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時間過得飛快,期間,聞玖錄製完了兩首單曲,接受了幾次采訪,實景拍攝期間還去到過好幾個地方。


    劇中的少年帝王亦走過了王位爭奪時的血雨腥風,躲過了一場又一場的暗殺,甚至帶領軍隊守住了北疆國土,守護了一方百姓。


    令得大燕徹底在波譎雲詭的亂世紛紜中初步站穩了腳跟。


    “準備——第九場第二十一鏡,action!”


    溫晏端坐於龍椅,桃花眸掩在冕旒之下,過遠的距離讓人瞧不清神色。


    “局勢未定,孤怎能娶妻?”


    大臣跪伏一片,求皇上三思。


    溫晏目光落在為首的男人身上,語氣平淡,不怒自威:“攝政王也執意如此?”


    男人神色不變,頂著眾臣暗自打量的視線,語氣恭敬疏離得讓人挑不出絲毫錯誤。


    “大燕需要一個皇後。”


    溫晏搭在龍椅上的手逐漸收緊,長久的沉默後,公公一甩拂塵,揚聲:“退朝——”


    少年帝王,最終還是迎娶了他的皇後。


    禮部尚書之女,賢良淑德,母儀天下。


    穆梟親自為他選的妻。


    可新婚之夜,帝王卻並沒有在婚房,而是去禦書房和攝政王商討了一夜的軍情政務。


    穆梟幾度欲言又止,神色痛苦糾結。


    少年仿若未見。


    月色漸濃之際,少年帝王終於起身,月白的微光灑在火紅色華麗漂亮的婚袍上,明豔動人。


    溫晏轉身,輕聲問道:“我這身喜服,好看嗎?”


    藏在袖袍裏的雙拳緊握,眼神寸寸描摹,兩人對視良久,穆梟才艱難地露出一抹笑意。


    “皇上皎若清月,肆意明朗,自是極美的。”


    少年紅唇微勾,輕笑了一下:“如此,便好。”


    ……


    新帝登基不過百日,便取得如此成就,很快贏得了燕國全民的愛戴。


    敵國君王皆稱:溫景堯不除,日後必成心腹大患。


    可他們還沒來得及出手,溫晏便死於前太子餘黨的暗刀之下。


    長刀穿腹而過,鮮血浸透白衣。


    大勢已去,少年目露悲涼之色,他掙紮著轉身,費力地想要看清取他性命之人到底是誰。


    脖頸處青筋暴起,用滿是鮮血的手抓握住刀鋒,血肉撕扯。


    “是、你……”


    少年眼裏的怒意幾乎快要化為實質,飾演太傅的吳青山下意識鬆手,慌亂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


    溫晏雙目猩紅,極度的憤恨與不甘令得他撐住了積病孱弱的身體,踉蹌半步後單膝重重跪在地上。


    “老師……你好生、糊塗……”


    溫晏噴出一口鮮血,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努力想要活下來,可眼裏的光依舊逐漸變得黯淡。


    吳青山瞳孔微縮,聽到這個稱唿還有些難以置信。


    他是太子師,先皇親封的帝師,是完完全全的太子黨。


    隻授過其他皇子幾節課業。


    溫晏他竟然……還記得?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心頭,太傅神色慌亂,跪爬過去想要把人扶起來。


    溫晏冷冷地撇開他的手,整個人便如脫線的風箏般往旁邊墜倒。


    有淚水從眼角滑落,混雜著鮮血,刺目異常。


    他忽然覺得有些冷。


    太傅急切的聲音逐漸模糊,恍惚間,好像聽見了穆梟溫柔的輕喚,一聲聲的,不停地喊他“阿晏”。


    少年被血染紅的唇瓣翕張,似乎想要迴應什麽,卻讓更多的鮮血湧了出來。


    夜色裏,無人知曉。


    帝王崩殂的消息很快傳到軍營,戰場上殺敵無數、頂天立地的攝政王,幾乎是瞬間便彎下了脊背。


    血日殘陽裏,旌旗染血,迎晚風飄揚。


    溫晏死後,穆梟帶領軍隊踏平了北疆遊牧民族,東征西戰,平亂南疆。


    走他走過的路,看他看過的奏折,宮廷紅磚綠瓦,青樹桃花,皆有他的身影。


    又一年花開,黑發變得花白。


    臨死前,留給禦史的一句話裏,寫完了他的一生:


    “盛治帝溫景堯,是真正的盛世明君,沒有他,就沒有為大燕鞠躬盡瘁的攝政王。”


    最後一幕鏡頭,拍攝的是穆梟臨終病故於榻上的畫麵。


    男人死去時眼裏沒有痛苦,隻有心願終了的喜悅和釋然。


    仿佛又看到了少年帝王一身紅衣戰甲,於烽火城牆之上迴眸,朝他笑的嫣然:


    “阿梟,我一定會成為盛世明君!”


    少年郎清骨卓立,肆意斐然。


    他聽見少年熟悉的唿喚,很輕的一聲,喊他:“阿梟。”


    穆梟猛的轉頭看向門口,外麵白茫茫一片溫暖的亮光,他的少年帝王一襲紅衣,逆光而來。


    燦笑著朝他伸手,說:“阿梟,你願意和我走嗎?”


    三代朝臣,兩朝元老,大燕朝高高在上無人可欺的攝政王穆清野,瞬間淚流滿麵。


    哭的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


    他怎會不知這是虛妄,是捕空?


    隻是太久了,久到他快要忘記愛人的眉眼,和那肆意明媚的笑顏。


    男人淚眼模糊地笑了,將自己滿是皺紋、幹枯難看的手遞過去,緩緩閉眸。


    “我願意。”


    我願意與君同去,窮盡碧落黃泉,去到你的身邊。


    一如我追隨你的那段烽火歲月。


    臣此一生,不負燕朝,不負君。


    “cut!”


    拍攝結束,殺青!


    導演激動哽咽的聲音響起,聞玖幾乎是瞬間就彎下了腰身,膝行兩步,緊緊抓握住男人的手。


    聞玖哭崩了。


    少年顫抖著將這個強大又脆弱的男人抱進懷裏,淚眼衝刷過白淨的臉,很快便打濕了兩人的衣襟。


    封池強忍淚意,眼圈通紅地迴抱他,一下又一下地安撫。


    聲調沙啞哽咽:“沒事了,沒事了……”


    拍出來的是幻覺,可拍攝的時候,少年卻是真真切切地站在他身前。


    能擁抱,能觸摸,亦能感知他的溫度。


    溫暖灼熱的,像個小太陽。


    手臂的力道逐漸收緊,又忽然鬆開。


    封池捧著他滿是淚水的臉,很深很重地吻了下去。


    於穆梟而言,溫晏是他心裏的太陽,熾熱耀眼且奪目。


    也是他觸不可及的皎月,徒留月光照在他身上。


    聖潔,卻不可褻瀆。


    在上一世的封池心裏,聞玖又何嚐不是這樣?


    少年是太陽,是月亮,也是星星。


    是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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