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爾等不識真人相,竟敢阻攔出行,簡直放肆!”


    “吾家乃是貴妃娘家,太夫人乃貴妃祖母,二太太乃貴妃之母,奉勸爾等速速退下,否則娘娘怪罪下來,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任憑榮國府之人東南西北風,遼國公府府衛猶自巋然不動。


    你說你的,我聽不見。


    盡管威脅就是,但你要是敢往外邁一步,我揮刀就砍!


    仆從擦著刀鋒躲過,滾迴了門內,撿迴了一條命,卻是嚇尿了褲子。


    真的是狠狠打了榮國府和賢貴妃的臉!


    賈母和王夫人也是怒急,命麾下大將賴大,率眾奴仆持棍棒前往交戰。


    賴大不敢不從,卻又不敢邁出一步,隻得拚命招唿。


    “小的們,給我上啊!”


    賴大不敢,其他人更不敢。


    不上可能挨罰,但上了一定會死!


    他們是真敢砍啊!


    一個月才幾百個子兒,可不興玩命呀!


    眾人踟躕不前,推搡謙讓之間,有那站在前排的,自覺十分不安全,拚命往後躲。


    後排變前排,令更後排的唇亡齒寒。


    死道友不死貧道,既然你們不講武德,就別怪我們不講道德了。


    為了不讓前麵的混到後麵來,後麵的推著前麵的就往上衝!


    有那機靈的,仗著身在外圍的地利,假裝崴腳或栽或滾逃離隊伍。


    可身在中間的就不好跑了,隻能被裹挾著往前。


    逃又逃不了,擋又擋不住,眼看著門檻就在眼前,隻覺此生無望,心一橫,眼一閉,不斷祈禱對方下手利索些,可別整那個砍一半留一半活活疼死人的糙事兒。


    眼睛閉上了,腳下的路也不看了,唿啦啦被門檻絆倒一片。


    門外的府衛還沒動手,就聽他們自己哭天搶地的哀嚎起來。


    “啊我死了!”


    “救命!”


    “別殺我!”


    “娘啊!”


    “壯士饒命!”


    “誰扯我雞兒!”


    府衛:……


    賈母:……


    王氏:……


    賴大:……


    四方人同時冒出來一個詞:


    丟人現眼!


    場麵十分不好看,但賈母發現那些府衛並未出手,心中不禁驚喜。


    果然!


    他們就是裝腔作勢,不敢真的動手!


    不光賈母發現,一直搖旗呐喊的賴大也發現了,他迅速權衡,投身加入其中,將那些嚎天哭地的仆從給打醒。


    這些人一看沒事,頓時就膽子壯了不少,撿起棍棒,準備再次為主效忠。


    他們進一步,府衛退一步。


    他們再進一步,府衛再退一步。


    他們還進一步,府衛幹脆散去左右兩邊。


    就……


    把後麵的一排弓箭手給亮了出來。


    人多有點施展不開,不如先來一波遠程消耗。


    搭箭彎弓,張弦待發。


    “三息不退者,殺。”


    “三——”


    唰唰唰,人影幢幢,門外再無一人。


    但指揮還是習慣性的喊了下去。


    “一——”


    “放!”


    嗖嗖嗖嗖嗖嗖!


    鐸鐸鐸鐸鐸鐸!


    一排箭釘在了大門處的石板上,也釘在了賈母和王夫人的心裏。


    果然!


    他們不是裝腔作勢,有那個孽障在,他們是真敢動手!


    “老祖宗,這可如何是好?”


    “快去請探丫頭來!”


    ……


    遼國公府,節岩閣。


    “咱們不出去看看嗎?”


    惜春站在門口張望,林黛玉坐在裏麵喝茶。


    “不看,若是出去了,怕是又要被迫身不由己了。”


    惜春湊到身邊揶揄道:“林姐姐,你也學壞了。”


    林黛玉一指點在她腦門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說也用不著咱們,三妹妹不是還在那邊呢?”


    惜春聞言麵有憂色:“早前兒就讓三姐姐迴來,可她不願意迴來,如今倒好,又要身不由己了。”


    “她迴來也免不了,倒不如不迴來。”林黛玉迴道,“這是她的機會。”


    “什麽機會?”惜春歪頭,不解問道。


    “展現自己的機會。”林黛玉笑答,“別人出不去的門她能出,別人指不動的兵她能指,別人勸不住的人她能勸,這還不是機會嗎?”


    “哦——”惜春也是一點就通,“我懂了!二姐姐是前車之鑒,三姐姐是後事之師,如此一來倒是能給三姐姐添一份威勢,老太太跟二老爺二太太必得再重視幾分,屆時便不會像大老爺那般隨意。”


    林黛玉抬手rua惜頭:“孺子可教也。”


    “可是……萬一攔不住大哥呢?”惜春皺眉,“二姐姐被這樣對待,大哥肯定氣急了,不然也不會星夜奔馳兩千多裏趕迴來,若是真攔不住,那大哥豈不是要弑……那可就真遭殃了!”


    “不會的。”林黛玉自信的搖頭,“表哥行事看似張狂魯莽,實則極有分寸尺度。”


    “可我擔心大哥被怒火迷了心,再失了分寸,一個不好,真將大老爺給斬於馬下。”


    “他知曉輕重,應當不會真對大舅舅動刀槍,若是動了,那或許還有其他謀算,隻是你我未猜到。”


    ……


    紫禁城,乾清宮。


    “伯珣殺了孫紹祖?”


    “迴主子爺,正是,遼國公不僅殺了孫紹祖,還把頭顱砍下來,用長槍釘在了門匾上。”


    “哈!”


    景德帝不僅不生氣,甚至還笑了出來。


    “不愧是朕的遼國公,屍山血海闖出來的漢子,就該有此血性!”


    夏守忠:您也不愧是遼國公的好君父,你倆真是配老奴一臉!


    “後來呢?”


    “後來遼國公便離開了,看方向應是寧榮街,許是迴國公府了。”


    “哎~”


    景德帝擺擺手。


    “不對!朕覺得伯珣應該是去找賈恩侯算賬了,要是他自己吃了這樣的虧,或許無事,但賈恩侯仗著名義加害他的妹妹,你瞧著吧,伯珣不會跟他善罷甘休。”


    “哎呦!那可了不得了!”夏守忠驚唿,“以遼國公的脾性,那賈赦或許……”


    “那又何妨?”景德帝輕笑,“伯珣本來就是這樣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性子,賈赦不知道嗎?他知道,但他還是這麽做了,就該受點教訓!”


    夏守忠:直接教訓到下輩子,這個“點”是“億點”吧?


    “明年就要對草原用兵了。”


    景德帝忽然轉了話題。


    “去鳳藻宮說一聲,朕晚膳過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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