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是在這裏不見的?”


    黃煥帶著我和柳鶯來到了忠義崗的最高處。


    從這裏無論望向哪個方向,視野都很好。


    可黃煥說,郝開心跑到了這裏,忽然就消失了蹤跡,無論哪個方向都沒有。


    這就太離奇了。


    郝開心是半人半屍,不是鬼祟,不可能忽然把自己變沒了。


    而且,就算是鬼祟,在活人麵前能夠隨時隱去身形,但在陰兵麵前,卻是想都別想!


    所以,郝開心很可能是事先準備好了藏身之處,臨時躲過了黃煥的搜索,而且那藏身處,就在附近!


    我四下巡視一周,找了處亂石堆積,看起來不像墳頭,更不像墓碑的高處站上去,期望能夠找到一些疑點。


    但忽然之間,我像是踩空了一樣,右腳下的石頭嘩啦掉落。


    幸虧黃煥和柳鶯反應及時,一起拉住了我。


    “這是什麽?”


    待我下來站定,我們一起伸頭。


    剛剛我踩空的地方,竟然真的有一個豎直向下的通道!


    看起來,像是井?


    在土丘頂部打井?


    聽起來似乎很無稽。


    但我隨後便想到了原因。


    當年既然固坪縣守軍在這裏阻擊侵略者,而且長達三天。


    三天裏,守軍難道不要喝水嗎?


    可是這小丘附近根本沒有水源!


    總不能提前運輸三天的水放在這兒吧!


    讀過三國的人都知道,馬謖失街亭,就是因為他選擇了在沒有水源的高處安營紮寨。


    忠義崗上有井,才是正常的!


    而隨著井口堆著的石塊掉落井下,一股森森寒意,便立時反衝了上來。


    柳鶯打了個哆嗦:“這、這是井嗎?感覺好陰森啊!”


    感覺陰森就對了!


    我明顯感受到了井下有煞氣。


    不必想了,郝開心定然就是從這個地方逃掉的。


    黃煥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末將失職,末將願意領罰!”


    黃煥低著頭,都不敢看我。


    我倒是沒有過於苛責它。


    它做為陰兵,追拿鬼物是專長,但要想輕易移動尋常的磚石就沒那麽容易了,反而需要像常人一樣,提著鏟子之類的工具,一點一點下苦力。


    郝開心是有預謀的,還專門用石塊把井口藏起來,黃煥沒發現也屬正常。


    “先下去看看情況。”


    我吩咐黃煥。


    井,在玄門中是需要重視的。


    因為它連通地上地下,所以也被視為溝通陰陽二界的通道。


    在玄門消亡前,據說很多宗派蓄養陰兵,都是專門選擇井下,做為陰兵平日的駐紮之地。


    眼前這口井,又與郝開心扯上了關係,更要慎重。


    黃煥急著戴罪立功,當下便跳了進去。


    不多時,它便傳迴了消息。


    “井下沒有水,隻有一條幹涸的通道,發現了新鮮的腳印。”


    我對柳鶯說了一聲,就也準備下井。


    柳鶯則表示要跟我一起。


    我想了想,如果留她一個普通人自己在上麵,反倒更危險。


    畢竟忠義崗這裏有鬧鬼傳聞,郝開心又專門把我們引到了這裏,難保不會有任何意外。


    於是我就同意了柳鶯的要求,由我打頭,柳鶯在上麵用手電筒給我照明,尋著砌井的石縫,一點一點爬至井底,然後換我在下麵給柳鶯照明,她則沿著我爬下來的路線,順利落地。


    井下的通道意外地寬敞,高度也至少有兩米。


    以我一米八的身高,都完全不需要彎腰。


    尋著腳印,我們一路向前。


    “這通道似乎是斜向下的,我們這個方向是……”


    在地底下,我和柳鶯都有些迷方向。


    但總之,我們可以確定,我們一直在向著地底更深處前行。


    這條通道充滿了人工開鑿的痕跡,也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的工程。


    走著走著,寒氣愈發重了。


    我還好,畢竟有法力護體。


    柳鶯一身夏季的陽差製服,就有些難熬。


    我看她凍得口唇都開始有些蒼白了,便停下腳步,稍稍思考。


    把我的衣服給她肯定不行,我也就穿了一件。


    其它還有什麽取暖辦法?


    對了!


    鍾道士的符!


    他的符雖然效力不彰,對付鬼祟也隻能是防備些不成氣候的。


    但拿來驅趕陰寒,還是可以用用的。


    正好,我身上還帶著早先沒用用完的白磷。


    不一會兒,鍾道士批量製作的符籙就被我一口氣點了五張。


    柳鶯看得眼皮直跳。


    “你用的是什麽東西?”


    “白磷啊!”


    我隨口迴答。


    “白磷?!”柳鶯一臉幻滅的表情:“難道不該是什麽法術嗎!”


    我聳聳肩,隨手把燃燒中的符籙拍在柳鶯肩頭:“想什麽呢,我要是現在能用玄術,就憑那郝開心,我能讓它一路跑到這兒!”


    “喂喂喂!還燒著呢!”


    柳鶯一邊嚐試把肩頭的符籙拍滅,一邊撇嘴。


    “總之就是你整天牛氣哄哄的,其實也沒法術唄!”


    我才懶得跟她多計較,隻盯著那些符籙自顧自燃燒殆盡:“還冷嗎?”


    聽我這麽問,柳鶯才反應過來:“誒?對啊,不冷了!”


    看著她一臉驚奇的表情,我轉迴頭,繼續向前。


    “不是,這不是辟邪符嗎?怎麽還能取暖?”


    柳鶯在後麵追問。


    我淡淡一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柳鶯悻悻然:“哼,不說就不……那是什麽!”


    我也看到了!


    有個扭曲的影子,在剛剛那些符籙燃盡生效的一瞬間,忽然向前逃竄而去!


    鬼祟!


    我眉頭緊皺。


    居然有這種道行低微的鬼祟,能在不知不覺中到我這麽近的地方窺視!


    不對勁!


    很不對勁!


    而就在下一刻,黃煥已將那逃竄的小鬼捉了迴來。


    果然是個連神智都沒有,完全受煞氣驅使的小鬼。


    我不敢大意,輕拍黃皮葫蘆,一點星光落入那小鬼體內。


    不過片刻,它已渾身煞氣散盡,在我身前畢恭畢敬。


    但是,它的衣著看起來卻不像現代人,反而更像古時候的乞丐。


    果然,我問它的問題,它幾乎全然不知,隻知道這條通道繼續走下去,能夠見到一條地下暗河,但關於地下暗河,它卻無法說清,因為它從來不敢靠近,哪怕是受煞氣驅使,全憑本能行動的時候!


    它說,那裏有大恐怖!


    大恐怖?


    郝開心,就是想要讓那大恐怖來對付我?


    望著幽深的通道,我輕笑一聲,鬼鬼祟祟,也敢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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