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雷聲好似戰車拖動著的擂鼓之音,愈來愈近。


    陰雲則比雷鳴更早一步,覆蓋在所有人的頭頂。


    江心處,機械的力量仍舊超越了某些詭異的存在,棺槨被無可阻擋的升力拔出水麵。


    就在這一瞬間,大雨驟然拍落。


    雨勢之大,甲板上的柳鶯以及諸多工作人員,沒有防備之下,差點被拍倒在地。


    即便是已經進入了船艙的眾人,也紛紛踉蹌,因為整艘船都被雨水拍得猛烈晃動了一下。


    “完了!”


    柳鶯穩住身形之後,立刻抓住船舷、鋼索等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隨後拚命去往吊機駕駛艙。


    駕駛艙裏的操作員也早被突如其來的大雨嚇蒙了,直到柳鶯拉開駕駛艙的門,雨水拍到了他臉上的時候才一個激靈,醒悟過來。


    “把棺槨放迴去!”


    柳鶯一張嘴,就被灌了大量的雨水,但她仍舊堅持著喊了出來。


    操作員咽著口水抬眼望了下天,二話不說,就開始操作吊機,想把棺槨放迴原處。


    但這個時候,船卻忽然動了。


    船,開始朝著上遊碼頭的方向開去。


    操作員用力地轉動操作杆,想把棺槨放迴原處,但他的吊機遠沒有船隻靈活,最後也隻能勉強把棺槨丟向水麵。


    棺槨翻滾著下落,棺蓋率先分離掉落。


    這一刻,船上不知多少人,都在看著,大家全都清楚地看到,棺槨裏根本沒有任何人,或者屍體!


    那,就是一具空棺!


    船艙內,氣氛登時凝重無比。


    省裏來的丘顧問,可是言之鑿鑿,說隻要把棺槨裏的屍體火化就能解決問題。


    可現在,屍體呢?


    棺槨裏空空如也,火化誰去?


    那位剛剛還趾高氣昂,一臉不耐煩的刺史大秘,登時就變了臉色,迴頭狠狠瞪向丘顧問。


    而與此同時,更有不知多少目光,正隱蔽地落在他的身上。


    丘顧問額頭漸漸冒汗,卻是很快強自鎮定下來:“這一定是還有其它變化,不要擔心,我很快就會找到原因。”


    聽了這話,那位大秘的臉色稍稍好轉:“那現在怎麽辦?”


    “現在、現在,咱們先靠岸、對、靠岸!”


    說話之間,船身的顛簸已經越發明顯。


    這船艙裏的眾人,哪個不是惜命的,聽了這話,紛紛點頭,無論如何,上了岸,總比在江心安全啊!


    與此同時,鍾道士和馮紹在江堤上,卻是頭皮發麻。


    “馮居士,你可曾看到方才那些手了嗎?”


    鍾道士大聲喊著。


    馮紹罵道:“老子又不是瞎子!他娘的,就算是瞎子在這兒,也能知道那棺槨動不得!艸了,早就勸小梅趕緊走,不聽話不說,還真跑去大雪山了!”


    鍾道士唉聲歎氣,他剛剛看得清楚,在船上的吊機要把棺槨吊起來的時候,其實有數十隻手密密麻麻地深處水麵,扣在棺槨四壁,想要將棺槨留住。


    但那些手並不是吊機的對手。


    鍾道士也忍不住罵了起來:“扯淡!鬼祟都要保塗江,這些衙門的龜兒卻亂搞,可惜了柳鶯那些好娃娃!”


    馮紹一跺腳:“你個假道士平常說話累不累,早這麽說話不好嗎?狗日的,老子們還是趕緊找龔茂才去,我看那棺槨掉迴江裏了,要能重新鎮住定水神針鐵,說不定有救!”


    鍾道士跟在馮紹後麵,隻是卻比他悲觀得多:“我看懸乎,三一把人家兒子給拐去了大雪山,龔居士這會兒怕是殺了他的心都有,見到咱們肯定煩。”


    “那也得試試去!”


    “試試吧,再怎麽說,也是固坪人啊!”


    ……


    “為啥?就為了我也是固坪人!”


    船一靠碼頭,柳鶯就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


    剛剛那位吊機操作員也緊緊跟上。


    柳鶯這是要聯係正在附近,出動之後還沒返迴駐地的縣直屬武裝大隊。


    假如江堤扛不住大水了,附近能夠最快進行搶險的隊伍就是他們。


    而柳鶯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能不能說動縣直屬武裝大隊投入搶險,她之後是一定會一步不退地守在江堤上。


    這操作員跟著她,最後很可能會永遠下不了江堤。


    柳鶯把這後果已經告訴了他,但操作員仍舊沒改主意。


    “狗屁的專家,我就不該信他們的!”


    這雨來得太詭異,哪怕隻是並沒有接觸過什麽鬼祟之事的普通人,都察覺了不同一般的氣息。


    柳鶯沒有再多說什麽,頂著雨水,一路狂奔。


    與之同時,船艙裏的那些人才剛剛穿好了雨衣,又有專人打傘,小心翼翼地登上甲板。


    此刻,轟鳴的雷聲、暗沉的雨雲、粗壯的雨線,幾乎將白日變成黑夜,舉目四望,人的視線已經無法看到十米外的景象。


    而這樣的天象變化,僅僅就是在那棺槨被拔出江麵的一瞬間,形成的!


    那位丘顧問的臉,刷的便蒼白了起來。


    “成大秘,咱們先上岸去吧?”


    一名衙門的官員低聲下氣地詢問著,即便明知道情況不對勁了,但此時此刻,隻要省裏來的人沒走離開,他們就不敢喘大氣。


    那成大秘此時臉色黑得像墨,卻也沒心情多話了,抬腳就走,


    可是他才剛剛抬腿,便看到搭著船舷和碼頭的木板縫隙間,似乎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很眼熟!


    他不由自主彎下腰去,原來是一枚至少十克拉的鑽戒!


    別看成大秘在縣裏這些官員的麵前高高在上,但他在省城也不過是個秘書而已,想用正當收入買一枚十克拉的鑽戒,不說完全買不起,可也是肉疼的。


    於是他這一刻眼中再無其它,猛地伸手就要把鑽戒撿起來。


    但那鑽戒被雨拍得動了起來,骨骨碌碌就從跳板上滾進了江中。


    那成大秘彎著腰,一路追去,在他身邊的官員們哪敢阻擋,紛紛躲開,到了跳板邊緣,成大秘竟是想都不想,一頭紮進江中。


    眾人盡都看傻了眼。


    唯有柳鶯那上司反應最快,畢竟原本就是陽差出身,身體素質也更好。


    緊急關頭,一把拉住了成大秘的腳脖。


    正要用力把成大秘拉迴來,卻在這時,忽見水下兩隻鐵青的手臂,已經緊緊環住了成大秘的脖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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