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泠夕咬牙騰然坐了起來,但覺毒氣攻心渾身無力癱倒在地,徒然看著妹妹暈倒。“白姑娘!”謝景颯驚唿一聲正要出手相救,忽見得摔倒在地的白泠夕。伸出的雙手陡然收迴,右手一股靈力接住白蘅緩緩放於地,悄然閃身離去。


    “二妹妹”,白泠夕心痛不已卻半點動不了,眼睜睜看著暈倒在門外的白蘅好似萬箭穿心。心知再也護不了她周全,一個差池隻怕拖累她受難也未可知。


    一縷陽光剛好灑在迴廊下的鳥雀兒身上,五顏六色的羽毛閃爍出耀眼的光芒。安然好眠一夜,白蘅隻覺神清氣爽。提著琳琅便過來尋白泠夕,“二哥哥!”歡快的跳進門內,十幾年來在二哥哥麵前都是蹦蹦跳跳無憂無慮的她,沒想到今日卻撲了空。


    “難道二哥哥的腿傷已好?”白蘅正琢磨著忽而聽得身後輕輕腳步聲,冷不防調轉身,“二哥哥!”


    謝景颯略微頓了頓方道:“白二公子昨夜已經啟程返迴清風裏,讓在下轉告姑娘不必掛心。”


    白蘅越發不解,二哥哥的傷勢不輕,怎好此時長途顛簸的。更何況他就是急著趕迴清風裏以免爹娘擔心,也不應該不和自己辭別,便是自己無話囑咐他,他竟然連句話也沒有對自己說的嗎?


    “二哥哥!”不知怎的,悲從中來。白蘅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又是委屈,那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從麵頰上滾落,越哭越發傷心不已。左右打量隻見謝景颯在近前,遂走近些趴在其肩上邊哭邊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惹事,二哥哥一定不會受傷,他肯定生我的氣才不辭而別。他從來沒有生過我的氣,謝公子你說二哥哥會不會以後再不理我了?”


    謝景颯有些不自在的後退一步,隻見白蘅眼淚鼻涕已是哭花了臉。他又是個有潔癖的,自然掃了一眼肩頭,果然更是糟糕。若是換做以往此時隻怕早已發作,可是白泠夕走時的托付聲猶在耳,他們兄妹二人一個殘一個弱隻能自己忍氣吞聲罷了。


    “白二公子應該是希望你早日前往鬼蜮桃園尋到蘇沐的罪證替他報仇,再說能夠返迴家中養傷自然周到些。”謝景颯安慰道。


    白蘅想了想倒是這個道理,吸溜下鼻子狠狠點了點頭。然又不甘心的朝著幽徑處看了又看,多希望二哥哥還像小時候一樣在和自己玩躲貓貓,自己找不到假裝哭鼻子他就會突然冒出來。可惜今日隻怕沒了可能,他真的扔下自己獨自走了。


    “等我迴清風裏再收拾他!”白蘅揚了揚拳頭咬牙生氣道。


    二人匆匆作別淩音仙姑不敢略有耽擱,連夜便往鬼蜮桃園趕,以免錯過七月十五中元節。


    兩心江邊秋風颯颯水波瀲灩已是有了幾分秋意,白蘅望那碧波蕩漾船隻悠悠而過又是一番悵惘,轉眼離家已是半年有餘。


    謝景颯尋了良久卻沒有一艘渡船肯靠岸,這也是自然,擺渡人誰敢往鬼蜮桃園去。


    白蘅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身為雲穀謝氏長孫毋庸置疑謝景颯絕不需要借助外物便可抵達對岸。憑他的武功與修為踏浪臨風而行易如反掌,難得他對自己這麽照顧。可是這會兒偏生連個船隻的影子都沒有,白辜負了人家的好心。


    “謝公子不必勞神,您隻管先行過江,我隨著遊過去便是。”白蘅豪爽的將飄起的裙擺紮進腰帶,長發結成辮子盤在頭頂,抬腿伸胳膊做起熱身運動。


    謝景颯見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見其微微運氣足尖輕點微波,人好似一葉扁舟徑自飄向對岸。白衣勝雪,身形飄逸,俊采星馳,真個謫仙的聖人般。


    白蘅深吸一口氣紮入水中奮力向前,為了二哥哥,為了那些枉死的冤魂,更是為了這天下的黑白公道,自己一定會無往不利。往日在清風裏不知背著母親玩過多少次水,那時隻覺得能夠像魚兒般自由自在的遨遊是件多麽快樂的事情。可是今日卻有些不同,水有些涼,剛遊出四五裏腿腳便有些抽筋。明明已經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可是幾次鑽出水麵那對岸還是遙遙無期。莫不是要做個淹死鬼嗎?她突然賭氣的再次鑽進水中,就是沒有二哥哥幫忙我也一定可以靠自己遊到岸。


    “啊!”白蘅身不由己的出了水麵,像是一條被雄鷹抓住的小白條般。“撲通!”人重重的摔在岸邊,一陣秋風吹過凍得她牙齒咯咯作響。


    “喂,你為什麽要幫我,我明明可以自己遊過來的。”白蘅有些不爽被謝景颯這樣狼狽的拎出來,若是被幾個哥哥弟弟們知道恐怕又要笑話自己離開他啥事都幹不成。


    謝景颯不屑的轉過身去,“你遊錯了方向,我若是不幫你,你怕要順流而下迴你們清風裏去。”


    “呃?”有些尷尬,白蘅頓時羞臊的滿臉通紅,不好意思的勉為其難攢起個笑容朝對方綻放。“多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你我或許可以直接稱唿彼此姓名,更方便。”謝景颯腳步不停,一會兒便甩開白蘅一大截。


    “謝公子,謝景颯,謝楓。”白蘅撇了撇嘴,實在沒覺出用哪個稱謂更方便,明明就是差不多。不過顯然這會子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因為前麵那位好比一隻仙鶴,而自己就是隻小雞崽,人家一步當自己三步。“等等我,謝景颯!”白蘅一邊跑一邊喊。


    謝景颯身形稍稍一頓,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拂過,轉瞬即逝。


    “客官,進關了啊!再晚點今兒個的鬼門關可就關門了,要不是看在過節的份上小女子我可懶得在這替你們守著。”一位紅衣女子濃妝豔抹搔首弄姿站在那兒吆喝,朱紅色的大門門楣上刺眼的三個大字“鬼門關”。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鬼門關也要靠美女來招攬生意,比起黑白無常兇神惡煞來說,眼前的這位簡直可以用“賞心悅目”來形容。白蘅有些不可思議的打量起那紅衣女子半晌,雙臂抱於胸前篤定的說道:“謝景颯,他在看你。”


    以這人素日的德行必定沒好臉色給自己,白蘅膽怯的轉身一瞧,卻見謝景颯好似癡迷般雙目一動不動的緊盯著那紅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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