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我們還有時間。”


    何妤伸了一個懶腰,慵懶地倚在一旁看著唐堯,眼神裏說不清楚是什麽味道。


    “你……先把衣服穿好,可以嗎?我們真的沒時間了。”


    唐堯主動迴避著衣衫不整的何妤,無不尷尬地說道。


    “老古板,真沒勁。”


    何妤輕哼一聲,轉身進了主臥室。


    “嗬嗬。”唐堯幹笑了兩聲,這個何妤,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雖不敢自誇為正人君子,但也並非那種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麵對何妤的說不上目的的“誘惑”,他克製自己沒有產生什麽不該有的想法,但是,平白無故的禁欲也是十分難受的。


    尤其是對於像唐堯這樣的正常男人。


    五分鍾過去了,何妤這才遲遲從臥室裏走出來,此時,她已經換上了一身幹練的黑色工作服,還畫了些淡妝,看起來,終於有了些女強人的感覺。


    在她的身後,跟著低頭沉默的王優。


    唐堯從沙發上站起,迎著母子二人走了過去。


    “準備好了嗎?”


    何妤捋順了自己的頭發,說道:“唐老板,你真的就這麽著急嗎?”


    “不然呢?”唐堯快要失去耐心了,“你以為門薩俱樂部會員是那麽好約的嗎?”


    “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好好好……”何妤伸出了一隻手,打斷了唐堯的話,“都聽你的,行不行?”


    “已經兩點二十了,我們的飛機是三點整,所以,千萬不要再磨蹭了。”


    唐堯看了看手表,細細的時針剛剛好走過“4”。


    他放下了手臂。


    何妤拉住了王優的手,唐堯走在前麵,他們兩個不遠不近地跟在了後麵。


    出了東郊別墅。


    今天天氣很好,霧霾不存在,藍天白雲,浮動著陽光的色澤,金燦燦,亮晶晶,仿佛整個世界都隨著溫暖了起來。


    坐在何妤的專車裏,唐堯看著窗外的飛速後撤的風景,一言不發,而何妤則是一直在盯著唐堯看,一動不動。


    唐堯終於感受到了來自異性的目光,他皺了皺眉,他並不喜歡別人像一直這樣盯著自己。


    “何總,有什麽事嗎?”


    他的語氣裏,不自主地也沾上了一絲絲厭棄。


    “你……為什麽當這個光陰收容所的老板?”


    很奇怪的問題,唐堯不知道何妤為什麽對這件事感興趣,他的腦海裏,第一時間浮起了自己被幹擾光陰收容的事件來。


    何妤,與那個幕後黑手有關係嗎?


    不得不說,這件事已經嚴重影響了唐堯的判斷能力,他現在對於身邊的任何事,都持有一種不信任的態度。


    想來想去,唐堯還是放棄了對何妤的懷疑,因為像她這樣的有錢人,不大可能參與到這件事裏來。


    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如果不是因為王優,他們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麽交集。


    “沒辦法,被人騙了,上了賊船,早已經下不去了。”


    唐堯擺擺手,語氣有些無奈。


    “那麽這個工作,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看著何妤一臉的期待,唐堯真的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皇朝集團的女總裁,一般來說,總裁不應該是這種畫風啊?


    何妤是怎麽駕馭一個商業巨舟的?


    “好玩?”唐堯看了何妤一眼,“那你覺得你當這個總裁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嗎?”


    “我有什麽好玩的?”何妤搖搖頭,“開會,文件,開會,文件……無聊死了。”


    唐堯哼了一聲,說道:“都是工作,又有誰是在玩?你還有工作可做,等你像我一樣,天天枯坐,天天無趣,你就會明白了。”


    每一個人,最終都是要工作的,不工作,就難以在紛雜的世界上自食其力,當然,那些不思進取的人除外。


    絕沒有一項工作,是以玩為目的而存在的。


    在何妤的心裏,一定藏著一個不安分的自己,那個她,向往自由,不喜拘束,掙脫樊籠,活在明亮的天空。


    而在現實中,與生俱來的使命像是一柄重錘,何妤活在滔天壓力之下,氣息微弱,難以反抗命運,自由被絕對封鎖,樊籠交錯,注定的枷鎖層層疊疊……


    想到這裏,唐堯不禁對何妤產生了一種同情。


    他自己固然是一個悲催的店主,但至少,他還有自由。


    很多人都羨慕商業大佬的表麵風光,捭闔睥睨,在商場上如魚得水,揮揮手,什麽揮金如土。


    可誰知,這樣的人都是睡在鍘刀下,針氈上的。


    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自己的未來。


    生怕自己的心血頃刻間付之東流。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很悲哀的。


    “你真的像股東會的那些老頑固。”何妤肯定地道,語氣裏帶著嫌棄,“一樣的教條。”


    看來,何妤在皇朝集團裏麵,並不像唐堯想象的那樣輕鬆。


    “是你太放縱。”


    唐堯不再看何妤,而是對著司機說道:“麻煩快一點。”


    “不!”何妤沒好氣的道,“慢一點。”


    “快一點……”


    “我是老板。”


    ……


    唐堯隻能看到坐在前麵的司機那抽動的嘴角。


    “我們已經快誤點了。”他指了指手表,向著何妤無奈地道。


    何妤撇了撇嘴。


    終於,唐堯一行人還是在飛機起飛前登了機,王優依舊不說話,何妤在座位上閉著眼養神,唐堯則是翻看著手中的門薩資料。


    其實對於這個大神俱樂部,他了解的也就比普通人多一些,核心問題當然不是他所能知道的。


    門薩建立於二十世紀中期,開始時規模並不大,是後來的一位又一位天才合力支撐起來門薩大旗的。


    中國分會,是在2003年第一次出現,之後,越來越多的中國人加入,打破了中國人智力低的風言風語。


    在這裏麵,商界大鱷數不勝數,風雲人物比比皆是,說實話,皇朝集團與隨便一個巨擎相比,都不值一提。


    王優的智力,比較偏向於數學方麵,唐堯很肯定,在門薩俱樂部裏麵,他能找到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而何妤,無論她能不能放開手,都必須放手,再把王優藏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王優的阿爾茨海默症超越症,對於門薩來說,應該並不是什麽不能攻克的難題,加入其中,對王優來說應該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合上了資料,唐堯將頭轉向了王優,後者正在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作。


    “嘿……”


    唐堯試著與王優對話,隻不過,王優似乎沒有聽到的樣子,根本就不理會唐堯。


    記得就在昨天,王優還是迴答唐堯的問話的,僅僅一天時間,反應就改變了,王優的症狀,正在飛速加強。


    但願門薩能夠解決掉這個曠世難題。


    唐堯除了作為一個中間人,其實也做不了什麽,王優的未來是好是壞,他隻是給了一條路,並不是路上的押送員。


    飛機平穩地飛行著,在地麵上,隻能看到一條淡淡地白色遺痕。


    雲還是白的,天還是藍的,人還是原來的樣子,隻是內在……


    每一個人的內在都會變。


    慢慢地變得連曾經的自己都不認識……


    我們總是在執著於改變,不想想安穩,與寧靜,淡泊一直埋在心中,隻不過,像瓦爾登湖旁的梭羅那樣的人已經很少見了。


    那些靜謐的,孤獨著驕傲的人生,與自然相和諧的人生,沒有人重複走過。


    瓦爾登湖,注定了是一卷孤本。


    誰都成不了下一個梭羅。


    因為世界太複雜,人心亂化。


    不複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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