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它的情況不一樣,今天如果沒有你,它真的會死在炎魔家門口,我的判斷沒有錯!」謝荷翁反駁的時候,嘴皮可利索了。


    「你為它好確係為真,我為你好,也不是作假。」


    離走廊不遠的大廳裏,是白天付過錢後,疊羅漢一樣龜縮在韻海閣的小妖,小妖們炯炯有神地盯著他們。


    廉白真君兩根手指再次勾起幼崽後領,將他帶迴了自己的寢殿。


    謝荷翁都顧不得被拎著跑,「我如果找淩霄或者阿善奴,也許過幾十上百年,我就不用當奴隸了!」


    「你天資聰穎,超越他們隻是時間問題,你不當奴僕的那一日,淩霄、阿善奴就會變成你的奴僕。」


    「倘若說出實情,你覺得他們會答應你嗎?」


    此處是間茶室,竹蓆鋪地,竹桌竹凳竹茶具,廉白指尖一磕壺蓋,滾燙茶湯自壺嘴流出,分做兩碗。


    他將茶並甜點,往幼崽麵前推了推。


    謝荷翁跪坐在蒲團上,抱著手不動,「可是您那麽強大,我大概一輩子都恢復不了自由。」


    「你想著和淩霄締結契約,可是因為篤定自己扭轉主僕關係後,不會驅使奴役他?」


    「肯定啊,我的故鄉很痛恨奴隸主,全族群奮鬥了幾千年,才基本消除了奴隸製。我不想做奴隸,更不想做奴隸主。」


    「你能篤信自己品格,為何不信世間也有其他能堅守本心的妖?」


    「真君是在說你自己嗎?」


    廉白仙君其實長了一張端方俊秀的臉,劍眉隆鼻,唇色很淺,像兩瓣沾濕了水的海棠花。


    他五官組合起來,就像電視劇裏,那種一看就是正義大俠的長相。


    氣質看著也溫厚,當然是他垂著眼眸的時候。當和他對視時,能發現其中隱含的銳利和剛強。


    「剛孵化爬出沙丘的小龜,會死於海鳥爪下,比它大千萬倍的鯨魚,卻不會傷害它,這是因為鯨魚殺不死小龜嗎?」


    當然不是殺不死,是沒有必要吧?海龜又不在鯨魚的食譜裏麵。謝荷翁若有所思,低頭摳著自己指甲縫不說話了。


    「我已證道,即將飛升前往神鄉,你年方19,還未開始修煉,體內連靈力都沒有,你我之間,豈不正如那鯨魚和小龜?」


    「可是如果你和別的妖打架,情緒激動了,我也會衝上去啊!」


    荷翁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做主子的那個打架,做奴僕的會被迫變成召喚獸!廉白真君那種級別的戰鬥,自己上去不是當炮灰嗎?


    「小鹿年幼,情緒難控,才會影響到你,我不會。至於驅使,就你?」廉白真君眼中的嫌棄,沒有一點點掩飾。


    謝荷翁聽到這話時,眼睛卻亮了,「這麽說來,我們之間其實沒什麽大的影響?」


    淺嚐一口甜點,廉白仙君喝下去半碗茶,他又變出一碟鹹鹹的小魚幹放在自己麵前,


    「你我相差懸殊,生死之際,方能互有感應,這契約於我無用,於你也無甚損害。」


    「您保證不會利用它約束我對嗎?」


    廉白仙君吹著茶盞,點了點頭。約束了做什麽?練習如何照看幼崽嗎?


    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能支配他身體自由的可惡契約,現在差不多隻是一個隊友瀕危報警器!


    謝荷翁塌著的腰徹底直了起來,狗腿子一樣捧起茶碗向真君賠罪,「對不起真君,我以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錯怪你了!」


    廉白真君掌心外翻,拿出那一紙栩栩如生的荷花,「受君所託,自當盡力,還望你將這畫技傳授於我。」


    幼崽總是呱噪,耐心解答,是因為學習一門技藝的過程會很漫長,若不能安撫好這小師父,他中途哭鬧起來,定會很麻煩。


    小鹿能免於夭折,自己的心頭大石也落了地,麵對廉白仙君的訴求,謝荷翁自然無有不應。


    他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會傾囊相授,絕不藏私!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興致正高的謝荷翁,連說帶比劃,讓廉白仙君做出了兩隻筆尖纖細、硬度適中的畫筆,接著,打著哈欠在紙上慢慢畫出一些線條。


    他畫的同時,講解著其中的一些技巧,講到最後,他眼皮越來越重,聲音也開始含混。


    此時天光破曉,漫長的一夜已經過去。他昨天中午擔憂小鹿亂跑,愁得午覺都沒睡,又跟著廉白真君奔波了一夜,熬到現在,興奮過去,隻餘疲倦。


    看著握筆講解時不斷打哈欠,以至於兩眼淚汪汪的小幼崽,能同仇家血戰數月、不眠不休的廉白仙君突然反應過來,幼崽好像是需要睡覺的……


    在他愣神的功夫,小幼崽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黑色的筆從白皙的指縫間戳出來,給他自己臉蛋上戳了個小窩。


    招來件鬥篷給幼崽披上,廉白真君抽出幼崽壓在手肘下的例圖,根據記憶一點一點摸索著這種新的畫藝。


    正當廉白真君提筆練習時,秋宮帶著十多個人走進了茶室。


    韻海閣招新,廉白真君擬定的是五十個名額,當發現告示上公布的名額三十五個時,廉白就知道秋宮應該另有安排。


    故而,廉白真君在見到秋宮身後的十五名海族時,並不感到驚訝。


    他坐著沒動,待秋宮等人見禮過後,他看向了其中兩人。


    那應該是一對夫妻,兩人站的很近,女子手裏捧著個藍色的水球,水球中有一條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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