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婦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轟炸著月長祿,隻想趕快打消他要大操大辦的心。


    月長祿聽完月大富的話,心中也有些動搖:「隻是我都答應婉娘要風風光光迎娶她進門了……」


    月大富見兒子心裏已經動搖了,趕忙拍案決定:「這樣,等她生下兒子,咱們再好好請親戚朋友來熱鬧熱鬧,也算是讓她露個臉,如何?」


    一聽還是要辦席,老陳氏便有些不悅地小聲道:「辦席得花多少銀子啊!」


    不過父子倆都沒人理她,月長祿想了想,也是知道家中如今境況不比從前,便也點頭同意了。等生下兒子再辦,好歹也是對婉娘有個交代了!


    月長祿找人看好的日子是十二月初六,隻剩下半個月左右時間,可那廂蘇氏卻是什麽都不知道。日子定了以後,月長祿扣扣搜搜地挖出了自己私藏的兩錢銀子,置辦了好些物件兒,又趕著幼金帶幾個姐妹將西廂房如今幼金等人住的房間邊上的一間原是放雜物的房間收拾了出來。


    幼金帶著幾個妹妹站在堆滿雜物的房間門口,笑得有些瘮人地看著月長祿:「爹,收拾這房間幹啥,反正又沒人住。」


    月長祿被她盯得心裏有些發毛,心裏有些發虛的他不自覺地挺了挺胸脯,罵咧了一句:「你個賠錢貨還敢管老子的事了不成?讓你收拾就收拾,哪那麽多話?」


    幼金臉上的笑容不變,幽幽道:「爹讓我們收拾,我們收拾便是了。」聽她這麽說,月長祿才不再看她,朝地上「呸」了一口,才拍拍手往正房方向去了。


    見他一走,幼珠便直接把拿在手裏的掃把惡狠狠地扔到地上,氣衝衝地問幼金:「三姐,爹明明就是……我們還要給他收拾嗎!」


    「不然呢?不然你能怎麽辦?去跟爹說不讓人進門?還是跟爺說?跟奶說?」幼金看了眼幼珠,然後再把目光轉向正房:「這事兒不是你不願意,就能阻止得了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不定這就是咱們的機遇呢?」


    站在一旁的幼銀跟幼寶都跟聽天書一般聽著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隻覺得一頭霧水:「三姐,你們說什麽呢?是不是家裏要出什麽事了?」


    幼銀直覺肯定是要出事了,不然那日幼珠為什麽哭著喊著罵自己?為什麽三姐這兩日也越來越奇怪?就連爹這段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奇怪,幼銀覺得自己差一點就可以抓住事情的真相,卻又始終隔了一層薄紗。


    「沒事,趕緊收拾吧,不然一會兒爹迴來見還沒收拾好就又要生氣了。」幼金給了幼銀一個安撫的眼神,而後帶著幾個妹妹一起進了常年堆放雜物的房間好一通收拾,才勉強收拾出個房間樣來。


    幼金幾姐妹收拾了三日才收拾出來的房間,卻被月長祿好一通嫌棄:「收拾得這般邋遢,可怎麽住人?」要不是婉娘體貼,不肯讓自己叫蘇氏騰出地方來,自己又怎麽會委屈婉娘來住這個雜物間?想起婉娘,月長祿心中真是對她千般萬般地滿意,隻恨不得日日把人捧在手心上嗬護著。


    又過了兩日,受了月長祿所托的小陳氏將新買的繡著鴛鴦戲水樣式的大紅棉被枕套都給布置進了那個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看見幼銀幾姐妹站在門口張望,便笑出十分尖銳高亢的笑聲:「幼銀啊!你們姐妹很快就要多一個娘來疼你們了,高不高興啊!」


    多了一個娘?幼銀心中有些疑惑:「大伯娘,我娘不是在屋裏嗎?怎地會多一個娘?」也不怪幼銀無知,這十裏八鄉都沒有過納妾娶平妻的說法,她哪裏知道這個?


    聽她這般天真地問完,小陳氏當即「咯咯」地笑了好幾聲:「傻丫頭,誰說你隻能有一個娘呢?」說罷跟一隻開屏的孔雀一般嘚瑟著迴了東廂房,二房的人看來還都不知道老二要娶平妻了呢!這下有好戲看了!


    小陳氏跟母雞下蛋過後滿世界咯咯叫,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二房要再娶一個婆娘迴來這個消息的模樣,幼銀就算再天真再傻,以前也偷偷看過村裏人娶媳婦時喜房的布置,加上剛才大伯娘剛才一口一個「你爹要娶多一個娘迴來」,再怎麽騙自己也是騙不敢過去了,頓時哭著跑迴西廂房,還沒進門就直接撞上了從房裏出來的幼金身上。


    「你做什麽?」幼金自然也是聽見了外頭小陳氏聒噪的笑聲,所以才出來攔住幼銀。


    而幼銀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已經哭成淚人的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幼金:「三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啊!」


    幼金看著她有些陷入癡狂的模樣,微微點了點頭:「是,那日我跟幼珠在正房外頭偷聽到的。」


    「怪不得幼珠那日這般對著我大吼大叫,怪不得她生我氣!怪不得!」幼銀沒有怪幼金跟幼珠瞞著自己,反倒是怪自己還對父親抱有一線希望,還想著說服幼珠,所以幼珠那日才這般生氣!


    幼金看著被自責與悲痛淹沒而放聲痛哭的幼銀,心中十分心疼這個雖然柔弱、內心纖細但是卻性子早熟善良的妹妹,將哭得喘不過氣的幼銀摟在懷裏:「幼銀,這不是你的錯,不怪你,錯的是月長祿,是他騙了娘也騙了你,錯的是他,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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