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南一句話喊破燃燈心思,讓燃燈左右為難。


    他這一句話,並非是純粹為了惡心燃燈而用。


    十天君在梅山布下十絕陣後,李浩南當麵向十天君請教過,十分明了十絕陣的短板在哪。


    十絕陣殺傷力強大,但是有一個短處,那就是需要凝聚煞氣來增強大陣的殺傷力。


    十絕陣中的十個大陣,每殺死一名敵人,陣內的煞氣便會被消減許多,陣法的殺傷力隨之銳減,需要到第二日才能夠重新凝聚煞氣,恢複陣法的殺傷力。


    燃燈也知道這個道理,第一次遇到十絕陣時,每破一陣,先派出一名弟子充當祭品到陣中送死,消耗陣法中凝聚的煞氣,削弱陣法殺傷力。


    隨後便派出真正的破陣之人入陣,根本不給十絕陣重新凝聚煞氣的機會。


    故此,十絕陣一一被破除,十天君盡數身亡上了封神榜。


    李浩南不等燃燈派出弟子當炮灰,先行喊破燃燈心思,在佛門眾多弟子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讓佛教教眾心存猶疑,進而顛覆燃燈在佛門弟子心中的光輝形象。


    給燃燈留下難題後,李浩南不再說話,落到梅嶺上的敬法廟,等待西方教弟子前來破陣。


    雖說早已見識過十絕陣,燃燈並沒有大意,更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仔細觀察了一夜,直至第二天天明,才派出第一位破陣者。


    第一位破陣者赫然是燃燈的親信,被他從靈鷲山元覺洞帶著,一同叛逃到西方的道童白雄。


    道童白雄如今已然變成白雄侍者,留著光頭,身穿土黃色僧袍,手拿寶劍,按照燃燈吩咐,直奔十絕陣中的天絕陣而來。


    他才落到天絕陣陣門前,就見陣中走出一個妖怪。


    那妖怪長著人身,身高足有一丈四五尺,肩上頂著一顆滿臉白毛的牛頭。


    “大力牛魔王在此,你這個賊禿阿三,還不報上名來?”


    白雄侍者怒吼道:“我乃燃燈佛祖座下白雄侍者,妖怪受死。”


    白雄侍者說完,揮舞寶劍衝向牛魔王。


    牛魔王手持混鐵棍,也不躲閃。


    他早看出白雄侍者不過是煉虛合道境界,對他來說不堪一擊。


    任憑白雄侍者手中寶劍落到身上,牛魔王跟著一棍砸下,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白雄侍者手中寶劍落到牛魔王身上,發出金鐵相撞的聲音,被牛魔王的金剛不壞之軀彈開,直震的他虎口開裂,寶劍幾乎脫手飛出。


    牛魔王的混鐵棍落下,正中白雄尊者頭頂,一棍將他腦袋砸個稀爛,死屍栽倒在地上。


    將屍體與寶劍收進儲物袋,牛魔王站在天絕陣前,仰天大吼。


    “梅山牛魔王在此,還有哪個賊禿阿三要來送死?”


    燃燈與眾佛教教眾於天空中觀戰,見白雄侍者身亡,麵現疾苦之色,悲聲說道:“阿彌陀佛,白雄跟隨我多年,想不到竟死於梅山妖物之手。有誰願意為白雄報仇,前往天絕陣走一遭?”


    藥師光王佛稽首說道:“我願去天絕陣斬殺那牛妖,為白雄侍者報仇。”


    燃燈道:“妖物奸猾,說不定其中又有什麽詭計,我派兩個弟子給你護法。”


    燃燈從天龍八部中選出兩名部眾,跟在藥師光王佛身後,一並落到天絕陣前。


    梅山中,距離隔著雖遠,李浩南放出副耳,還是將燃燈與藥師光王佛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立刻猜出燃燈心思。


    燃燈老賊果然心狠手辣,為了穩定人心,不惜先派出自己的親隨白雄送死。


    白雄侍者作為燃燈親隨,都被送到戰場當炮灰,可以說是用一條性命堵住其餘弟子的嘴,讓他們無從拒絕燃燈的命令,即便知道是去送死,也退無可退。


    李浩南見過藥師光王佛,知道牛魔王不是他對手,急忙轉身對白猿化身說道:“請大王走一趟。”


    白猿化身一個跟頭翻出,飛到天絕陣前,落到牛魔王身邊。


    藥師光王佛此時也帶著兩名隨從落到陣前。


    白猿化身拿出純陽真火棍,指著藥師光王佛說道:“梅山袁洪在此,還請指教。”


    藥師光王佛怒道:“既是破陣,為何不讓我等進陣?”


    “廢話少說,納命來。”


    白猿化身說著,揚手扔出星雲鎖。


    藥師光王佛急忙祭出青蓮寶色旗,擋住星雲鎖不使落下,跟著拿出一座黃金寶塔,砸向白猿化身。


    白猿化身腳下紅光閃耀,招出九品業火紅蓮護體,擋住黃金寶塔,跟著收起星雲鎖,揮舞純陽真火棍砸向藥師光王佛。


    藥師光王佛收迴黃金寶塔,拿出條金鞭,與白猿化身大打出手。


    他們兩個,一個有青蓮寶色旗護體,一個有九品業火紅蓮防身,法寶都不管用,隻能近身肉搏。


    他們兩個打的熱火朝天,牛魔王也沒閑著。


    他揮舞混鐵棍,迎上藥師光王佛的兩個隨從。


    這兩個隨從一個是紅皮膚的夜叉,另一個是人身蟒頭的摩侯羅伽。


    紅皮膚的夜叉揮舞著狼牙棒與牛魔王大打出手,摩侯羅伽卻是繞過牛魔王,想要直接衝進天絕陣。


    牛魔王嗬嗬大笑,身體忽然又長出兩條手臂。


    新長出的兩條手臂,左手捏著白玉如意,右手捏著穿心角。


    向著摩侯羅伽的後背,他抖手扔出穿心角。


    穿心角化為一道烏光,從摩侯羅伽後心穿入,前心口穿出,順帶將摩侯羅伽一身血液吸幹,飛迴到牛魔王手上,隻在地上留下具人身蟒頭的幹屍。


    殺死摩侯羅伽,牛魔王怒吼一聲,全身筋肉暴起,跟著猛攻幾棍。


    哢嚓一聲,夜叉手中的狼牙棒被牛魔王砸斷,夜叉反應迅速,扔掉狼牙棒掉頭便跑。


    牛魔王沒有追趕,拿起白玉如意,對著夜叉後背吹了口氣。


    一瞬間狂風暴起,黑風肆虐。


    黑色的龍卷風吹過,將夜叉身體卷迴到牛魔王身邊,重重地摔到地上。


    不等夜叉起身,牛魔王抬手一棍,將夜叉上半身砸成肉泥。


    死了三個本門弟子,竟然連陣門都沒進去。


    本以為可以讓藥師光王佛憑借青蓮寶色旗護體,先破掉天絕陣漲漲士氣,沒想到又被白猿化身拖住。


    計策無效,燃燈大怒。


    “懼留孫佛,你帶兩個弟子去斬了那個牛妖,順帶破掉天絕陣。”


    懼留孫不敢違背燃燈命令,帶著四個天龍八部部眾,飛落到天絕陣陣前。


    牛魔王見又來了一個佛祖,不敢托大,掉頭便跑,退迴到天絕陣中。


    懼留孫率領兩名隨從,追著牛魔王進入來到天絕陣中,才一進門,他便現出丈二金身法相,頭頂白色慶雲,腳踏金色蓮花,護住全身上下。


    他右手執劍,左手拿出捆仙繩捏在手中,直奔天絕陣陣中的板台而來。


    牛魔王退迴到板台上,站在天絕陣主秦完天君身邊。


    秦完天君見終於有佛門弟子闖入陣中,急忙拿起板台幾案上的天地人三首幡,對著懼留孫與他身後的兩名隨從,左右轉了幾轉。


    天絕陣中響起一聲晴天霹靂,懼留孫身後的兩個隨從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化為灰灰。


    懼留孫也不好受,雷鳴聲中,頭頂的白色慶雲幾乎被震散,少去一大半。


    腳下的金色蓮台也顫動不已,縮小了一圈。


    他心中驚恐,幸好有燃燈事先安排的隨從充當祭品,分擔大陣的威力,否則自己今日即便不死,也得遭受重創。


    兩個隨從化為灰灰,天絕陣內的煞氣被卸去大半,威力銳減。


    秦完左右搖晃三首幡,再次發出陣陣雷鳴,卻無法再傷到懼留孫。


    懼留孫運轉法力,補全頭頂慶雲與腳下金蓮,手上也不慢,扔出捆仙繩。


    捆仙繩閃耀著金黃色光芒落下,直奔秦完天君而來。


    眼看捆仙繩就要纏上秦完,牛魔王飛身撲去,主動迎上捆仙繩,眨眼間便被捆仙繩捆了個結結實實摔落到地上。


    懼留孫反應很快,摸出第二根捆仙繩就要出手。


    就在此時,天空中飛來一道流光,流光中包裹著一座寶塔,寶塔四麵分別雕刻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聖獸。


    這塔名叫四象塔,從天而降,正落到懼留孫頭頂。


    懼留孫猝不及防,被四象塔砸個正著,頭頂的白色慶雲被一擊而滅,跟著又被砸到肩膀,慘叫一聲,摔落到地上。


    他身受重傷,法力運轉不靈,腳下金色蓮台也跟著消散。


    秦完見懼留孫失去慶雲與金蓮防護,趁勢對他再次搖動三首幡,陣中再次響起一聲雷鳴。


    隨著耳邊一聲轟鳴,懼留孫就覺得眼前昏然發黑,分不清前後左右,一頭栽倒在地上。


    秦完跳下板台,衝到懼留孫身邊,一劍落下,斬下懼留孫首級。


    懼留孫身死,捆仙繩失去控製,從牛魔王身上脫落。


    牛魔王跳起身來,先收了那根捆仙繩,跟著收起懼留孫的無頭屍體。


    燃燈本來見懼留孫掌控住局麵,就要破掉天絕陣,沒想到被天外飛來的一座寶塔反轉局勢。


    他認出那是四象塔,忍不住大聲痛斥。


    “金靈聖母,你如今身為鬥姆元君,也是天庭高官之一,竟不顧身份下手偷襲,真是不要臉麵。”


    鬥姆元君清亮的女聲從梅山中傳來。


    “當日萬仙陣一戰,文殊、普賢與慈航三個圍攻我一個,仍舊拿不下我,還是你這無恥老賊用定海珠背後偷襲,我才身隕於陣中。今日,我隻不過將你當日對我做過的事情,對懼留孫做了一次罷了,然他也嚐一嚐我當日身隕時的感受。”


    眾佛門弟子不明真相,最初見懼留孫佛遭人偷襲身隕,都是義憤填膺。


    此時聽到鬥姆元君的解釋,一幹佛門弟子都是再次對燃燈行注目禮,眼神複雜,隻是少了之前的義憤。


    李浩南趁機再次在燃燈心頭插刀。


    “燃燈老匹夫,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你若看不過去,便忍忍吧。這一仗,我們靠偷襲得手,咱們算打個平手。這天絕陣就算被你們破了,我們撤掉天絕陣。鬥姆元君出手一次,算是和你扯平了,以後還是會顧忌身份,不會再下手偷襲,你們盡管放心便是。”


    燃燈氣一股無明業火衝到頭頂,正要怒罵李浩南,就聽文殊菩薩說道:“你看,天絕陣沒了。”


    燃燈看去,天絕陣果然被撤除,牛魔王與秦完的身影飛入後麵的地烈陣中消失不見。


    看著地烈陣的入口,燃燈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他信不過李浩南與鬥姆元君的保證,擔心再次受到偷襲,便招來毗盧遮那佛。


    “你帶兩個隨從,往地烈陣走一趟。”


    毗盧遮那佛不得已,隻能帶著兩名隨從來到地烈陣前。


    就見地烈陣中走出一個道士,這道士身穿土黃色道袍,頭上發髻插著青色的子午簪,長著一張國字臉。


    道士稽首說道:“貧道真剛,乃是地烈陣護法。你是何人,敢來破地烈陣?”


    毗盧遮那佛還禮後說道:“我乃毗盧遮那佛,奉佛祖法旨來破地烈陣。”


    真剛道士說道:“你們三個誰先來?”


    毗盧遮那佛讓身後的一個夜叉出戰,那個夜叉揮舞長槍衝向真剛。


    真剛略一打量麵前的青皮夜叉,揮手拿出滅魂劍。


    昆吾八劍中,滅魂劍的特性是,魑魅魍魎,盡皆懾服,在誅殺各種鬼物上有奇效。


    夜叉正是鬼物被降服後,加入天龍八部演化而成。


    真剛亮出滅魂劍,滅魂劍上便閃耀出耀眼白光。


    青皮夜叉被白光照到身上,慘叫一聲,遍體如同被潑了硫酸,冒出股股黑煙,頃刻間皮開肉綻,痛的扔掉長槍,滿地打滾。


    真剛毫不留情,踏上前一步,揮劍將那夜叉斬為兩段。


    見夜叉身死,隨著夜叉同來的娜迦衝上前來,張開大嘴便噴出一口毒液。


    真剛閃身避開毒液。


    娜迦揮舞三叉戟衝到他身邊,正要動手。


    就見真剛抬起左臂,對著娜迦揮動袍袖,施展出五莊觀絕學袖裏乾坤,娜迦接近兩丈高的身軀便被裝進袍袖中。


    真剛退迴到地烈陣陣門前,抖動袍袖扔出娜迦,接著抽出真剛寶劍,一劍砍下娜迦頭顱。


    殺死毗盧遮那佛的兩個隨從,真剛道:“輪到你了。”


    毗盧遮那佛拿出寶劍,衝向真剛。


    真剛等毗盧遮那佛衝到身前,抬起左腳在地上一劃,跟著向後拉動。


    毗盧遮那佛就覺得眼前一花,景色跟著大變,身體瞬間從地烈陣外,進入到地烈陣內。


    真剛道士使出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的潛淵縮地,改變地脈,將毗盧遮那佛拉入到地烈陣中,跟著身子一扭,消失在毗盧遮那佛眼前。


    就在此時,地烈陣陣主趙江天君在板台上,揮動五方幡。


    陣內四下裏怪雲卷起,憑空響起一聲雷鳴,地下跟著有烈火噴出。


    上下交攻,雷火齊發,將毗盧遮那佛包裹進去。


    毗盧遮那佛急忙放出金白色慶雲護體,卻還是慘叫一聲,被雷火之威轟碎慶雲,隨後被燒得遍體焦黑,倒在地上。


    趙江天君收起五方幡,歎息道:“念在昔日同門的份上,留你一條性命。”


    說完,他揮動袍袖掃出一股狂風,將毗盧遮那佛吹出地烈陣。


    自有西方教弟子收迴重傷的毗盧遮那佛。


    真剛跟著從地下鑽出,來到地烈陣門前,叫道:“真剛在此,誰來與我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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