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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麵敵人的陣地上黑黢黢的看不到一絲醒目的亮光,即便處在黑暗裏久了之後夜視能力會提高很多,但是人類眼睛的夜視能力還是非常有限。在一連長金富貴身邊的二連長韋建軍瞪大了眼睛也沒能看清一連長所說的那幾道溝和一道小坎。


    不過視覺雖然被黑夜限製,嗅覺和聽覺卻因視覺受限而被強化起來。空氣中那濕潤的湖水味道,還有在槍炮聲中的流水聲,都證明在不算太遠的地方有著廣大的水麵和不小的水流。在湖水的濕氣以及槍炮的硝煙中混合著血腥氣,這種味道讓韋建軍覺得一種震顫的感覺順著脊椎來迴傳導,以至於一連長說的那些都沒有太往腦子裏進。


    “老韋,你要是聽明白了,我就帶部隊先撤下去啦。”一連長金富貴講完之後問韋建軍。


    一連長金富貴也是二十多歲,韋建軍也是二十多歲,都不到“老”的年齡。不過部隊裏麵隻有年齡或者級別相差太多的,大家多數用職位來稱唿。其他的人基本都是“老”字當頭。這據說是當年從雷虎被稱為“老虎”延續出來的。不過也沒人去深究。這就成了一個習慣。


    “老金,你們被夾擊的時候敵人的機槍陣地在哪個地方?”韋建軍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其實金富貴所講的地形了無新意,與司令部提供的最新地圖沒啥差別,那地圖已經深深印在韋建軍腦子裏。但是金富貴的一連遭到不小的傷亡,就是因為美國佬把機槍陣地藏的很賊。至少在黑夜裏觀察不到敵人的機槍陣地到底在什麽位置。


    金富貴咬著牙,狠狠的砸吧了一下嘴,“我要是能告訴你就好了。美國佬賊得很,每次機槍陣地都會移動。我們攻擊成功三次,那三次美國佬的機槍陣地被我們拿下了。被打退兩次,美國佬的機槍陣地位置不同。我覺得他們沒有那麽多機槍,所以定然是在進攻間隙裏麵換了位置。”


    “老金,你覺得用照明彈行麽?”韋建軍問。


    “照明彈?”金富貴一愣,他知道這玩意,也隻是知道而已。皺著眉頭,金富貴說道:“這得團裏麵下令才行吧?”


    “副營長,照明彈咱們營裏有沒有?”韋建軍轉頭問副營長。


    副營長也不是很清楚,他迴憶了一陣才說道:“韋連長,我不記得營裏麵分到這種裝備了。”


    既然營裏沒有,韋建軍也沒辦法。若是在營部裏麵想起這種裝備,韋建軍還能讓營長向團長申請照明彈。現在他受命進攻,馬上就要開打的時候返迴頭提出這樣的要求,擺明了是他在為不想打找借口。


    “老金,我知道了。”韋建軍對金富貴說道。


    金富貴抓住韋建軍的手,“老韋,你們要小心。不過要是有機會能抓住敵人的空隙打他們的時候,那就狠狠打。給我們一連報仇!”


    “放心。我們一定會把敵人打得屁滾尿流!”韋建軍語氣非常堅定,“你下去之後和營長說一下,如果能讓團裏麵用照明彈支援我們一下就好了。要是在白天,我們的戰鬥力遠遠超過美國佬。不用支援太久,哪怕是半個小時,就夠我們把美國佬打崩潰啦!”


    “好!”金富貴答道。


    等一連撤下去,韋建軍立刻命令一排派出一個班向左前方摸過去。連長帶的指南針有夜光標記。部隊實際上是在向東南方向進攻,韋建軍的意思是繼續一連的進攻方向,先把敵人一分為二。在黑夜裏,如果二連能夠把敵人分隔開,而二連就有機會在夜戰裏麵利用火力優勢擊潰敵人。


    那個班靜悄悄的摸了過去,在這個班行動之前,韋建軍在黑夜裏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這個班行動之後,韋建軍更看不到他們了。這反倒讓韋建軍心裏麵更加沒譜起來,然而此時他除了等之外,也沒有任何辦法。


    金富貴帶著部隊撤下來之後立刻又去了營部,把請求照明彈的要求告訴營長許蘇杭。許蘇杭最初也沒想到這玩意,現在有人提醒之後,他立刻就來了精神。的確,美國人能夠依憑的隻有黑夜。光複軍要在黑黢黢的夜色下對付這幫地頭蛇的難度的確不小。如果能夠撕裂黑暗,光複軍沒有理由打不過這幫美國佬。拎起電話,金富貴立刻撥通了團部的電話。


    胡行至也沒立刻想到照明彈這一出,第一時間裏麵他覺得這建議很對路。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有些不妥。對於進攻一方,照明彈很有效。但是對於防禦一方就未必有效,光線不可能隻照亮敵人那邊,在這樣犬牙交錯的局麵下,照明彈在照亮敵人的同時也在照亮光複軍。而且光複軍的包圍圈如此單薄,萬一讓敵人看透了虛實,在某一個點上投注巨大兵力。那防線是有可能被擊垮的。


    把自己的意思簡單的向三營長許蘇杭講了一下,胡行至就聽到許蘇杭立刻答道:“團長,那就讓炮兵往湖邊打照明彈。我們在湖邊采取的是攻勢,他們最需要照明。”


    胡行至當時就覺得有些汗顏,營長的沒錯。胡行至無需照亮整個戰鬥區域,隻需要有選擇的照亮一小片即可。胡行至先問了問後勤人員,然後對三營長說道:“許營長,我們團裏麵還沒領照明彈。我現在就派人去師部領,照明彈一旦抵達,我們立刻就聯係你們。”


    聽了胡行至的建議,許蘇杭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團長,別聯係了。二連已經投入攻擊。你接到之後就往湖那邊遠遠先上一發,如果二連覺得不合適,他們就會連打三發紅色信號彈。若是二連覺得應該繼續打,他們就會連續打三發綠色信號彈。”


    “……好吧。”胡行至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名營長給連續反對了兩次。而且這兩次竟然都讓胡行至沒辦法提出更好的建議。雖然知道自己此時當然要以戰鬥為重,但是胡行至心裏麵非常不爽。這不爽裏麵大部分自然是針對棘手的戰局,一部分是對自己忘記照明彈的事情。自然還有一小點是對許蘇杭。許蘇杭三十多歲,並非是軍事學院出身,而是步兵學校畢業。進修的時候上了軍校。胡行至和許蘇杭比學曆大概能贏,但是比資曆則是處於絕對下風。


    放下電話之後胡行至就給師長馬曉明打了個電話,馬曉明聽了使用照明彈的這套建議,立刻讚道:“胡行至,說的好。是我忘記了。你馬上派人到我這邊來,我立刻就讓人把照明彈和發射裝置給你們準備好。”


    胡行至心裏麵既感動有有些吃味,馬曉明和胡行至也是在進修的時候才認識的。當時那一期裏麵公認的優秀份子中,祁睿自然非常顯眼,馬曉明也沒有什麽遜色之處。而且知道祁睿出身的胡行至對祁睿能一鳴驚人的深層原因並不願意多談,他感覺與祁睿比較起來,馬曉明或許更有領導的那種威信。馬曉明做事果斷,判斷準確。對於錯誤的立刻就會質疑,對於正確的同樣會立刻接納。與馬曉明相比,祁睿就屬於想的比較多的類型。如果評選參謀長,胡行至自然支持祁睿多些。如果是評選軍事主官,胡行至還是更傾向馬曉明。


    馬曉明並不知道胡行至的想法,而且他即便知道了也未必在意。先下令準備下給胡行至的裝備之後,馬曉明就撥通了給祁睿的電話。


    祁睿聽了馬曉明先介紹了胡行至的申請,他隻是嗯了一聲。這建議正確到祁睿根本不想插手此事的地步,想來馬曉明肯定已經幹了。很快,祁睿就聽馬曉明提出了把照明彈分到全軍各團,讓他們依照自己的情況使用的建議。


    “其他部隊會不會受到影響?”祁睿立刻問。


    “現在我們的包圍圈已經完成,我已經要求我們師各部隊要做好互相掩護的工作。如果哪裏受到威脅,旁邊的部隊大概也知道局麵了。再說,這個是團裏麵負責掌控。如果到了團部做出決定的時候,大概局麵已經到了牽連很廣的地步了吧。”馬曉明向祁睿解釋著他的看法。


    祁睿思忖片刻立刻答道:“好,我會給全軍到團一級配發照明彈。你現在趕緊給你們各團做出說明。別讓部隊配合出問題。”


    就在部隊從連到軍之間通過情報傳輸與想法調整做出新布置的時候,韋建軍身邊來了營裏的通訊員。得知了自己有可能得到照明彈支援的消息,韋建軍也沒有太往心裏去。團裏麵沒有裝備,還得去師裏要。韋建軍覺得這一來一迴的時間大概得一兩個小時吧。而探路部隊已經迴來。告知正麵竟然沒有敵人,部隊向前直到湖邊空無一人。


    韋建軍讓通訊員帶了“我們要開始向湖邊前進”的消息迴營部。他自己拎起步槍,和連隊的指戰員們一起向前出發了。占領了這片到湖邊的空地之後,韋建軍紮下陣地,然後就能做出下一步選擇。雖然知道敵人定然不懷好意,但是韋建軍除了前進之外好像也沒什麽別的選擇啦。


    正了正鋼盔,韋建軍說道:“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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