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姐妹雖然衣裳幹淨,但也都是補丁摞補丁的衣裳,再看她們背簍上頭放了一摞大葉子,也都是賣菜的莊戶人家的標配,便都不以為意地挪開了目光。


    幼金見眾人的目光終於轉開,心中才微微鬆一口氣,眼中卻多了幾分冷意,這大叔也不知是心直口快還是故意給她們招仇恨啊!看來要換一個車來坐了。幸好五裏橋往洛河州方向拉客的牛車不隻有他這一家。


    交了入城費,幼金先是帶著兩個妹妹到東市的雲味軒去看看他們要不要,然後再往西市去。


    而雲味軒這頭,憑著從蘇家買迴來的七十幾尾鱖魚,搞了場躁動洛河的鱖魚宴,一時間風頭無兩,黃二爺也得了主家的獎賞,對蘇家正是感激的時候呢!聽後廚說蘇家的小姑娘又送了新采的茶樹菇來,黃二爺自然是痛快地包圓了。


    茶樹菇這玩意兒,鄉裏人不知道能吃,畢竟吃菌子吃死人的消息是每年都有,所以鄉裏人對菌類生物都比較排斥。可黃二爺是誰?那可是洛河州都有名的老饕,自然知道春雨後的茶樹菇有多美味,加上幼金姐妹采來的茶樹菇都是極好品相,他自然不能錯過。


    幼金有些微愣,懷裏揣著小夥計結給自己的銀子,這就賣完了?跟在她身後的幼銀幼珠也都有些不可置信。幼珠看著長姐空空如也的背簍:「長姐,那咱們現在去哪兒?」這菌子才進城就沒了,那她還咋掙銀子?


    幼金才迴過神來:「咱們去西市買些米糧,再買幾斤豬板油。」家裏的油罐子已經見底了,存糧也沒有多少了,反正如今時間還早,便去添置一二吧。


    幼金這迴下了本錢,買的不是高粱這些拉嗓子的粗糧,而是買的口感好許多的糙米,一鬥糙米花了她三錢銀子,加上五斤豬板油。


    一鬥糙米分成兩半裝在幼金與幼銀的背簍裏,幼珠背簍裏則背著五斤豬板油,姐妹仨滿載而來,又滿載而歸,倒是幼金的口袋,才得的一兩銀子就已經花掉將近一半了。


    姐妹仨背著跟來時差不多重量的背簍,腳程也沒放慢,吭哧吭哧地迴到了五裏橋蘇家。


    這麽早迴來的三人倒是把蘇氏等人都嚇了一跳,一看原來是那日來家裏拉魚的酒樓將菌子都收了,蘇氏才千恩萬謝地朝著洛河州方向念了幾聲,然後才語重心長地跟幼金說到:「金兒,那黃二爺幫了咱們家這麽多,可是咱們家的貴人,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才是!」


    將新買迴來的糙米放進倉庫,幼金點點頭:「娘,我曉得的。」雖然她與雲味軒是公平交易,可蘇氏說的也在理,若不是黃二爺這個貴人,怕是自己采的東西也賣不出這個價錢。


    將東西都歸置好以後,又掏出九文錢,分別給了幼銀跟幼珠幼寶:「這三文錢便算是你們仨的勞動所得,雖然是少了些。」


    幼銀姐妹仨卻有些麵麵相覷,猜不透長姐的意思,也不敢領這個銀子。


    幼金則直接將銀子塞到三人手裏:「咱們付出的勞動都應該有收獲,雖然是一家人,但是總不能你們什麽都白幹不是?隻要是能給咱們家帶來收益的,以後都能領到相應的分成。」見三人還有些猶豫,幼金便直接將銀子塞進她們手裏:「不過有錢也不能亂花哦,要把錢花在該花的地方,知道嗎?」


    姐妹仨手裏緊緊攥著三個銅板,仿佛這一刻都成長了不少,她們也是能給家裏掙錢的人了!聽著長姐的話,都認真地點點頭:「知道。」


    其實不用幼金交代,三個妹妹也不會亂花錢,畢竟她們都是過慣了窮苦日子的人家,有錢還不趕緊捂著,還花出去才奇怪呢!


    幼金進了廚房,也給了蘇氏一百文銅板。之前搬家時分散給眾人帶著的銀子在蘇家落腳到五裏橋的時候就已經全都交還到幼金手上了,如今蘇氏手裏也是沒有一分銀錢的。


    看著女兒遞過來的用麻繩穿起來的一串銅錢,蘇氏有些不知所措:「金兒,你這是?」


    「家裏總有用銀子的地方,一百錢不多,但好歹娘身上也要有些銀子不是?」幼金臉上淡淡的笑,道:「我總顧不上家裏,娘是一家之主,自然手裏要寬裕些才是。」


    蘇氏濕漉漉的雙手在身前的圍裙上擦了又擦,臉色有些發紅,她自來了洛河州,幼金就給自己請了大夫瞧病,而後一直都有吃藥,光是藥錢都花了不少,她還沒有給家裏掙過一分銀子,哪裏還好意思領這個錢?


    幼金見她猶豫不決的模樣,直接把錢塞到她手裏:「既然是給娘的,娘收著就好。」雖然蘇氏覺得自己是給這個家拖後腿,不過她其實還是很重要的。自從出了月子以後,家裏一日三餐都是她在忙活,家裏人穿開線的衣裳也總是蘇氏第一個發現的,然後就是熬夜也要給補好,可以說很好地解決了幼金的後顧之憂。


    幼金站在廚房裏頭,一邊摘著剛從地裏摘迴來的鮮嫩無比的青菜,一邊與蘇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母女倆齊心協力,倒是很快就做好了午飯。


    午飯後的半個時辰,是蘇家的午歇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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