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郎跟上幼金的步子:「正巧我也去打豬草,咱倆做個伴得了?」想著怕小丫頭一個人上山會害怕便好心地建議一起走。


    幼金搖了搖頭,雖然說鄉下人男女之防沒有城裏那般重,不過孤男寡女走在一起還是有可能傳出閑話的:「三叔先去罷,我還要等二壯伯家的喬喬一起去。」見她停下了腳步說要等人,林三郎也不強求:「行,那你們注意安全,三叔先走了!」


    站在原地等林三郎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沒過多久,喬喬一路小跑也到了兩人約定的地方:「幼金,我來了!」喬喬今年十三歲了,是個健壯可愛的小姑娘,平日裏與幼金關係也算得上好,兩人時不時約著一起上山打豬草也算是有個伴兒。


    「那咱們走吧!」見她來了,兩人便結伴往山上去。如今天漸漸冷了,山上的豬草也越發少了,估摸著再過一兩個月開始下雪,豬草便也沒有了。


    兩個小姑娘一前一後地爬上了小山包上,沒一會兒就找到了豬草,兩人一邊割著豬草一邊說著話:「幼金,你們家是要做什麽?這不年不節的怎地三叔一家還有你大伯家兩個堂兄都迴來了?」昨日月長壽等人坐騾車進村可是大多數村民都瞧見了的,不過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喬喬也十分好奇,便多問了一嘴。


    「我奶過生兒呢,便都迴來了。」幼金動作十分利落,一把一把的豬草沒一會兒便都割進了背簍裏放著,不一會兒就裝滿了背簍:「喬喬你快些,我奶今天過生兒,家裏還有一堆活計等著我幹呢!」


    見幼金割的豬草已經裝滿了背簍,喬喬才趕忙放快手腳,不一會兒也把背簍都裝滿了,兩人背著豬草往家走時,東邊的天上才開始泛金光,是日頭要出來了。在路口跟喬喬分開後,幼金才背著重重的背簍迴了家,一推開院門就聽到老陳氏逼逼叨叨地罵人,果然她還是不能對她寄予過壽脾氣能變好點的希望……


    將豬草放到豬圈門口,再去老陳氏麵前將被罵的幼銀幼珠換下來:「奶今日過生兒呢,你倆還在這氣奶,趕緊該幹嘛幹嘛去!」接過幼銀手裏的菜,趕緊把兩個妹妹趕走了。又扭過頭來笑著對老陳氏說:「妹妹們還小,奶大人有大量,再說您今日過生兒,可得高興些才是!」


    叉著腰站在廊下的老陳氏沒好氣地看著笑得十分狗腿的幼金,再看了眼縮頭縮腦地站在西廂房門口的一排賠錢貨,重重地哼了一聲便迴了正房,今日可是她的五十大壽,不能在這跟這群賠錢貨白白生氣。


    雖說是過生兒,不過月家也隻是莊戶人家,隻是吃了頓比往日裏好些的飯菜,再煮十個紅雞蛋,便算是過生兒了。老陳氏嫁出去的女兒也帶了兩個外孫迴來給老娘過生兒,還帶迴來兩隻老母雞,歡喜得老陳氏直誇自家閨女兒有出息。


    月長紅嫁的是鎮子邊上一個比較富裕的村子裏頭的一家姓葛的富戶的獨子,嫁入葛家那年便生了個大胖小子,後來又連著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這讓她在三代單傳的葛家地位十分穩固,加上她男人也是個妻管嚴,因此月長虹在葛家日子可以說過得十分舒坦。


    月家的女婿葛金寶是個瘦弱的中年男子,隻見他笑嗬嗬地說到:「今日是娘的五十大壽,我們家雖然也沒什麽錢,不過該孝順娘的還是要孝順的。」一番話說得好聽地不得了,把孝心表得滿滿的,老陳氏更是被哄得開心得不得了。


    午飯時,老陳氏也是難得的十分大方,將女兒帶迴娘家的兩隻老母雞宰了一隻,然後剁了好些土豆進去燉著吃,加上昨日月長壽帶迴的還未吃完的豬肉,也算是有兩個帶葷的菜,雖然月家人多,不過也算是吃到了葷腥,個個都十分滿足。


    至於過生兒的紅雞蛋,老陳氏則是秉承她一貫的偏心來分:先是自己拿了一個,又給了四個孫子和外孫每人一個,又給了月大富父子四人每人一個,正好十個雞蛋瓜分一空,連女兒女婿都沒分到一個雞蛋,更別說二房的七個孫女兒了。


    看著老陳氏等人剝著紅雞蛋殼,坐在幼金懷裏的小九咂巴咂巴嘴,她也好想吃雞蛋啊!「三姐,蛋、蛋!」


    幼金還未反應過來,老陳氏便將手中拿著的雞蛋殼直接砸了過來,然後惡狠狠地瞪了小九一眼:「賠錢玩意兒還想吃雞蛋!」


    幼金將她砸過來的雞蛋殼一點點都撿了出來然後丟到桌下,一邊哄著被嚇哭的小九一邊跟老陳氏賠罪:「小九還小,不過是有些嘴饞,她不懂事,奶別生氣,我這就帶她迴去。」小九年紀還小,雖然也被老陳氏打過,但是這才剛會說話不久的孩子,哪裏就會記仇?不過是想吃蛋,卻被老陳氏尖酸刻薄的模樣嚇得躲在幼金懷裏哭鬧了起來。


    「一天天除了吃就是哭!真是禍家精、賠錢貨!」老陳氏最是不喜二房這些孫女,如今見小九還哭鬧起來,心中的厭煩更甚,不過想著今日是自己過生兒,女兒女婿一家還迴來了,便強忍著揍人的衝動。幼金便趕忙將人抱迴西廂房去哄去了,這要是繼續在老陳氏眼前哭鬧,指不定要怎麽收拾小九呢!


    見老陳氏還在罵罵叨叨,月大富臉色有些不好看,今日還有女婿一家外人在,哪能就這麽失了分寸?便出聲嗬止了她:「好了!也不看今兒是什麽日子?」見月大富開口了,老陳氏才不再說什麽,不過心裏還是怨恨二房的賠錢丫頭,要不是那又懶又饞的賠錢貨作死,自己怎麽會被老頭子當著兒子女兒的麵這般嗬斥?心中怨懟又多了三分。


    月長紅見她不高興,便趕忙轉移了話題,跟老陳氏說起今日城中的八卦消息。女人都是八卦的,老陳氏的心思便被她轉移開了,原還有些尷尬的氛圍又迴轉了不少,一家子和樂融融地說著笑著,好不和美。隻有二房剩下的五個女兒一個個呆若木雞地坐在原處,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老陳氏過完生兒後第二日,三房的人還有大房的兩個孫子便都迴了縣城。送走了兩個孫子,老陳氏的心卻七上八下的:「老頭子,你說咱們花那麽些銀子,這事兒要是不成可怎麽是好?」畢竟一百兩幾乎已經是月家的全部家當了,自家存了幾十年了才存下的銀子就這麽一下子全給出去了,老陳氏心緒不寧也是正常的。


    躺在炕上抽著旱煙,月大富眉頭微皺,他心中也有些放心不下,不過還是覺得值得一試:「想來文濤也不是騙人的孩子,既然敢問咱們要這麽些銀子,想必也是真的有門路的,如果明年童子試能過,那這銀子花了就花了吧。」


    「可是當家的,這考童子試就要一百兩,那將來甚子府試鄉試的,咱們家哪裏還拿得出銀子來?」老陳氏雖然沒讀過書,不過也聽說過不少秀才難考的閑話,自然也擔心將來考試要更多的銀子,「如今咱們家統共可就剩下十七八兩銀子了,這要是再花錢可就沒有了。」老陳氏幹脆就跟月大富交底了。


    砸巴砸巴地抽著旱煙,月大富麵色有些沉重:「總會有辦法的,實在不行就大家少吃幾口飯,也能省出些糧食賣錢。」月家地多,糧食也比旁人多些,這些年也是靠著每年賣些糧食也存下了一些銀子,不過一百兩銀子,月大富想想也是心疼得很。三個兒子都在外頭幹活,老三常年在縣城,每年也都給迴幾兩銀子,老二倒是個實心眼的,但凡有個錢都不藏私,倒是老大兩口子小心眼多,估摸著也藏了不少家底兒。


    老陳氏用力地白了眼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月大富:「那就這麽容易省口糧,不說別的,光是老二家那七個賠錢貨一天就不知道要吃多少糧食去!」想到那幾個光吃不幹的賠錢貨,老陳氏胸口便憋悶著一股氣,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了幾圈便想了個主意:「要不過幾日秋收便都把二房那幾個賠錢貨趕到地裏幹活去吧?小的幹不了,幼金幼銀兩個都半大丫頭了,怎麽著也能頂一個短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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