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金先是伏趴在岸邊細細看了是哪幾個人,最後確認了全都是參與了那日欺負幼珠的人,便趁著眾人不注意,將從山上抓過來的洋辣子小心地放到他們隨手擺在河岸上的外衣裳裏頭,其中月文偉的衣裳裏頭足足放了八條洋辣子。


    幼金看著洋辣子蠕動著消失在衣裳的縫隙中,嘴角露出一絲惡劣的笑:「月文偉,我今日就教教你什麽叫自作自受,以牙還牙!」瞥了眼河裏還渾然不覺的幾個臭小子後,又順著原路悄悄迴到了翠峰山上,繼續打豬草。


    幼金很快就打好一筐豬草,按照平時出來打豬草的時間掐著點迴去,並未露出什麽破綻。果然她還沒迴到月家的巷子,就聽到月文偉跟殺豬般叫起來的嚎叫聲,幼金臉上露出一絲計成的笑,其實若是放在前世,幼金估計就直接上去跟人單挑了,那時候的她才不屑於做出這般小打小鬧、過家家級別的報複。


    可今生限製因素太多,自己受製於人之處也太多,容不得她任性,隻能使出這種不入流的方式去出一口氣罷了。搖搖頭清除腦子裏想的亂七八糟的,深吸一口氣後,推開了月家的院門。


    再說月文偉這頭,帶著幾個人在河裏撈了半天啥也沒撈著,站在河裏罵了句娘才悻悻地從河裏起來穿衣裳準備迴家。日頭過午後,風漸漸大了起來,大家被秋風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幾個小子隻想趕緊穿上衣裳,也都沒注意到衣裳裏頭有東西,等都穿上衣裳了,才被不知道什麽東西蟄了一下,然後一個兩個「嗷」地一聲叫了出來。


    等幾個小子發現問題時,一個個都站在河岸邊瘋狂地跳動起來,果然沒一會兒,幾個小子衣裳裏都或多或少地抖落下幾條蜷縮蠕動的洋辣子,其中月文偉身上抖下來最多,足足抖出來一小片洋辣子,身上也被蟄了一片,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被洋辣子蟄得這般狠,幾個十歲上下的孩子哪裏知道該怎麽辦,便都哭喊著迴家找爹娘了。月文偉平時總裝地厲害,其實最是沒用,這迴被洋辣子蟄狠了,跑得最快的就是他。


    忙過了秋收,農家人的日子算是閑了不少,靜謐的午後,人們或是在家中午歇,或是三三兩兩在村子裏坐著做著活計說說話,可今日的寧靜卻被月文偉這幾個猴孩子嗚哇亂叫的叫喊聲打破了。


    「我的兒,你這是怎麽了?」在家午歇的小陳氏也被哭著喊著迴來的月文偉嚇醒了,原還有些生氣想說他幾句的,卻看到他抓心撓肝的痛苦表情,趕忙起身查看他的情況。


    月文偉如今隻覺得渾身又痛又癢,難受得很,哭著跟小陳氏訴苦:「娘、、洋辣子蟄得疼、、、」


    原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的小陳氏聽他說是洋辣子蟄了而已,不禁鬆了口氣:「你這孩子,洋辣子蟄了也值得你哭的,這麽大人了還這般哭鬧,也不怕別人笑話!」還有些想笑,不過是洋辣子蟄了下,兒子都已經十一歲了,還哭哭啼啼地,要是讓外頭人知道,不得笑話了嗎?


    那頭老陳氏也聽到了月文偉的動靜,從正房出來查看情況,見孩子哭得厲害,小臉都有些發白的模樣,便皺著眉跟小陳氏說到:「你倒是給孩子看看蟄得怎麽樣了,哪有你這麽做娘的,兒子被蟄了還站著瞧熱鬧!」


    小陳氏轉過頭去撇了撇嘴,然後才拉過月文偉解了外衣裳檢查,若不是脫了月文偉衣裳,兩個陳氏都不知道孩子被蟄得這麽厲害:兩個胳膊上連著一片、背上、腰上還有挽起褲腳的腿上,都是被洋辣子蟄過的痕跡!可以說是十分觸目驚心了。


    「你這孩子怎麽迴事?是掉到洋辣子窩了不成!」老陳氏看著月文偉身上被洋辣子蟄得遍體鱗傷的模樣,隻覺得心口都跳了好幾下,然後打發小陳氏:「還不快拿些皂莢水來塗塗,興許能好些!」


    小陳氏一時也慌了神了,聽婆婆這麽說,趕忙「哎」了一聲,就去廚房找肥皂泡水去了。不過片刻便端著一盆肥皂水迴來,小心地在月文偉被洋辣子蟄到的地方塗上肥皂水,才稍微緩解一下疼痛。


    當初幼珠被蟄到痛暈過去,但月文偉隻是被蟄到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卻沒有暈倒,是因為幼珠自己本身身體素質也比不過這個跟壯實的小牛犢一般的月文偉。


    幼金迴到家的時候,便是瞧見月文偉半裸著上身,褲腿都高高挽起來,痛得擠眉弄眼地站在院子裏,小陳氏則一遍又一遍地拿肥皂水給他塗抹上去,希望能給他緩解一下疼痛。瞧到這般情景,背著沉沉的一筐豬草的幼金垂下頭看著地麵,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她才不打算告訴她們可以快速消退紅腫的法子,畢竟蟄不死他,也要讓他好好感受一下幼珠受過的苦不是?


    雖然幼金不打算摻和進去,自然也有人不肯放過她。


    「奶,一定是二房那幾個賤丫頭幹的!」月文偉痛紅了眼,惡狠狠地瞪著站在西廂房門口,剛把豬草卸下來的幼金:「肯定是她幹的!」


    老陳氏偏心的一大體現就是她對孫子說的話都天然地多信上幾分,尤其是如果牽扯到二房幾個讓人十分討厭的賠錢貨身上,那原先的七八分相信便成了十分。一聽她的寶貝金孫這麽說,陰毒的目光便落在了幼金身上:「是你害得文偉被洋辣子蟄的?」


    幼金倒是一臉茫然地看著老陳氏:「文偉這是被洋辣子蟄了?我這才剛打完豬草迴來,哪有時間去捉弄文偉?」頓了頓才蹙著眉頭故作關懷地說到:「如今到處都是洋辣子,可不是文偉不小心掉洋辣子窩了不成?幼珠那日在曬穀場也被蟄得厲害,這臉上還被蟄得留了個疤在臉上呢!」


    一聽幼金說起幼珠就是被洋辣子蟄得臉上留了疤,月文偉沒由來地心虛了一下,不過這種心虛隻持續不到了片刻,看著幼金若有所思的目光,更是一口咬定了是幼金幾人來報複自己了:「肯定是你幹的!你這是報複我!」


    幼金疑惑的表情恰到好處,皺著眉頭看了眼老陳氏與小陳氏:「文偉這話說得倒是奇怪,你又沒欺負我,我報複你啥子?」她不信月文偉能自己不打自招把那日的事說出來,果然月文偉被她這麽一問,便瞬間啞口無言,隻咬定就是幼金幹的好事。


    「那日幼珠被蟄得厲害,後來還是馬大夫不知道用什麽土方子給治好了,奶跟大伯娘要不要也帶文偉去看看。」幼金想了想,最後加了句:「我聽張奶奶說,這要是被洋辣子蟄狠了,可是能蟄死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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