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山距離小鎮八十多裏地,要翻過小鎮最東邊的大山。據說騎馬的話一天可以到。


    這些都是以前我從幹爹的口中得知的,我從小沒有去過落雪山。


    據說,沒有漢人敢上落雪山,具體是害怕些什麽,卻不知道。


    我和秋荷,兩個人兩匹馬,帶著足夠的幹糧向著落雪山的方向出發。


    骨族人天生兇悍,對漢人並沒有多麽友好,所以,人不能去太多。


    幸虧我還有一個身份,和骨族大祭司的一個托付。


    路上我們並沒有走得很快,第一是不知道具體道路,隻知道方向。第二是秋荷身體裏麵的蠱毒每隔一天,就厲害一分。


    我很焦急,在焦急中無可奈何。


    到了中午的時候,已經上到大山的山腰,舉目四望已經沒有了人煙,遮天蔽日的樹林,讓大中午的光線也變得很暗。


    我注意到秋荷麵色有些慘白,於是趕緊勒住了馬:“秋荷,你感覺怎麽樣?”


    “胸口疼,像是掙紮!”秋荷說道,“我感覺到裏麵的東西在移動!”


    聽到秋荷這麽說,我的心也刺痛了一下。


    “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喝點水!”我提議道。


    秋荷搖了搖頭,表示不用。她見我堅持,就建議道:“我們再走一會兒吧,這林子裏麵有些嚇人!”


    我點了點頭,接著往前麵走。


    樹林子裏麵有一條小路,盡管兩岸樹木蔥鬱,但還是能夠看出輪廓,想來這深山老林也隻有骨族上下往來,我們沿著這一條路走就不會錯。


    又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我們走出了樹林,卻意外的發現了一間小茅屋。


    茅屋很老舊,卻還是一裏一外兩間。我們收住了馬,走進了小茅屋。


    茅屋裏麵積灰,布滿蜘蛛網,裏麵又簡單的座椅,我查了一個凳子讓秋荷坐下,又往裏屋去看。


    中間隔著一個簾子,我微微一伸手想將那簾子揭開,手剛剛碰到簾子,一卷簾子就直接落下來,卷起來了一堆灰。


    很顯然,這裏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任何人住過了。


    剝開灰塵,我繼續往裏麵走,就看見裏麵有一張床,而在床上躺著一具屍體。


    由於天長地久,屍體早已經風化,上麵接滿了蜘蛛網。


    沒有想到在這麽一間小茅屋裏麵會遇見一具屍體,心中不由得有些沮喪,也不去管屍體,不再看四周便又悄悄的退了出來。


    “常山哥,裏麵有什麽東西嗎?”我迴來坐在了秋荷的對麵,秋荷盯著我問道。


    “沒什麽!就是一些雜亂的物件!”我撒了一個謊,不想讓秋荷看到屍體。


    “常山哥,你撒謊!”


    讓我沒想到的是,秋荷一眼就點破了我的謊言。


    “你,怎麽知道?”我有些驚訝的看著秋荷。


    秋荷微微一笑,卻不解釋,站起來就要過去看。


    我趕緊攔住了她:“你還是不要去看的好!”


    秋荷一聽,微微笑了笑,“被你這麽一說,我更要去看看!”


    秋荷還是保持著一貫的樂觀,開朗,即便在身中蠱毒的情況下,這點讓我有些汗顏。想起我瀕臨死亡的日子,幾乎都是在消極中度過。


    我還想製止,她已經找到了裏麵,然後我就聽見了她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喊叫聲。


    我趕緊跟了進來,去看見一個貓一樣從後窗戶跳了出去。


    我立即警覺起來,有屍體,如果再有貓,說不定會詐屍。


    如今張啟雲並不在我身邊,如果遇見僵屍,我恐怕是對付不來的。


    好在,屍體並未動彈,而且我注意到了屍體並咩有長指甲和獠牙,這不像是要屍變。


    “秋荷,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秋荷聽了,卻微微搖頭,“常山,我有一個想法,想把這屍體下葬!”


    我聽了覺得有些奇怪,想要拒絕,但看著秋荷的模樣,又不忍心拒絕。


    “好吧!”


    秋荷見我答應了,頓時就高興起來,“那我們出去準備,還是找一個好一點的地方吧!”


    “好!”


    我在房間裏麵四下尋找,找到了一把已經壞掉了,但勉強能用的鐵鍬,然後來到了找了一塊較為平整的地方挖坑。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秋荷在一旁有些感傷的說道。


    我猜秋荷應該是想到了自己,如今身中蠱毒的她,已經跟死亡很近了。


    “我看他身上沒有傷,可能是病死的!”我迴答了一句。


    “或許,可能是老死的!”秋荷說道。


    “不管怎樣,他遇見了我們就是幸運,可能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將來給他下葬的竟然是兩個毫無幹係的陌生人!”


    我有意轉移話題,於是帶著玩笑說了一句。


    然而,我這句玩笑話,卻沒有讓秋荷笑起來,反而將她引向了另外一個話題:


    “人死了之後,會不會還有感覺?還能不能看見這個世界的人?”秋荷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


    “會!我有過死過的感覺!或者說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好到一會兒!”我決定不在轉移話題,而是直麵死亡這個話題。畢竟對於秋荷來說,我算是有過死亡經驗的人。


    逃避或許會更壓抑。


    “真的嗎?”秋荷竟然有些激動,“如果是這樣,那我也就不害怕死亡了!”


    秋荷還是提到自己的死亡,盡管她是開心樂觀的女孩,但死亡依舊是如今籠罩著她的一塊黑影,一直都在。


    “但是,你能夠看見他們,聽到他們說話,他們卻完全看不見你!”我結合自己的感受解釋了一句。


    “還能夠看見的親朋好友,我就已經很知足了!不奢求與他們說話了!”秋荷歎息道。


    我的心突然被悔恨填滿,我看著秋荷鄭重的說道:“秋荷妹妹,你放心,我就一定會治好你的!付出一切代價我都會救好你!”


    秋荷點了點頭,臉上還是帶著笑:“常山哥,我相信你!”


    我挖好了一個土坑,然後秋荷跟我一起去搬運屍體。屍體已經太久了,我們一觸摸到屍體,屍體立即就碎裂成了幾截。


    我們趕緊將屍體拚湊起來,就在要下葬的時候,屍體上掉下來了一本書。秋荷撿起來遞給我,卻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張很厚的紙。


    紙上麵寫著兩句話:


    隻手遮天,人間被鬼掌權。這跟地域有何區別?


    人間若隻能苟且,何不跨過不界山,做妖做魔又如何?總會強過豬狗吧?


    結尾處落著一個人名:趙如龍。


    秋荷看著上麵的話,疑惑的問我:“常山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聽著秋荷這麽說,我又重新讀了一遍,“可能是在人間受了委屈吧!”


    其實,這兩句話,我是深有感觸的,尤其是那一句:“隻手遮天,人將被鬼掌權!”這一句話,又何嚐不是我家的情況?


    父親不過是寫錯兩個字而已,結果卻是家破人亡。找誰說理去?天理存在嗎?


    我家是這樣,別人家也會是這樣。就看遇上沒遇上而已。


    “哎……”秋荷長歎了一句,“我覺的隻要一家人能夠高高興興的在一起受點委屈又能夠算得了什麽?”


    我聽這秋荷這麽說,卻沒有接著說下去。


    秋荷還很單純,不知道真正的委屈的是什麽。那不是簡單一句話,而是你想一家團圓,卻偏偏不能夠,還沒有地方能夠說理!


    我隻是點頭,將屍體放在土裏,往上麵蓋土。


    人間已經如此不幸,何不做一個快樂的傻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也至少無憂無慮。


    在此時,土中的屍體突然化成了一道黑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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