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衛封醒來,衛封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迴到自己村子裏,最後去看一眼自己那死去的親人以及整村的村民。


    看著衛封懇求的眼神,王大用同意了衛封,並帶著衛封迴到了那個村子裏。如王大用之前所想,這個村子裏現在已經重新住滿了流民,在流民們的修繕之下,村子裏的一切已經恢複了如初,完全不像是在不久之前遭遇過兵災的樣子。


    “小家夥,之前這個村子裏的屍體,都去哪裏了。”王大用走到一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麵前,將一枚銅錢放到小男孩手上後,問道。


    “諾,都被叔叔伯伯他們埋到那裏了。”小男孩接過銅錢後,向王大用指了個方向。


    王大用見狀,便拉過呆呆駐足在一邊的衛封,向小男孩所指的地方走去,走了不久之後,一個巨大的土堆出現在了王大用二人麵前,在土堆的最前麵,立著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石碑,石碑的上麵,用不知什麽顏料寫著歪歪扭扭的兩個字——安息!


    毫無疑問,這就是用來埋葬那一村子村民屍體的地方了,“嘭”衛封猶如行屍走肉般走到石碑前後,直接跪了下來,而王大用,則雙手環抱在胸前,斜靠在一邊的樹幹上等著衛封。


    衛封這一跪,就直直跪到了太陽西斜,“嘭嘭嘭”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後,衛封倔強的用手一抹眼角的淚水,然後雙腿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一步一個踉蹌的走到王大用身前後,衛封又再次向王大用跪了下來:“我再也不想無力的看著親人朋友們死在我的眼前,我想要由我自己親手掌握自己的命運,所以,請您收我為徒,教我您那強大無比的劍術。”


    “跟著我四海為家,可是很辛苦的。”王大用見狀,語氣淡淡的迴道。


    “我已經沒有了家,或許,四海為家,才是我最好的歸宿。”衛封迴道。


    “好,我答應你,把你的頭抬起來。”王大用在衛封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就算衛封不提出,王大用也有將衛封收為徒弟,繼承自己劍術的想法。


    衛封聞言,立馬抬起了自己的頭,“噌”在衛封抬起頭的霎那,王大用抽出佩劍一揮,在衛封臉上劃出了一道劍痕:“這道劍痕,是要你忘記之前的一切,起來吧,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王大用的弟子了。”


    “是,師傅!”衛封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後,便站了起來,鮮血,從劍痕中流出來,然後匯聚到下巴處,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地麵上。


    ......


    於是,從這天起,王大用四處飄蕩的俠客生涯裏,又多出了衛封這一人,衛封的劍學天賦,著實讓王大用感到驚歎,隻不到兩年的時間,衛封就學會了王大用所有的劍術,甚至王大用覺得,在劍術這一道上,衛封可能已經超越自己了。


    王大用對此,是打心底裏覺得開心,因為,這是自己教出來的弟子。而且,衛封對王大用是相當敬重的,平時的時候,衛封就想一個影子一般,不聲不響的緊緊跟在王大用身後,隻有在王大用授意之下,衛封才會出手,施展他那恐怖的劍術。


    隨著時間不斷的過去,衛封逐漸從一個男孩成長為了一個英俊少年,而伴隨著王大用行走天涯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方璽、短發女子、肖可、花欣欣、方型這幾個在戰亂中失去家庭,無家可歸的孤兒,一個接一個的被王大用收為弟子,帶在了身邊。


    人多了,負擔自然也是增加了,不過,在王大用的照顧下,每個人至少都能有個溫飽,有個安全的環境,而且,衛封也能幫助王大用照顧其他的人,所以,王大用這一行人倒也是過的其樂融融。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在衛封十六歲的那年,王大用病倒了,王大用這個病沒有任何的預兆,隻是在舞完一套劍術,喝了一口冰涼的酒之後,王大用便一病不起,直接陷入了昏迷狀態。


    經過郎中的診斷,王大用是受了風寒,但是,王大用平時積勞成疾,暗傷頗多,若不生病倒還好,但這一生病,就直接誘發多病同發,所以,王大用得的風寒,要比尋常的風寒嚴重數十倍,也虧得王大用身體強壯,若是換成常人,恐怕早就熬不下去,一命嗚唿了。


    郎中的診斷結果出來後,隨之而來的是天價的藥費,而且,沒了王大用之後,其餘人的溫飽都成了問題,於是,五張嗷嗷待哺的大嘴與天價藥費這兩個嚴峻的問題,直接擺在了衛封的麵前。


    衛封對此,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看著越來越虛弱的王大用以及餓著肚子的師弟師妹們,衛封備受著煎熬。而就在此時,一個見識過衛封強大劍術的商人找上了衛封,他要衛封幫他殺一個人,隻要衛封幫他殺了人,他就給衛封錢。


    在無計可施之下,衛封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這個商人,至於王大用一直教導衛封等人要遵守的準則,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早就被衛封拋到了腦後。


    衛封很順利的殺了目標,然後如約從商人那裏拿到了一筆錢,雖然這筆錢解了衛封等人的燃眉之急,但是,對於王大用的天價藥費這個無底洞來說,這還是遠遠不夠的。


    因此,衛封再次找上了那個商人,在那個商人的介紹之下,衛封接下了一筆又一筆殺人交易,通過殺人拿迴了一筆又一筆錢,與此同時,王大用的病也漸漸好轉了起來,從原來的昏迷不醒,變得已經能下床走路了。


    原本,生活的軌跡會迴到當初一樣,隻是,天不從人願,某一個衛封不在的清晨,一群尋仇的人找上了王大用等人,這群人,是被衛封所殺那些人的親友或同門師兄弟。雖然最後,王大用拖著病體將這群人都打跑了,但是,在拚鬥與氣憤的雙重作用下,王大用的病情瞬間反複,又重新昏迷了過去。


    等到王大用再次醒來的時候,衛封正靜靜站立在王大用的身側,王大用見到衛封,當即就氣不打一處來,唯一一次動手打了自己這個最寵愛的弟子,用王大用的話來說,就是寧可自己病死,也不願自己的弟子去做這些殺人換錢的髒事。


    衛封對此,沒有躲避,沒有辯解,隻是默默承受著這一切,而且,在自己的師弟師妹們想要上前來勸阻的時候,衛封還用嚴厲的眼神阻止了他們。


    “封兒,你太讓我失望了。”最終,王大用滿臉失落之色的說出這句話後,便帶著還未完全痊愈的病體,離開了衛封等人。


    王大用那時多麽希望衛封能辯解一句,哪怕是說句毫無根據的謊話,也能讓王大用的心裏好受一些,可惜,衛封並沒有。


    對於王大用的離開,衛封並沒有阻止,而是也帶著自己的師弟師妹們離開此地,為了怕那些仇敵尋上自己的師弟師妹們,衛封替他們偽造了身份,並分別將他們安置在了各處。


    安置好他們之後,衛封成立了一個名為影殺堂的組織,專接各種暗殺,用衛封的話來說——當他踏入殺手這個坑後,就再也走不出來了,所以與其被動,還不如主動一些。


    而衛封的師弟師妹們得知此事後,也不管衛封的全力反對,全部毫不猶豫的加入了影殺堂,用他們的話來說——大家作為同門師兄弟,應該一起扛起這個擔子,衛封對此,隻能是低著頭歎了一口氣。


    而與此同時,在先前王大用與衛封等人所待過的地方,有很多的人突然在幾天之內死於非命,無一例外,這些死去的人,全都是與之前衛封一事有關聯的知情人,這其中,最先死去的,就是那個最先找到衛封的商人。


    衛封得知此事後,眼眶中不禁泛上了水朦朦的霧氣,因為衛封知道,這是王大用擔心自己這些人的生命受到威脅,所以違背了心中的準則,將所有的後患都給處理掉了。


    戰亂年代中死去一些人,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所以這件事就猶如投進大海中的石塊一般,沒有掀起絲毫波瀾的過去了,而在這件事過去不久之後,奔波了無數地方的衛封,終於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莊裏找到了已經安居下來的王大用。


    ......


    乳白色靈氣團中包含的記憶片段,到這裏就結束了,而以上帝視角體驗了王大用一生的忘塵,也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凡塵界的恩怨情仇,自當如此。”終於,良久之後,忘塵笑了起來,自言自語著感歎了一句後,忘塵感覺自己的心中某些壁障被打破,心中的世界,變得豁然開朗了起來。


    “好好埋葬他吧,它的確是一個值得讓人敬佩的人。”語氣沉沉的朝衛封說了一句之後,忘塵便直接化為一道遁光,離開了此地。


    化為遁光離開之後,忘塵打開一個玉盒,放出了血甲蟲母蟲,接下來,忘塵就要去履行自己的承諾,將枯骨老人斬於劍下。


    在之前短時間的一番對戰中,忘塵對枯骨老人的實力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所以,履行這個承諾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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