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驍看著端坐著的李秀池,右手不斷摩挲著自己的臉頰。


    下顎稀疏的胡茬,摸起來倒是讓他有些愛不釋手起來。


    李秀池現在的表情很不對勁,看起來,應該是遇到了什麽事情——當然,是在他的曾經光陰裏。


    唐驍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便是影響李秀池的原因,至於是不是根本……還不可以定論。


    隻是李秀池的表情,可是著實有些詭異。


    開始時的沮喪,到似笑非笑,再後來又穿插起了驚恐與一點點幸災樂禍……唐驍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看清楚了,李秀池的麵部狀態,實在是……很糾結。


    大概半個小時過去了。


    唐驍看了看時間,走到了李秀池的麵前,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叫醒了他。


    “時間到了。”


    李秀池明顯是聽到了唐驍的聲音,但他卻沒有動,唐驍等的不耐煩,自己動手摘下了光陰容器的芯片,收了起來。


    “結束了?”


    李秀池的聲音裏略帶惋惜,於是關於他到底迴憶到了什麽事,唐驍更加好奇了。


    “嗯……”唐驍頷首,“已經結束了,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李秀池點點頭,接著卻又搖了搖頭。


    “你這是什麽意思?”唐驍站在桌子旁邊,整理著光陰容器,裏麵的一個光陰收藏夾已經顯出了光澤,那是李秀池的光陰。


    “我得到了……但是隻有一部分……”


    唐驍明白了李秀池的意思:“你是說我打斷了你的夢,是嗎?”


    李秀池微妙地笑了笑,唐驍已然知曉他的迴答,既然自己已經猜對了,那麽,他也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


    “光陰收容,隻有一次機會……你走吧,你的這一單我已經做完了。”唐驍揮了揮手,就像是手指尖停著幾隻蒼蠅一般。


    “可……”


    唐驍打斷了李秀池的話:“沒什麽可是,在光陰收容所裏,你就要聽我的安排。否則的話……”


    說著,唐驍便從光陰容器取出了李秀池的光陰收藏夾,放在了桌子上。


    “你明白我會對你的光陰做什麽嗎?”


    寒拾所說的那些,他還沒有嚐試過,所以,他並不介意拿李秀池的光陰做這第一隻小白鼠。


    “好,我走……”


    李秀池沒有任何辦法,他可以選擇不相信唐驍,但是他無法證明,就像是他同樣無法唐驍說得都是真話一樣。


    唐驍有一點說的是對的,在光陰收容所裏,沒有人可以將權限從光陰收容師手中奪走,任誰都必須要服從安排。


    光陰是連光陰收容師都不能完全操控的東西,更何況普通人,所以說在光陰收容所裏亂來,後果是很嚴重的,沒有人嚐試過,又或許,嚐試過的人都沒有再開口的權力。


    李秀池又看了唐驍一眼,很可惜,在後者的眼睛裏,他隻看到了冷漠。


    於是他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半路上還在迴望著這間光陰收容所。


    “去找心理醫生吧。”唐驍這樣念了一句,也不管李秀池聽不聽得見。


    其實對於李秀池剛剛說了什麽,唐驍聽得並不算特別明白,但是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討厭這個李秀池,厭惡那種不肯改正的性格,無需去理會原因是什麽,他極度厭煩“矯情”的人,尤其是男人。


    所以他直接請走了李秀池,反正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是做過一次兩次了。


    而現在,該是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唐驍看向了桌子上的光陰容器,對李秀池的光陰,他抱有了極大的興趣,他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光陰,能造就一個如此性格的人。


    鎖好了店門,唐驍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著光陰容器,太陽的兩側,倒貼著光陰容器的芯片。


    按下開關,電流瞬間通過。


    唐驍覺得自己的大腦快要炸裂了一般,他並沒有多少光陰容器的光陰讀取經驗,每一次進行讀取,他都要適應很長時間。


    合上的雙眼忽然睜開。


    他看到的是另一片天空,這裏不是自家的光陰收容所,而是一處陌生的地方,看樣子,似乎是某所大學。


    沒錯,常春工業大學,一所不怎麽排的上名號的學校。


    唐驍看到了校徽,一扇巨大的拱門,護衛著常春工業大學的校訓。


    “自強,友愛。”


    讀出這幾個字,可他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想到自己此時此刻在光陰裏,不禁莞爾,這具身體是當時的李秀池的,卻附著一名穿越者的精神。


    李秀池應該是在漫無目的地走著。


    唐驍隨著他的視角變動,看著這所大學,步伐一直沒有停止過,目的地……怕是沒有目的地。


    “你看你看……”


    忽然,旁邊人細碎的聲音傳到了李秀池的耳中,自然,唐驍也是聽見了的。


    “那個人……他叫……叫什麽池來著?”


    “化糞池吧……”


    極無趣的嘲笑聲,唐驍成熟了那麽多年,這一點點諷刺,之於他,存在不存在其實沒什麽區別。


    但是當時李秀池的心境是不一樣的,唐驍能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


    已經開始被嘲笑了,唐驍估計了一下,至少也是在距離現在不久的時間段裏了。


    李秀池向著那幾個人走了過去,那幾個人,都是學習體育隊的成員,李秀池瘦弱不堪,怎麽看,他都是處於劣勢的。


    可他就那麽去了。


    “你們在笑什麽?”聽著李秀池的話,唐驍覺得自己好像還是高估了李秀池的處世智商。


    “我們……”那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一起笑了起來,“我們在看你啊……難不成我們幾個互相看嗎?”


    李秀池不再說話了,默默地轉身離開。


    後麵的嘲笑聲更大了。


    “怪胎……”


    “你看他……連我們在嘲笑他都不知道……真是一個怪胎……”


    唐驍忽然有些可憐李秀池了,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李秀池從前究竟做了什麽?


    他方便的那個習慣,就這麽“廣為人知”嗎?


    在唐驍胡思亂想間,李秀池已經走到了一處沒有多少人的地方。


    這裏是池塘,池麵上飄著幾株腐敗的植物,看上去有幾分蕭索。


    唐驍感覺自己坐在了一處搖搖晃晃的長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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