人的,她的邏輯思維能力和反應速度,真的和她過於年輕的年齡絲毫不相符。


    非常客觀地說,她是個天才。


    時間緊急,不然陸開霽真的想要開口問她,她是怎麽猜到王經達的老家也是個小地方的。


    “王經達的老家距離興群縣有二百公裏,不算是深山老林,但是也是很偏僻的地方了。”


    偏偏就是這種,出身小地方,但是又有了點身家之後的人,被斷橋山的人盯上了。


    “王經達是個非常迷信的人,他在家裏甚至還供奉了不少東西。”


    其實供奉東西並不奇怪,尤其是生意人,總想給自己的事業求點好兆頭,但是王經達顯然並不是隻圖個吉利那麽簡簡單單。


    “他供奉的東西不隻是一些正向的‘神仙’,還有一些在東西方傳說裏,很邪惡但是又很強大的東西。”


    容鳶的指尖在桌麵上點了點。


    邪惡又強大,一個人到底是做了什麽才會尋求這種東西來庇護自己呢?


    那必然是虧心事。


    容鳶開口問:“他還交代了什麽?”


    陸開霽搖搖頭,沒什麽了,但是他們都能感覺到,這個人一定還瞞了不少東西。


    段江離低沉著聲音開口:“王經達,他有個很隱秘的癖好。”


    容鳶和陸開霽一齊看向他。


    他伸手拉過了容鳶放在桌麵上的手,握在手裏捂暖:“他有慕殘症。”


    當初,段江離在把容鳶安頓在萊舟苑之後,曾經讓人很簡略查過附近居民的資料,當時並沒有什麽不妥。


    直到王蕊冬反複出現在容鳶麵前。


    直到她甚至和羅錦文有過牽扯,所以他便著重調查了王家。


    確實也沒有什麽值得他可以防備的,就是很典型的重男輕女,王經達很器重的自己的兒子,但是對於王蕊冬,幾乎是放養。


    王經達有慕殘症,也許在公眾眼中根本想不到也從未暴露,但是對於段江離來說,這個根本不算秘密,他很輕鬆就能查到。


    但是這種隱秘的癖好,在很多富豪圈層也不能說少見,甚至很常見,這不能說明什麽。


    他唯一有缺漏的,就是沒有注意王經達的老家和斷橋山的距離。


    尤其是當時在調查王家的時候,斷橋山還並沒有完全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也就根本不像現在這麽敏感,任何事都能聯想到斷橋山。


    所以根本沒聯想到這個不值一提的日化公司老總,竟然和斷橋山有關係。


    慕殘症。


    容鳶在心裏反複咀嚼這三個字。


    這麽巧嗎?


    斷橋山最不缺的,就是身有殘缺的人。


    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所以,她又猜對了嗎?


    真的存在一條以“人”為產品的犯罪鏈條。


    那個很輕鬆就被破獲的拐賣婦女案,其下又藏著什麽?


    ————


    一天之後,一則娛樂新聞在熱搜榜上冒了個頭就消失了。


    雖然很快,但是還是有網友看到了這則新聞。


    “容鳶的新電影暫停拍攝啦?”


    “嗬嗬,小破窮酸劇組沒錢了吧!讓段安寧投資啊!不是姓段嗎?”


    “樓上,你醜陋的嫉妒心已經暴露了。”


    “聽說徐漣也有參演啊,這可是她第一部電影,不會不了了之了吧?”


    “徐漣為啥不老老實實當愛豆,我還挺吃她的台風的。”


    ……


    這則新聞的討論度並不高,隻在很小的範圍內被看到了,所以也沒掀起什麽水花。


    但是其中的知情人就另當別論了。


    比如,段安寧第一時間聯係到了莫濃。


    莫濃正在趕往機場的路上,她要親自去一趟泗東山。


    “現在最重要的是容鳶的安全問題。”


    莫濃當然知道,她雖然隻是容鳶工作上的經紀人,但是容鳶的背景和斷橋山的案子,她都是清楚的。


    當初段安寧就和她說了一遍,說是容鳶自己說出來的。


    後來她直接接手容鳶,兩人的關係也越發親密,容鳶向來懶得瞞著什麽事,更不願意因為一些事情給別人增加麻煩,所以也就三言兩語告訴了她全部的事情。


    也是擔心以後萬一有人拿這種事做文章,莫濃會被打得措手不及。


    可現在,現在泗東山距離斷橋山那麽近,誰能擔保不會出事,而且萬一鬧大了,她這個經紀人在她身邊,起碼還能準確操控一下輿論風向,不至於讓網友胡亂猜測,以至於牽扯到容鳶的聲譽。


    但是誰都沒想到,所有通往泗東山所在省份的航線,已經全部暫停。


    莫濃在機場站定,心底狠狠一沉。


    抬頭看著大屏上的航班暫停信息,她幾乎百分之百斷定,興群縣,泗東山或者是斷橋山,一定出事了。


    但是,她希望一定不是容鳶出了事。


    段安寧再次打來電話:“別去了,上邊有人動手了。”


    能讓段安寧這個名副其實的段家人說“上麵”的,證明斷橋山的事,必定是驚動了那些在高地坐著的人了。


    也就是說,不是一般的案子了,到這種程度,一定是震驚全國的大案子。


    段安寧剛剛從她父親那裏得到了消息,說段江離傳話迴了四九城,誰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因為段江離甚至直接越過了段欽州,向更高層遞了話。


    在短短十五分鍾之內,所有飛往那裏的航線全部關閉,已經起飛的幾架飛機,被通知臨時降落其他機場。


    可謂是聲勢浩大,但是偏偏公眾不會注意到。


    就像是海底正在進行一場廝殺,但是海麵上,唯餘寧靜。


    ————


    泗東山地勢險峻,有幾處斷崖,其險峻程度甚至比斷橋山的後山懸崖更要危險。


    容鳶和段江離一處一處去看過。


    他們分析了何半喜等人會在哪一處動手,經過比較,容鳶還是認為,距離劇組取景地點最近的一處陡崖最有可能。


    “這裏雖然不算是很高,但是這裏距離劇組近,是最容易把我騙過來的地方。”


    她站在這堵陡崖的邊上,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惡人最有可能怎麽樣把她置於死地。


    現在是黃昏,陸開霽和段江離都在這處懸崖邊。


    他們也是趁著附近沒人才會來看,不然就太容易暴露了。


    起風了,容鳶站在這裏,看著遠處山巒漸起的霧氣,忽然有一瞬間迴到了上輩子。


    她周身的氣場變得低沉,崖邊的風格外大,把她未曾束起的青絲吹向一旁。


    陸開霽在周遭巡視環境,思考要在哪裏安排警力才不會被村民發現。


    但是段江離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容鳶。


    又來了。


    那種心髒墜入深淵的感覺。


    自從遇到容鳶以後,他不再做惡夢,那種痛不欲生的狀態也已經許久不曾出現了。


    隻有兩次。


    一次是容鳶站在萊舟苑的落地窗旁,他那次甚至以為她要跳下去,明知道她麵前是全封閉的玻璃,還是一把把她拉入懷中。


    另一次,就是新令的爆炸案,她一直沒醒,他那幾天的狀態也跟著非常不好。


    再有就是現在了。


    他緩步上前,像是怕驚擾了她,然後伸手拉住她垂在一邊的手。


    她轉過頭,身後是即將消失的落日,漫天光線映在她周身,她連頭發絲都在發光。


    有些遙遠,讓人不敢靠近。


    段江離驀地抓緊她的手,甚至使了很大的力氣。


    明明就拉住她了,為什麽還是會有一種馬上就要失去她的感覺。


    “下來好不好,你下來。”他神色不變,但是語氣裏卻帶著乞求。


    容鳶站得高,她能夠把他的神色完全看進眼中。


    漫長的光陰給予了她太多東西,比如現在,她超乎常人的觀察力就在肯定地告訴她——


    段江離在害怕。


    怕什麽?


    是在怕她掉下去嗎?


    那她一定不能告訴他,她其實早就跳過了。


    她看著段江離的眼睛,這樣想著。


    那處後山的懸崖甚至比這裏要高,她當時都沒有害怕呢。


    ……


    她向劇組請了假,但是為了給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動手的機會,也為了不引起那些人的懷疑,她還是會去劇組看別人拍戲。


    在時間的選擇這一點上,她倒是和陸開霽達成了共識,那就是,盡早解決這裏的事。


    因為一天不解決,每個人的心就會懸著一天。


    她自身的安危也會一直存在風險。


    現在王經達已經被捕,那麽完全撬開他的嘴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通過對何半喜進行觀察,以及對斷橋山拐賣案罪犯人員的審問,完全能夠推斷出,斷橋山和泗東山,一定是存在某種共同犯罪的事實的 。


    現在要做的,就是查清楚,泗東山在這一係列事情裏到底扮演著什麽角色。


    斷橋山的那些罪犯還沒有進行最終判決,所以隻有抓緊泗東山的調查,才能在最高法院進行終審的那一天,提交出一條完整清晰的犯罪鏈條。


    讓那些罪犯受到應有的懲罰。


    一點都不能少。


    ……


    中午結束拍攝,還在假期中的容鳶進了傅笙月的屋子。


    五分鍾後,四九城刑警大隊副隊長、陸開霽的左膀右臂——董橋,也光明正大地、以容鳶私人保鏢的身份進了屋子。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但是當天下午,傅笙月就宣布,全體劇組都放假。


    理由是泗東山的環境不太好,大家已經在這裏住了好一段時間了,最近都先迴家調整狀態,後續拍攝日期另行通知。


    這個說法比較牽強,但是也確實是事實。


    劇組所有工作人員和主創人員,這一段時間住的都是農房,有的時候甚至還會漏雨,所以要說迴家休整一段時間,也確實有這個必要。


    何況誰又不想放假呢。


    但是當所有人乘坐飛機離開後,一下機,就發現劇組暫停拍攝的消息在熱搜榜上一閃而過。


    緊接著,就發現所有飛往泗東山所在省份的飛機都已經停飛。


    不僅如此,其他的交通方式也發布了限製。


    這新聞其實不算是很引人注目,因為泗東山所在的x省人口不算密集,畢竟那裏都是大山,所以平日裏的航線和一些出行安排本來就不多。


    但是他們畢竟還要迴泗東山拍攝,所以也就更多地關注了泗東山的消息,自然比普通人更容易發現不尋常。


    有個攝影師想要開口問傅笙月,結果剛一抬眼就被傅笙月打斷。


    “大家隻管迴家休息,其他的不要管。”


    這話一出,除了那幾個還在上學的大學生沒有聽出不對勁,其他人都在心裏留了個心眼。


    他們雖然不可能猜到泗東山將要因為一場大案聞名全國,但是也隱約意識到,x省一定是要發生什麽大事了。


    ……


    劇組的離開當然不會逃脫村民的眼睛,容鳶也知道瞞不過。


    所以早在她去找傅笙月的那個中午,兩人連帶這董橋就配合著演了一出給村民看的戲。


    傅笙月的住所地處村子的中間,是相對來說比較熱鬧的地方,所以容鳶自然不擔心他們的對話會傳不到何半喜的耳朵裏。


    她帶董橋也是因為何半喜的原因。


    要知道,在那次斷橋山的抓捕行動中,陸開霽是露了麵的,難保何半喜不會記得他。


    要是一眼就認出了陸開霽,那何半喜等人肯定就會變成縮頭烏龜,再不肯露出馬腳。


    而董橋上次因為別的任務並沒有來到斷橋山,算是生麵孔,所以更好辦事。


    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董橋身為刑警大隊的二把手,他的身份是有證明力度的,由他來給傅笙月說明情況,再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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