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晴。


    玖蘭樞已經在一色一子的古堡裏整整待了十天,期間除了藍堂英的父親以外,沒有見過任何人。


    自從那日他離開黑主學院夜間部迴到一色家開始,整個血族社會再次暗潮湧動起來。


    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好不容易加入了一色一子血液的新的血液澱劑問世,整個血族歡唿聲一片,但提供原料的那位大人卻再次陷入了沉睡,如果不是玖蘭家的家主樞發現了石棺被某種力量束縛,誰都無法打開,並且確認一色一子在石棺中沉睡,恐怕好不容易習慣了這個大人存在的血族會再次陷入混亂之中。


    除此之外,緋櫻閑的死也成為了動蕩這個暗世界的一大事件。


    沒有人知道狂咲姬閑大人是怎麽死的,純血種的死亡本就是一件大事件,而最後見過緋櫻閑的人,據說是黑主學院的兩位風紀委員之一,那個對於吸血鬼和獵人來說都是新鮮血液的少年,錐生零。閑的死很容易便算在了他身上,因為他手中有一把槍,那把槍,連同另一位風紀委員黑主優姬手中的武器“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並稱為吸血鬼獵人最強的兩個武器。


    據說,是可以殺死純血種的。


    閑的死因就更好猜測了。


    當年,緋櫻閑愛上了一個人類,但人類卻變成了level.e,並且上了獵人的獵殺名單。作為獵人世家的錐生夫婦接了單完成了任務,閑為了報仇,殺進了錐生家,殺死了錐生零的父母,帶走了他的雙胞胎弟弟,並咬了他。


    純血種能夠將人變為吸血鬼的,隻不過血族世界有著潛規則一般的慣例,即如果要將人變為血族,必須經過對方心甘情願的準許。狂咲姬並沒有遵守這一潛規則,她後來被關在元老院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不承認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在內。


    錐生零成了吸血鬼,卻對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緋櫻閑恨之入骨,最後想方設法殺死了她。


    以上是血族社會對緋櫻家純血種之君的死亡所達成的共識。


    既是吸血鬼,又是獵人,錐生零的血統之中又吸收了雙生子的優勢……他成為了獵人協會最強的獵人,內定下一任協會長人選。


    這,就是第三件大事。


    至於第四件事,就是玖蘭李土的死亡。


    作為玖蘭樞的親叔叔,玖蘭悠和玖蘭樹裏的親哥哥、緋櫻閑的未婚夫,玖蘭李土顯然和這一大家的人都合不來。他瘋狂、陰險、狠毒,為了目的誓不罷休,無所不用其極。他出現的時機非常巧妙,正是在一色一子沉睡、緋櫻閑死後的一段時間裏,借由占有別人身體而出現,並通過某種方法將自己躺在棺材裏許多年,且支離破碎的身體重塑,隻為喚醒玖蘭樞的妹妹優姬,並吸取她的血液。然而最終他卻死在了優姬和錐生零手下。


    李土的死亡,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玖蘭樞妹妹,玖蘭優姬的覺醒。


    玖蘭家的純血種,最終變成了兩個。


    以上這些大事件裏,每一件都有著玖蘭樞和元老院的影子在內,顯然二者並非統一戰線,隻不過互相之間心照不宣,在各自都沒有被觸及到底線的前提下,還保持著虛假的和平罷了。


    直到玖蘭樞進入一色家為止,動蕩的地下世界才總算安靜了下來,並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了休養生息階段。但是很顯然,玖蘭家主守著一色古堡絕不是一時興起,雖然沒人會想在這個時候觸玖蘭樞的黴頭,但[一色家主有可能會醒過來]這件事,已經成為了每個人都知道的消息。


    一色一子醒過來意味著什麽?


    是血族勢力的大洗牌。


    別人不知道,難道血族成員自己不知道曆史上的一色一子做過什麽嗎?


    上次她醒來時,因為失憶,並沒有給血族帶來什麽血雨腥風,然而這次,誰說的準?


    如果那個鐵血殘暴的女王迴來了,恐怕整個吸血鬼世界會變成一團糟吧?畢竟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早就分成了兩個派別,以元老院為首的血族們希望可以重迴一色王朝時期,由吸血鬼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而以黑主學院夜間部為首的另一派係成員則讚成吸血鬼與人類和平共處。這個局麵是注定要被打破的,誰成為最後的籌碼至關重要。


    換句話說,一色一子的醒來,是每一個人都在盼望著的事情。


    玖蘭樞當然也希望她能醒過來。


    自從當日感覺到她遇到了危險到現在,他在石棺前已經守了整整十天,期間隻以血液澱劑為食,就連優姬來找他都沒能讓他離開石棺半步,而隻是用蝙蝠幻化成的分.身出去辦了些事,安頓了優姬,將她交給藍堂英惡補血族世界的常識和作為玖蘭家的公主應該知道的一切事情。至於藍堂英將如何對她講述一色一子,樞並沒有做過什麽特別的安排。有些事情她需要知道,這是成長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他還稍微交代了些事情給藍堂英的父親藍堂永路,之後便任何聯絡都不再有。


    他在等,等著一色一子醒來。


    直覺告訴他,自從上次一色一子無緣無故的沉睡到現在,一定發生了什麽,而這必定和筆記本有關。


    想到筆記本,玖蘭樞那雙深紅色的眼睛黯淡了下來,身體靠在石棺上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一般。


    沒有人知道他曾因為這個筆記本受過多少折磨,更不會有人比他更知道,一色一子曾經遭受過多少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切的起因都是那個神秘的血族聖物,如果沒有它,如果沒有它……


    “咚!”


    一聲輕響在空蕩的石室裏響起,陷入了沉思的玖蘭樞忽然睜開眼睛,扭過頭目光成束地直直看向石棺。


    “咚咚咚!”


    聲音接著響起,是從石棺裏傳出來的。


    玖蘭樞轉過身跪立在石棺前,修長的手摁在石棺上,試著推了推,仍是無法打開。隨著敲擊聲的第三次響起,他開口:“一子?是你嗎?你醒了是嗎?”


    石棺裏的聲音突然消失,整個石室安靜了下來。下一秒,巨大的力量攜著濃重如血的殺氣轟然爆發,以石棺為中心整個地麵龜裂成了碎片,石室刹那間動蕩起來,一聲聲石頭砸落的聲音昭示著整個石室牆壁正在麵臨著坍塌的危險。玖蘭樞站在風暴的中心,力量波及到他身上時被他擋了下來,盡管如此,還是讓他生生地離開了原地一米。


    轟隆一聲,石棺炸開,一個人影出現在濃煙之中。她靜靜地坐起,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胸前,身上原本穿著的黑主學院夜間部製服因為承受不住力量而四分五裂。沒有了衣服蔽體,少女露出了光裸蒼白的肌膚,長期缺血而導致她的皮膚幹枯而沒有光澤,蒼白得病態而可怕。


    濃煙散盡,玖蘭樞的目光終於和她相遇。


    被少女眼底的絕望驚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驟然看到眼前人,一色一子還無法從過去走出來。她的記憶停留在自己舉槍對準太陽穴的那一刻,對於之後衝進來的樞,以及他大喊著的話隻有著一點點模糊的印象。她到底還是開槍了,隻不過,她仍舊活著。


    而且……


    直勾勾地盯著眼前一身黑色休閑裝打扮的玖蘭樞,一色一子許久才意識到自己看到的並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萬年後的未來自己收養的玖蘭家的遺孤。隻不過這個孩子已經長成了大人,18歲,正是好年華。如果沒有記錯,他現在應該還在黑主學院夜間部上學。


    而且她還迴到了現實,萬年之後的現實,有玖蘭樞,有一條清遠,有元老院有黑主學院的現實之中。


    “一子……”玖蘭樞的眼底閃過一抹擔憂。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唿,一色一子恍惚以為站在自己麵前的是那個親手將長刀送進她心髒的未婚夫,怔怔地愣了許久,才清醒過來。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未婚夫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她費力地動了動唇。


    “……過來。”


    玖蘭樞聽話地走到她麵前,半跪在她麵前,視線和她平行。他脫□上的外套為她披上,將她的頭發放出來理順,一套動作做的極為流暢,仿佛很久之前經常做這樣的事情一般。做完之後,他對上眼前少女的目光,頓了頓,傾身將她抱進懷裏。


    一色一子毫不反抗地被他抱著,張開嘴露出獠牙,幹脆地一口咬在了他的頸上。


    溫熱的血液順著流進她嘴裏,身上的肌膚逐漸恢複彈性,死亡一般的蒼白逐漸褪去,紅潤白皙的肌膚重新出現,幹枯的頭發漸漸出現光澤,整個人脫胎換骨。


    玖蘭樞靜靜地抱著一色一子,任憑她貪婪地擷取自己的血液,手指一下下地幫她梳理著腦後的長發,心底一塊大石悄然落地。他是擔心的,擔心她再次一睡不醒,擔心她被筆記本欺負,擔心她出事,也擔心她剛才那絕望的眼神。但是如今,既然還能咬人,還嗜血,就證明事情還沒有到糟糕的地步……


    他胡思亂想著,嘴角不自覺地牽起了小小的弧度,正準備開口,卻突然動作一頓,感覺到有什麽滾燙的液體流進了自己的脖頸,越來越多,幾乎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


    顧不上多猜,玖蘭樞放開一色一子,強迫她對著自己,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然而卻在下一秒看到淚流滿麵的少女時,到了嘴邊的問話突然堵在了嗓子裏,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眼前的一色一子,無聲地慟哭,眼淚如洶湧的潮水般不斷從眼眶中湧出來,明明什麽都沒說,玖蘭樞卻還是從她身上感覺到了莫大的無助,以及撕心裂肺的,鑽心刻骨的痛苦和委屈。


    “樞……”


    她哽咽地開口,這一開口,仿佛為她心中橫衝直撞的恐懼和絕望找到了出口,轟然湧了出來。


    “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真是抱歉……我那時候實在是沒有精力了,原本應該更用心一些的


    今天迴過頭去看,覺得還是收尾的有些匆忙。按理說上一章就應該寫到色子迴來了的,終究是沒寫到。


    現在想改也不知道從何改起,就算了。


    原諒我……


    色子迴來了,吸騎卷也快結束了。


    感受到完結的節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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