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同學們取得好成績呀!)


    就在邢澤和華蘭膩膩歪歪的時候,偏廳的屏風後麵正躲著幾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瞧瞧,我說的可有錯?”如蘭一臉驕傲,“我姐姐和姐夫好著呢,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墨蘭眼神裏透露著些許不屑,但麵色卻顯得十分平和,甚至還帶著淺笑:“五妹妹可別冤枉人,我隻說我遇到了國公府的侍衛護送車駕,並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


    “你沒說不代表你沒想!”如蘭反唇相譏,“夷安夫人就夷安夫人,你隻管光明正大說來便是,言辭含糊想影射什麽?大姐夫為人磊落,和夷安夫人來往從不避諱,世人皆知相交清白,怎麽從你嘴裏說出來就好像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真是心髒看什麽都髒。”


    紮心了。


    真的是紮心了。


    墨蘭眼中閃過一絲怒氣,自己把自己的手心都要掐破了,心裏念了無數遍林小娘的叮囑,這才勉強忍了下來。


    此事說起來並非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前幾天墨蘭和長楓打算去探望林小娘,盛紘念著他們兄妹兩個這段日子乖巧聽話而且爭氣的份上,就允準了。


    時隔多日,娘仨再次相見,情緒宣泄自是不必說,可是抱頭痛哭了好一陣兒。


    林小娘簡略問過長楓的情況以後,誇了幾句我兒有出息,又拉著墨蘭細細問了起來。


    這倒不是因為重女輕男。


    長楓畢竟姓盛,還是個兒子,即便是庶出,那也是可以傳宗接代、延綿香火的。


    庶子的出息,同樣是盛家的出息,王大娘子就算想趁著林小娘不在動長楓,盛紘也不會允許。


    物以稀為貴,盛家兒子少。


    正是明白這一點,林小娘才並沒有過於擔憂長楓。


    反倒是墨蘭。


    她才是最讓林小娘放心不下。


    林小娘可以精準探查到王大娘子心善的弱點,但不敢把全部希望都寄托於王大娘子的善良,用銀子疏通關係,時時打探墨蘭在盛家的情況。


    結果自然是一切都好,墨蘭自己都說好。


    至於其中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報喜不報憂的顧慮,外人不可得知。


    可越是這樣,林小娘就越不敢相信。


    她信王若弗心善,但不信王若弗會心善到一點都不拿墨蘭出氣。


    之所以一直無動於衷,肯定是裝的。


    為什麽要裝?


    當然是不敢啦!


    主君那麽寵愛她,如今懾於女婿的壓力,迫不得已把她送到莊子上避難,肯定心情不好啊!


    身為嶽丈之尊,卻被晚輩姑爺拿捏,主君能給王若弗好臉色才怪!


    是的,林小娘就是這麽想的。


    她完全不知道盛紘現在有多開心!


    盛大人任職戶部,頗受同僚們歡迎,但盛大人向來態度謙遜,絲毫不擺譜,宛若一隻油缸裏的耗子。


    那叫一個滑啊~


    關鍵是,盛大人不僅油滑,還確實能幹,憑借著外任多年的豐富經驗,把差事做的有聲有色。


    有背景,有情商,還有能力,工作十分順心且順利,甚至因西南作戰後勤籌備工作辦事得力,受到宰執和官家的一致好評。


    朝會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誇哦!


    把盛大人美得嘞~


    上了朝被官家表揚,下了朝被女婿誇耀。


    “吾觀嶽丈有一品榮休之資!”


    你聽聽,一品榮休,他做夢都才敢夢到二品!


    直了。


    盛紘覺得這輩子真是直了。


    這還不算完。


    工作得心應手,生活上也是順風順水。


    不僅沒有因為愛妾的離開引發爭執,反而還和睦了許多!


    長楓越發努力,墨蘭也愈發乖巧懂事,盛紘一邊拚搏著事業有望,一邊感歎著兒女孝順恭敬,一邊享受著衛小娘溫婉淑良,一邊讚歎著王大娘子深明大義,隻覺得闔家幸福,一派好氣象!


    放下個人恩怨,用心教導庶女,這怎麽不算深明大義呢?


    沒錯,盛紘就是這麽認為的。


    不僅有眼見為實,還有當事人親口證詞,怎麽會錯呢?


    墨蘭不知道自己憑白就給王大娘子增添了功勞,林小娘更探究不到背後的因果。


    隻是一聽到墨蘭被挪進葳蕤軒的消息,就以為王若弗是撕開偽裝,準備拿墨蘭解氣了。


    林小娘這個心急如焚啊!


    然而受困於此地,不得寸離,除了費些銀子傳信讓墨蘭多加忍耐,別無他法。


    心神耗費一多,能量消耗就大,每天且得含淚多幹兩碗飯。


    以至於到了莊子上有些時日了,不僅沒消瘦,反而還胖了!


    林噙霜胖了……


    長楓和墨蘭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還不敢相信。


    等到用飯的時候,看到滿桌的美味佳肴,以及林小娘絲毫不吃驚的樣子,長楓和墨蘭就信了。


    心裏也安穩了。


    沒受苦就好。


    隻要阿娘不受苦,長點肉又能算得了什麽?


    那都是福氣!


    是父親大人的愛啊!


    (王若弗:愛吧愛吧,早晚愛到二百斤!)


    長楓和墨蘭的到來,讓林小娘很是開懷,心情一好,連帶著胃口也好,不知不覺就又多吃了一碗飯。


    用過飯,林小娘又對墨蘭百般叮囑,讓她忍一時之氣,免現在之苦,以圖將來。


    總而言之:


    經濟落後,猥瑣發育,別浪!


    “阿娘,你放心,我自是省得,絕不給王若弗任何機會!”


    墨蘭連連應是,長楓也是拍著胸脯保證。


    “阿娘,你放心,妹妹在葳蕤軒也是時時能見到父親,諒大娘子也不敢亂來,就算大娘子不顧臉麵,這不是還有我嗎?就算舍了這條命,我也會保護好妹妹!”


    血脈親情,溢於言表。


    林小娘感動的抱著兩個孩子直唿:“好孩子,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


    娘仨又說了會話,眼看著時候不早了,長楓和墨蘭依依不舍的告別林小娘返城。


    “阿娘莫哭,千萬照顧好自己,我和哥哥會再來看你的。”


    “阿娘莫要擔心,萬望周全自身,我和妹妹在府裏互相依持,必會無虞!”


    “阿娘知道,阿娘曉得,墨兒,照顧好自己,楓兒,用功讀書,不必擔心阿娘,他日定有重逢。”


    長楓和墨蘭一步三迴頭的離開,林小娘久久駐足,目送他們遠去,心中悵然若失,晚飯又含淚幹了兩大碗!


    這些長楓和墨蘭並不知曉,離開了田莊,兄妹二人便一路進城去了。


    好巧不巧,在潘樓街碰到了同樣從城外迴來的夷安夫人的車駕。


    而負責護衛的,卻是遼國公府侍衛。


    不必說,夷安夫人這次出去,定是和遼國公相見。


    關於遼國公和夷安夫人的關係,早在扭轉流言時便已經隨之澄清。


    唇……啊不,純友誼!


    很清白的業務交流,並沒有什麽齷齪之處,所以邢澤也並未避諱。


    掩飾就是心虛,既然不心虛,幹嘛要遮遮掩掩?


    遼東老鐵有句話說得好,做人要大大方方。


    主流觀點是如此,但是不妨礙仍有一小部分下三路的小道消息,畢竟人民群眾喜聞樂見。


    當然了,除了些許“我懂”的眼神,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言辭和舉動,畢竟一個是百姓敬仰的英雄豪傑,一個是身世坎坷的異族美人。


    英雄俘美人,美人配英雄,那是再合適不過,根本沒什麽可說的!


    “我們都欠邢國公一個道歉”的教訓已經足夠了,如今麵對成為遼國公的邢國公,不自覺就修起了口德。


    但今天的墨蘭是個例外。


    許是長期的壓抑情緒爆發,又或者是離別的愁緒作祟,墨蘭一下沒憋住,不由自主就施展起了陰陽大法。


    “五妹妹,你知道我剛才迴來遇到誰了嗎?”


    “是安國公啊!”


    “確切的說,是安國公府的車駕,正巧也從城外迴來,隻是不知道裏麵坐的是誰,不過姐姐倒是瞧外麵的扈從頗為眼熟,似乎是大姐夫的人。”


    “你說,安國公府的馬車,怎麽要遼國公府來護送呢?”


    “姐姐能有什麽別的意思呢?姐姐我啊,隻是感慨罷了,同為國公,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這麽大呢?”


    “大姐姐真是有福氣,隻是福氣這麽大,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可千萬別被人搶了去呀。”


    “五妹妹,我也是關心大姐姐,你怎麽還急了呢?”


    如蘭這個暴脾氣哪裏受得了這個激,非要給墨蘭證明一下子!


    於是就有了現在狗狗祟祟三人組的景象。


    如蘭、墨蘭兩個當事人,以及一個無辜但被強行拉來湊數的明蘭。


    當然也可以叫見證人。


    “六妹妹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如蘭發問道。


    對……不對的,讓她怎麽說呢?


    說對,那就惡了四姐姐。


    說不對,又對不起和五姐姐的情分。


    這道題……太難了!


    明蘭一點都不想做,隻能嘴角彎彎,努力保持圍笑。


    “四姐姐,五姐姐,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傷了和氣?聽妹妹一句勸,就此打住可好?”


    如蘭忿忿道:“誰跟她有和氣,慣會裝模作樣的虛偽小人,羞與之為伍。”


    墨蘭也譏諷道:“五妹妹倒是真誠,對菜真誠,對學業也真誠,真誠到根本無法隱藏,五妹妹,昨日可是又因為課業挨訓了?姐姐聽著可是熱鬧的緊呀!”


    葳蕤軒,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住在一個院裏,有點什麽風吹草動,都被聽的一清二楚,如蘭被說教已經不是什麽新聞了。


    如蘭貪玩疏於功課,因此沒少挨王大娘子說教。


    尤其是在有了墨蘭這個對比以後,王大娘子更是對如蘭要求嚴格,搞的如蘭哀聲怨道。


    拋開其他缺點不談,墨蘭隻要認定了目標,確實有一股子韌勁。


    為了討盛紘的歡心,練出了一筆好字。


    為了贏得齊衡青睞,於學業勤耕不輟。


    為了能在葳蕤軒保全自己,持之以恆的伏低做小。


    這讓王大娘子怎麽能不急?


    這可是葳蕤軒,是主場!


    怎麽能被客場選手壓風頭呢?


    卷!


    必須給我卷過她!


    寫字、背書、學規矩……如蘭可是遭了大罪了。


    如今想來,依舊辛酸不已,再被墨蘭這麽一揭短兒,麵子一下掛不住了。


    “盛墨蘭!你胡說什麽!誰挨訓了!你……”


    如蘭一聲高喝,驚的墨蘭、明蘭倒吸一口涼氣,同時上手去捂嘴。


    “五姐姐別喊!”


    “盛如蘭你瘋了?”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邢澤和華蘭已經聽到了。


    邢澤戲謔道:“你瞧瞧,咱們國公府就是精靈毓秀,耗子都學會聽牆角了。”


    華蘭憋著笑頷首讚同:“還是三個大耗子,走吧,看看她們搞什麽鬼。”


    屏風的另一邊,如蘭被一姐一妹製住,猶自不服氣,眼睛瞪得像銅鈴,嘴裏“唔唔唔”個不停。


    “別唔唔唔了!”墨蘭沒好氣的說道,“真是被你害死了,你當這是在咱們家啊!”


    本來看望林小娘迴來,對著如蘭陰陽怪氣就是想出出氣,哪裏能想到如蘭這麽不經激,給她來了這麽個意外驚喜。


    帶國公府來了!


    這還是墨蘭頭一次登門國公府,以往求而不得的事,就這麽簡簡單單成了,真是讓墨蘭意想不到。


    本著“來都來了”的原則,墨蘭覺得不如趁這個機會修複一下關係,說不定能讓小娘早一點被放迴來。


    計劃是好好兒的,卻忘了如蘭不經激,貪一時口快,把鬼祟行跡給暴露了。


    墨蘭有點慌。


    這是國公府,不是盛家。


    國公大姐夫有多兇,別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嗎?


    她小娘不過是賣琉璃鏡子,就被發到了莊子上,你就說可怕不可怕吧?


    墨蘭心裏不免生畏。


    明蘭倒是不怎麽害怕,但覺得被發現偷聽也很不妥,忙提醒道:“大姐姐和大姐夫好像過來了,怎麽辦?我們會不會挨罰呀?”


    墨蘭腦筋一轉:“要不咱們跑吧?”


    明蘭猶豫道:“這不好吧?終究是我們不對,不如給大姐姐和大姐夫賠禮致歉吧。”


    墨蘭問道:“你想挨罰嗎?”


    明蘭搖搖頭。


    “你也不想挨罰吧?”墨蘭轉而又問如蘭。


    如蘭眨眨眼。


    “那還等什麽?跑啊!”


    墨蘭一馬當先,如蘭緊隨其後,明蘭猶猶豫豫,被如蘭嘻嘻哈哈拉著手拖走。


    邢澤和華蘭麵麵相覷。


    “她們……其實不傻,可能是出門忘了帶腦子。”華蘭艱難的解釋道。


    邢澤點點頭。


    “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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