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師妹肚子越來越大,人卻日漸消瘦,我非常擔心,可怎麽勸她都不聽。我唯一能做的,隻能是想盡辦法為她多做些吃食,給她補身子。


    師妹實在是太累了,生產又太耗元氣,生下秦安沒多久,就油盡燈枯去世了。都是我,控製不住自己,害死了師妹。”


    秦良說到這裏已是泣不成聲,秦安連忙上前拉住父親的手,不住低聲安慰著。


    秦良自怨自艾了好半天,才控製住情緒,續道:


    “從那以後,我這輩子就隻剩下了一個願望——一定要替師妹完成心願,做出她心目中的那個顏色。


    師妹雖然走了,可她靈魂不滅,還在牽掛著心中那抹動人的青色。每當我覺得累,覺得絕望的時候,她總會出現在我身邊,安慰我,指點我,鼓勵我。讓我一次又一次充滿了力量,繼續一次一次的實驗。


    天可憐見,秦安三歲的那年。我終於做到了,燒出了那種無數次在師妹和我的夢中出現的青色。”


    “雨過天青雲**!”


    “當窯門打開,我一眼就看到了黑暗的窯窟中那抹瑩潤的亮色,如同雨後破開烏雲的陽光。我知道,這就是師妹一輩子牽掛的那個顏色。


    這是師妹的顏色,是師妹親自設計出來的造型,寄托著師妹的靈神魂魄。它那麽完美,攝人魂魄,它是不應該出現在人世間的美麗,隻屬於師妹一個人的美麗。”


    “我當時太高興了,一顆心就像要爆裂開了一樣。我大叫大笑,向身邊的每一個人傾訴我的興奮,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那一天,我沽了很多酒,喝得爛醉如泥……”


    說到這裏,秦良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扭曲,不由自主的咬牙切齒。


    “誰知我第二天醒來,卻發現昨天燒出的那隻仿古青銅器的瓷盆不見了。一起不見的還有研磨好的一包釉藥,以及大量製作釉藥的原料。


    我後來才知道,竟然是沈寶恩那個禽獸,他,他……”


    秦良看著有些茫然的柳卉欣和秦安,搖了搖頭,放緩了語氣,自嘲的笑道:


    “你們還不知道沈寶恩是誰吧?嗬嗬!其實我前麵有提到過的,他就是師父的大弟子,我的大師兄。


    我們三兄妹自幼跟著師父學藝,感情一直很好,我跟師妹成親之後,三人的同門之宜也沒有疏遠了。特別是師父走後,我們都當沈寶恩長輩一般,對他愈加尊敬。他,沈寶恩也一直很親切,對我們一家非常照顧。


    師妹走了以後,沈寶恩不但讓他渾家幫著照看秦安,他自己也常常來我的工坊幫忙,給我打下手,製胎、陰幹、上釉……事無巨細,他都熱心幫忙。


    我那時非常感激沈寶恩的熱心腸,將他當成了最親近的人。沒想到他竟然包藏禍心,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竊取師妹創製的天青瓷。”


    說到此處,秦良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來。他高聲質問、譴責,仿佛此時沈寶恩就站在他麵前。


    “他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怎麽能這麽做?我和師妹一直敬他愛他,當他是兄長,是長輩,是最親最親的人。他怎麽能,怎麽能?”


    即便時隔多年,柳卉欣依舊能感受到秦良發自內心的控訴,和當時的痛苦絕望。


    “我當時便去他家找沈寶恩,卻已經找不到人了。原來他知道我不會與他幹休,一不做二不休,偷了天青瓷盆之後立即拿去求見了林靈素。將師妹的畢生心血,拿生命創製出來的天青瓷作為晉升之階,進貢給了皇上。


    我彷徨無依,心亂如麻,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隻想著要找到沈寶恩問個明白。


    可沒料到他心思十分歹毒,一計連著一計。與林靈素勾結之後,立即便誣陷我偷了工坊的東西,他這是想要置我於死地啊!


    好在他渾家一直幫著養育秦安,日子久了,對秦安有了感情。她知道自家丈夫做的這事傷天害理,看不過眼,偷偷告訴了我。


    我來不及收拾東西,隻身抱著秦安,險之又險的逃了出來。才剛剛離開,那妖道派來捉拿我的賊人便到了。”


    說到這裏,秦良後怕的拍了拍秦安的手,長舒了口氣續道。


    “高家原本便與師父有交情,師父故世後也曾經邀請過我和師妹。我走投無路下,便來投了太尉。幸得太尉一力擔當,扛下了那妖道,我們父子才得以苟全性命。


    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說到這,秦良拉著秦安的手叮囑道:


    “秦安啊!你要記住,高太尉對我父子有救命大恩。現在很多人說他是奸臣。是忠是奸,我分不出,也理會不了那麽多。我秦良隻知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高家對我們有恩,咱們要牢牢記住,有機會一定要報答。


    那沈寶恩奪走了你娘一生的心血,不念同門之宜,想將我們父子趕盡殺絕,這個仇不共戴天,咱們也要牢牢記住。隻有一點,沈大娘於你有養育之恩,後來又報訊讓我父子逃得性命。咱們若有報仇之日,卻也要記得萬萬不可牽連了她。”


    見秦良說得意興消沉,簡直像在交代後事,柳卉欣出言打斷道:


    “師父您正當壯年,說這些做什麽?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那沈寶恩,還有林靈素,就算得意一時,終究有惡貫滿盈之日。師父您可要振作,師母雖然不在了,可您還有我和秦安呢!咱們一起努力,我相信很快定能沉冤昭雪,得報大仇的。”


    “啊!還有這個花瓶,您把它給我吧!我趙楫今日在這裏起誓,總有一天,我要給它,也給師父、師母應有的榮耀。”


    柳卉欣賭咒發誓的說了一通豪言壯語,忽然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問道:


    “對了師父,這瓶子這麽美,我還不知道它叫什麽名字呢?”


    秦良剛剛將深埋心底十多年的往事挖出來和盤托出,正自心情激蕩難以自己。可看了柳卉欣搞怪的樣子,仍然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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