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後點名問到自己,景賦生起身行了一禮,迴道:「草民正是這個意思,草民受過七竅流血之痛,差點擔斷子絕孫之險,若不是母親曆經千辛萬苦將我與妹妹救出那場災難,草民早已是一具白骨,草民並非善人,隻想讓害自己的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而已。」


    挽皇後見他說的如此直白,反倒有一瞬怔愣,她已經許久不曾聽到這樣直白的表達自己的仇恨了,她道:「如何讓惡人得到懲罰?受你受過的痛?以命相抵?再奪迴王府與爵位?」


    這才是陛下讓挽皇後先見他們的目的,十幾年已過,人心不古,當年的景賦生與現在的景賦生到底有幾多變化,這才是讓禮武帝好奇的。


    景賦生自然也是猜測到了,但他知道陛下並不想聽冠冕堂皇的好聽話,因此他也沒打算偽裝,直道:「受我受過的痛,罪名昭告天下,王府與爵位,我不要。」


    挽皇後忍不住挑了眉,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從某些角度來說,挽皇後的氣度竟是陛下更讓人犯怵。


    景賦生低著頭,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挽皇後開口:「時辰到了,陛下該要來用膳了。」


    這便是告知他們一群人,他們的意思陛下已經得知了,能來用膳便是願意見他們的,若是不願意見他們……陛下用繁忙便可推脫。


    膳廳已經布置妥當,宮女過來稟報:「陛下與景將軍已經到了,請娘娘與客人們過去。」


    由皇後打頭,眾人跟在後麵,到了膳廳先是一番見禮,禮武帝見著他們的情緒就豐富多了,說話都滿了好半拍,特別是見著景賦生時,林滿仿佛聽見似有哽咽聲。


    「隻是尋常家宴,諸位不必如此多禮。」


    禮武帝今日的興致特別高,還多飲了幾杯,若不是皇後勸著,那一壺酒怕是都要下了肚子。


    林滿是真的餓了,雖然吃飯時小心翼翼,但也不算拘禮,將自己穩穩當當的控製在禮節範圍內。


    午宴十分豐富,可見禦膳房是下了大力氣的,許多美味林滿都是第一次吃,吃的歡喜了,眉間都帶了幾分欣喜,景賦生瞧見了,便對她微微一笑,林滿便窘了,覺著自己是不是丟了人。


    「哈哈哈。」主位突然傳來禮武帝爽朗的笑聲,顯然是將他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他言語中有些時代的滄桑:「阿生小時候我便在想,他這樣的人長大了要配個怎樣的閨秀,但思來想去總覺得誰也配不上他,要頂頂優秀的才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要的,知書達理是要的,性子最好活潑一點,阿生小時候太冷了些,正好相配,溫柔善良也是要的……隻是沒想到,萬物兜兜轉轉,沒按照任何人的意思走。」


    林滿汗顏道:「民女讓陛下失望了。」


    禮武帝擺擺手:「怎會?你們兩個的事情我也挺景愛卿說過了,你能幹堅韌,又善經營,若是與十幾年前的阿生,確實是不般配的,但是卻是無比適合現在,都是好孩子。」


    能得當今天子一聲誇,林滿便便知道她在皇帝這關算是過了。自從進了宮後,她莫名有種見家長的感覺,特別是挽皇後打量她時那種感覺更甚,她想著,禮武帝如此疼愛景賦生,若自己過不了他們那關,兩人今後該如何繼續走?雖說是嚇唬自己,但卻忍不住這麽想。


    但還好,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一頓午宴下來,禮武帝有些微醺,林滿一行人正準備告辭,卻被禮武帝留了下來,挽皇後早有準備,在棲梧宮後殿收拾好了房間,對他們道:「陛下今天高興,你們多陪一天吧。」


    這是在給他們撐臉麵,景大娘一行人隻能應下。


    待散了宴席,禮武帝與景江嵐昨夜一夜未合眼,中午又貪了杯,早已有了困意,眾人便在宮人的引領下前去休息,林滿知道,有許多話,禮武帝是準備晚上再與他們說了,應該說,是要與景賦生說了。


    -


    「兄長與嫂嫂都進了宮?」永康王妃看著來迴事的小丫鬟,嗓音都不禁提高了幾分。


    小丫鬟看著王妃漸漸陰沉的臉,不禁抖了抖,迴道:「是、是的,距守門的下人說,今兒一早就去了,將軍夫人還說,說……」


    「說什麽?別磨磨蹭蹭的!」永康王妃眉頭蹙的更深了。


    小丫鬟戰戰兢兢道:「將軍夫人拿了帖子後,說,這幾日都沒有空來赴王妃的宴了。」


    永康王妃的臉色黑如鍋底,明顯動了怒。


    秦嬤嬤看了一旁發著抖的小丫鬟,擺擺手讓她下去,小丫鬟猶如大赦,趕緊退了出去。秦嬤嬤歎了口氣,自打王妃與王爺的關係不如從前以後,她的疑心病一日重過一日,走上前勸道:「王妃莫要動怒,等將軍迴來後咱們再去問個清楚,莫要因為這點事情與將軍置氣,畢竟皇命不可違……」


    「嬤嬤!」永康王妃突然猶如魔怔了一般,雙目猩紅,急急道:「是不是,是不是他們迴來了?」


    「什麽?」秦嬤嬤愣住了,但幾乎就是一瞬間,她就明白這個「他們」是誰。心中一咯噔,她趕忙屏退所有下人,溫聲道:「娘娘,他們已經死了!不會再迴來了!」


    「他們沒死!」永康王妃固執道:「他們沒死,你是知道的!林子裏的屍體是假的!」


    「娘娘!」秦嬤嬤語氣也帶了急:「他們不死也活不了,他們中的毒無解,況且傷的傷,咱們尋了十幾年,搜遍了山河,都沒有找到半分蛛絲馬跡,你覺得他們能活下來嗎?就算能活下來,隻要有機會入京,咱們會不知道嗎?你在京城四周按了多少探子,他們會沒有消息?」


    永康王妃聽完,起伏的胸膛慢慢平穩,頭又開始隱隱發痛,忍不住閉上眼睛,細細揉著太陽穴。嬤嬤說的對,那毒是致死的,逃的過初一,逃不過十五,他們就算命大不死,隻要敢露出半點蛛絲馬跡,她也能找到他們。


    隻要他們敢迴來,她定會讓他們再受剔骨噬肉之痛,沒有人可以奪走她現在的一切。


    永康王妃慢慢睜開眼,嘴角抿出一個弧度,帶著些狠烈。


    林滿在宮中住了一日,深刻的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奢華生活,皇宮裏吃穿用度無一不精致,就連晚飯都有宮人布菜,自己猶如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人。


    挽皇後怕他們不自在,晚宴眾人並未在一起吃,而是命人送到各個院裏,可以說是極致體貼。


    林滿沒有猜錯,晚宴過後,她就聽見了景賦生被禮武帝單獨召見的消息,他們這對昔日之臣,又是叔侄,怕是要徹夜長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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