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陣苦笑,如今是三更時分,茹茹孤零零的在櫃台裏看守著賓館。旅館的老板娘卻不知所蹤了,用屁股想,都能想象出她到底是做什麽去了。茹茹與其說是在看門,倒不如說是在看風了。


    真是好大的膽子,我和阿虎還沒死,竟然就將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來。


    我對旅館的老板娘本來就反感,尤其是知道了她幹得缺德事情以後,如今聽說她竟然準備做“我的生意”,不由怒從心生,簡直是想衝上去,將她逮住狠狠揍一頓。


    但當我扭過頭,看見身邊的茹茹,尤其是看到她臉上那股滿臉歉意的臉色時,滿腔的怒火,頓時化為了雲煙。


    “沒事,讓她翻吧,阿虎住的房間裏沒什麽東西。”我深唿吸了口氣,硬生生止住了身子裏的衝動,我不想讓茹茹為難,如果說我現在衝上去,無論結果如何,最終都會和旅館的老板娘撕破臉皮,到頭來,怪罪的不也是茹茹嗎?


    不過,她這樣做也不對呀,這是在協助犯罪,助紂為虐!


    我抽了支煙,正準備與她講一講道理,但就在我剛掏出火機將煙點著時,忽然見著茹茹快速小跑到階梯下,在階梯下朝樓梯上慌張得望了望,緊接著又小心翼翼得跑到櫃台下,拉開了櫃台的抽屜。


    她拿出一個小包,然後走過來,將小包塞進我懷裏,小聲道:“一鳴哥,這是你和阿虎哥的東西,下午我迴來的時候擔心姑姑會偷……會去搜你們的房間,所以我提前都將你們的東西放好了。”


    “東西都在裏麵,一樣都沒少,姑姑找不到什麽的!”茹茹湊過我麵前,小聲道:“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告訴姑姑哦。”


    小包剛塞到我手裏的時候,我愣了一下,聽了茹茹的話以後,我笑了,終究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呀,也無妨,既然等,就等一會吧,等到旅館的老板娘失望的走下樓,望著我驚慌所措時,我再當作什麽都不知道,施施然得走迴房間裏去。


    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呆呆望著頭頂上旋轉的風扇,我在腦海裏清點著這兩天發生的事,人的思緒很奇怪,總能無意識的從一件事跳躍到另一件事上,不需要理由,就是這麽任性。我不僅想起了這兩天的事,也想起了死去的生哥,想起了離去的迷糊蛋,甚至想起了馬姐,想起了苗苗.....沉思著,徘徊著,迷茫著,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走了。


    直到“轟隆”一聲傳了過來,窗外雷蛇狂舞,竟下起了大暴雨。


    我從失神的狀態中清醒,隨即搖了搖頭,看了看頭頂上劃過淩晨三點的時鍾,再看看空曠的一樓內,隻有我和茹茹兩個人孤零零的坐著。


    我走過去櫃台,搖了搖正在熟睡中的茹茹:“醒醒,醒醒。”


    “一鳴哥,你怎麽了?”茹茹睜著朦朧的睡眼問我道


    我說:“你姑姑呢,過了這麽久的時間,怎麽還沒下來?”


    “我不知道呀!”茹茹迷糊的饒了饒頭,猛然一怔,望著我瞪大了眼睛:“對呀,姑姑呢,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了。”


    “嗷”與之同時,空曠的賓館內,忽然傳出了一聲巨吼,巨吼裏夾雜著說不清楚的痛苦,在賓館的四周悠悠迴蕩。


    在這莫名其妙的吼聲出現以後,茹茹尖叫了一聲,小臉嚇得蒼白,整個人都抱住了我。巨吼的餘音在賓館中迴蕩著時,我心裏更是說不出的沉重,任誰都能聽出,這吼聲,並不屬於人類。


    吼聲的來源,我仔細聆聽,搜尋……結果發現這根本就無法捕捉,但在這一瞬間,我的腦海中聯想起了旅館的胖老板,肥婆消失了足足有兩個小時之久,我不由將這莫名出現的吼聲和404聯係到了一起。


    “你姑姑,可能出事了。”沉著臉,我扭過頭對茹茹說道:“你在這裏等我,我上去房間裏看看。”


    “可是,我怕……”茹茹拉著我的衣袖,慘白的小臉蛋被嚇得幾乎就要哭了出來。


    “那你就跟著我吧,不要走遠。”


    茹茹跟在我身後,走上了樓梯。自從踏上樓梯的第一步開始,心跳的聲音清晰可見,樓梯窗外時而閃過兩道雷蛇,卻聽不到雷聲,本來詭異的賓館,更顯得詭異。


    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我們走到了404的房間門口,握上門鎖的那一刻,我能感覺到內心深處的緊張。


    哐當一聲,門開了,胳膊處也同時一緊,茹茹的緊張也感染了我,令我情不自禁地身子一抖。


    “奇了,你姑姑並不在裏麵呀?”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我止不住皺起了眉頭。


    茹茹的身體一直在繃緊,我能感覺到她的緊張。聽到了我的疑惑以後,她才敢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兩雙眼睛相視


    “你姑姑呢,你不是說她在404嗎?”


    “是真的,姑姑12點的時候,就讓我在下麵看著,她雖然跟我說,是來幫你們打掃一下房間,可我知道,她是要來你們房間偷……拿東西。因為她聽說了,你們因為殺人進了派出所。”


    “先打開燈,看一下吧?”我順著記憶,摸索到了門口左側,手觸碰到了開關按鈕,輕輕按了一聲。


    開關確實被按下了,我也聽到了聲音。然而奇怪的是,我和茹茹兩人並沒有看到燈亮,重新打一次,燈管依然沒有亮。


    “不要怕,可能是雷打壞了外麵的電線,這樣的事情在我老家也經常發生。”感覺到懷中人的緊張,我強作鎮定安慰道。


    雖然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種不安的情緒依然深深籠罩在我心頭。


    我按亮了脖子上的小電筒,這是我在街上偶然看到臨時起意買的。這是一種新款的激光電筒,雖然很小,和光線不弱。


    電筒的光緩緩掃過空蕩的房間,一切都在瞬間變得無比清晰。房間裏的擺設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我記得阿虎起床的時候,枕頭是放在床的左側,如今仍然在床的左側,櫃台打開了一半,是我在抽屜裏取錢時沒關好的。


    奇了……茹茹不是說,她姑姑來404偷我們的東西嗎?可為什麽一切都跟原來的擺設一模一樣,根本就不像有人動過的樣子。


    “一鳴哥,我姑姑她不會有事吧?”黑暗裏,茹茹的小手緊抓著我,越發越緊張。


    “應該沒事,我想她應該是到別的樓層去了,走吧,我們先下去,到下麵去等她。”或許是女生的身體天生比男人要柔弱,我能感覺到茹茹手臂上傳來的冰冷。


    “嗯,那我們出去吧!”茹茹乖巧得說道。


    收起電筒,我跟茹茹轉身往外走去,為了把氣氛緩過來,我邊走邊笑:“不要怕,你一鳴哥可是抓鬼專家,即使是有鬼……也,也,也……”


    笑容嘎然而止,就跟變戲法一樣毫無征兆,在扭過頭和茹茹說話時,我還是滿臉的微笑,然而,當我用手扭開門鎖,轉過頭來準備走出房間時,笑容便瞬間僵硬了。


    冰冷的涼氣從腳蔓延到頭頂,我禁不住渾身發冷,目光所見,黑暗處,竟然又是另一個404,裏麵所有的一切擺設,簡直就是模子一般刻出來似的。


    而當我在迴過頭來時,身後的一切忽然變了,竟然是那條空蕩蕩的走廊,接連著下樓的樓梯。


    甚至在這一瞬間,我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從樓梯走上來,亦或者是在404房裏走出去,但這感覺隻是一瞬間,我很清楚也很了解……我是在404推開門鎖走出來的。


    而如今,我又走進了另外一個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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