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勾嘴, 笑得人毛骨悚然,「我期待!」


    鄭淳自認有趙焯撐腰,趙家權傾朝野, 這個靠山如此牢靠,他還怕這毛頭小子不成?他們要殺的人,必定活不了, 所以一直盤算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自那晚「照看」過鍾離思後, 整整一個月之久, 子夜不是用餐的碗裏平白無故多出些蟲子,就是床上撒著白花花一層麵粉,又或是鎧甲被柴火燒得到處是洞。


    第一次出現衣服破洞那種情況時,他沒太注意,惹得一眾士兵哄堂大笑。


    子夜盯著那個躲在帳篷後麵笑得人仰馬翻的人, 她若是再大一點,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喪屍理智,不敢保證不會將她扔進狼窩裏。


    惡人有惡報,這話不假。鍾離思是個不折不扣的野丫頭,他從沒見這樣一個能折騰的人。白日幾乎看不見她的身影,傍晚再迴來時,滾得一身泥巴,就連他爹都要辨認好一會兒才確定那是他麽女。


    這樣的結果就是被擰著耳朵進帳,鍾離赤誠將她罵得狗血淋頭。


    子夜也沒聽過那樣難聽的罵聲,老將軍就是訓練士兵之時,都沒用過那種語氣。


    鍾離赤誠幾乎是每天定時定點,勢必要雙手叉腰,耳提麵命一番。


    這等待遇,是個人都知道改過自新,然而鍾離思不會!冬去春來,她不是與當地的原住民打架被告發,就是帶頭煽風點火打群架被告。


    每到黃昏,子夜原本是計劃要翻閱兵書的,但他終歸是放棄了。父女二人一吼一叫的聲音委實震耳欲聾,讓他再靜不下心做別的事。


    轉眼四月,那丫頭正是長個頭的時候,子夜外出帶兵,有些時日不見,發現她長高了不少。他並非有意關注此人,而是她真的名震四方,全軍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日傍晚,他收兵迴營,路過將軍營帳,見鍾離思頭上頂著一遝書,規矩地站在營帳外麵,嘴裏嘟囔:「吾日三省吾身,今日得吃唿?得睡覺唿?不被打唿……」


    「大聲一點!」,帳內,鍾離赤誠咆哮。


    某人立馬扯著脖子大聲誦讀:「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由,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今日得吃唿?得睡唿?不被打唿?子夜聞言,餘光瞥向那個這些月來飛速猛長的黃毛丫頭,扯嘴微微一笑。


    這日亥時已過,靜夜裏傳來狼群唿朋喚友的叫聲,月上柳梢頭,銀河河燦爛,滿天星宿。


    子夜端坐在案前,低頭研究這一帶的山川地形。有道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些時月的歷練,他又進步了不少。參加過幾次戰役,取得過一些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績。


    「爹,別打了……我知道錯了,你還讓不讓我睡覺……啊……」


    外麵傳來這樣的聲音,這話就跟每天剮的風一樣,讓人習以為常,若哪天不颳風,倒是讓人覺得稀奇。


    他收了捲軸準備吹燈歇息,一陣妖風吹過,有人掀開營帳溜了進來。


    鍾離思站在簾子處,冷不伶仃說了句:「子夜,我們握手言和吧!」


    這頭手上的書的手一抖,說了句:「出去。」


    她不退反進,大步過來一把按在案幾上,復而道:「別這樣嘛,好歹你也是偏偏君子,大哥哥的偉岸形象,就不要跟我…」


    「有話說話。」


    他收了捲軸,轉頭放在書架上,從始至終沒看她一眼,那雙眼睛像銅鈴,看多了容易被她帶偏。


    鍾離思搓著手,死皮賴臉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今晚能否借你寒舍一用?」


    「不能!」,子夜果斷迴絕。


    鍾離思砸了咂嘴,「同在一個軍營,好歹我們也算戰友,戰友情宜你不會不顧吧?」


    這廂齜牙半響,他向來拿這等乳臭未幹的娃娃無計可施,無奈抬頭一看……


    她一身衣裳破爛不堪,到處是洞。


    他記得傍晚見她時,明明還是好好的,這麽短的時間,此女怕是又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也難怪將軍會大發雷霆,營帳都不讓她進。


    他組織了良久的語言,什麽都不足以形容眼前之人,隻得吐出句:「衣衫不整。」


    鍾離思一揮手,倒是豪邁,張口扯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豈曰無衣?與子同澤。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子夜:「……」


    他忍,不看她,不然勢必忍不住會將她扔出去。


    「又犯了什麽錯?」,他問。


    鍾離思忽然嘆了口氣,「說來話長,但今日之事,我自認沒有犯錯的。晚間我爹讓我背書,背著背著……有小夥伴約我同去捉山雞,盛情難卻嘛。隻是一不留心跑得有些遠,就是對麵山丘那灣潭水後麵,我發現有人在那裏安營紮寨,人數足足有一個營之多,穿的是我方軍隊的服飾,連舉的旗也一模一樣。可我敢肯定,裏麵有我沒見過的人。」


    「我們的巡防軍到處皆時,那一帶紮營,不可能沒人發現。」,子夜打斷她的話。


    鍾離思一個勁兒搖頭,「此話不妥,我軍若是出現細作,故意放過那波人不查呢?我當時就是這麽想的,於是我便一把火燒了他們的營帳……哪知……」


    「哪知那是你爹派去駐紮的軍營。」,子夜接她話說道。


    她低頭不語,委屈的時候才會出奇地安靜,半響她才說:「這次我爹沒帶多少人來巡防,軍中有些什麽麵孔我幾乎都記得。我明明看見了生人的。我爹就不信我,說什麽我在為自己犯的錯找藉口,還攆我出來,你看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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