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農家,雞鳴,構成一幅樸素而美麗的畫卷。


    村中,隱隱有讀書聲響起,合著風聲,傳遍小田村的每一處角落。


    讀書聲是從小田村內一處土屋之內傳出,土屋外有一圈簡陋的木製柵欄,像是一堵城牆,將柵欄內外分隔開來。


    在柵欄外不遠之處一塊空地上,聚集著一群衣著簡陋的少年,約十五六人。其中大者不過十一二歲,年幼者不過七八歲。這群平日裏攆雞打狗的熊孩子,此刻卻老老實實地按年紀大小站了三排。每當土屋中響起一句讀書聲,他們便會整齊地跟著讀一遍。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屋內讀書之人每讀完一句,便會稍作停頓,當屋外的少年們讀完後,才會接著讀下一句。


    於是,屋內一句讀完,屋外立刻跟上一句,兩者間,好似形成了某種默契。


    在這群少年身邊不遠處的樹蔭下,或站或坐著數位頭發斑白的老者,看著少年們一句句讀著,臉上的皺紋樂的都舒展開了,看起來像是年青了十幾歲。不過,隻要細看,便能發現,這群老者似乎身體有些不適,站著的還好,有三個坐著的,身下俱都用厚厚的獸皮墊了好幾層,在這頗為燥熱的天氣裏,看起來顯得十分的怪異。


    “老莊,這次多虧你,要不然......,唉!”一位胡子已經全都白了的老者突然對身邊的人說道,神色間很有幾分感慨。


    “古老,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去多想,我身為村正,保護村民的安全自然是我的責任。”莊田先安慰了兩句,然後神色嚴肅說道:“其實,這次的事情全是老劉家的小子惹出來的。我們幾個老家夥也是倒黴,正好碰上這位......唉!”


    說著,莊田便歎了口氣,神色頗為古怪,僥幸中夾雜著幾分畏懼,“昨天老莫個老田來找過我了,”莊田臉上露出一絲異色,“這兩天,老劉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再幹嘛。你家正好在老劉家附近,你幫我多盯著點。要是有情況就來跟我說,不要讓他再弄出什麽妖蛾子來。”


    說實話,莊田真的是怕了,一群七老八十的老頭,當著村民的麵,被拔下褲子打板子,無論怎麽想,都不是一件好事。好在接下來眾多村民的目光,都被劉偉那廝吸引了過去,才讓他心裏好受不少。


    還有,大狗子果真被閹了,就那一下,便讓眾多村民寒意直冒,有幾個曾經對陳元出言不遜的村民,更是當場嚇得連褲子都濕了。


    ......


    土屋內,陳元慵懶地躺在一張躺椅之上,臉上蓋著一塊細滑的獸皮,整個人透著一絲懶散。


    在他身邊,小小板著一張小臉,端正身姿,有模有樣地捧著一張獸皮高聲朗讀。奇異的是,她每讀完一句後,都會特意停上片刻,然後再接著讀下一句。


    這一讀便是整整一個時辰,當然,陳元也在讀書聲中舒服地睡了一個時辰。知道讀書之聲停止,這才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


    “哥哥,小小讀得對不對?”小家夥擠到陳元身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讓陳元不由莞爾。


    伸手摸了摸小家夥的小腦袋,“小小很棒,這麽多字一個字都沒有讀錯。”陳元微笑著起身,一邊將滑落的獸皮撿了起來。這張獸皮不但質地細膩,而且摸上去還有一絲絲的暖意,很是不凡,於是陳元特意留下來的。


    “走,哥哥給你做飯去。”說著,陳元推開門走出了屋子。這時候,剛剛還聚集著的少年已經不見了蹤影。


    陳元也不以為意,隻是從屋前的菜地裏摘了些菜,以作為今天午飯的材料。


    自打星老把他丟在這後,除去第一餐是他自己動的手,並將一盤秀綠的葉子菜弄成漆黑一坨不明物體後,陳元十分幹脆地將炒菜的重任交到了小家夥的手中。或許小家夥正好有這方麵的天賦,不但完美地重現了陳元記憶中的好幾種菜式。之後更是推陳出新,改良了好幾種本地的菜品,將除了烤便是煮的菜品更添了好幾種變化。


    洗菜,分揀,切菜,下鍋,翻炒,裝盤。


    一連串動作下來,行雲流水,沒有一絲滯礙,短短盞茶的功夫,兩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上了桌。這要是讓郡城那幾家酒樓的大廚看到,定會驚為天人,頂禮膜拜,然後哭著喊著讓小家夥收徒。當然,這都是陳元想象中的景象......


    陳元這才剛下筷子呢,便聽到啪的一聲,門開了,接著便是星老那一成不變的藍灰色長袍。


    “小子,收拾一下......,咦?這是什麽?......唔,味道不錯,你弄得?再去弄一個......”


    老人家一進門,二話不說便拉著陳元要走,不過,在他目光掃過桌麵上散發著陣陣香氣的菜肴後,便停下了腳步。在陳元嫌棄的目光下,直接用手捏了一根秀綠的菜葉放到嘴裏嚼了嚼。


    這一嚼,頓時連眼神都變了,老人家一屁股將陳元擠開,右手更是不客氣地將一盤菜拖到身前,大吃起來。短短十來息的功夫,一盤分量頗為足的綠菜便見了底。不過老人家顯然沒有滿足,可又不好意思跟小家夥搶,於是毫不客氣讓陳元再來一盤。


    陳元心裏那個氣啊,你吃就吃,好歹留一點他這個主人啊!


    惡客,這一刻,陳元毫不猶豫地將惡客的名頭套在星老的頭上。也不理會老家夥再來一盤的叫囂,和小小一人一半將菜分了後,才說道:“老家夥,你剛才讓我收拾,難道我們要走?”


    聞言,小家夥耳朵動了動,顯然她也十分在意。


    星老身體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地說道:“有一個地方,有可能將你的道筆複原,不過那地方有些危險,去之前要做些準備。”


    道筆沒了還能恢複?陳元神色微動,雖然意識空間內還有一支道筆,但這東西誰會嫌多?


    想想,在敵人麵前,左手一支道筆,右手又是一支道筆,然後左右開弓,啪啪啪啪,對方還不給嚇尿?這麽一想,多帶感!


    “收拾什麽,走,老家......咳咳,師父,那個地方在哪?要準備點什麽?”


    見陳元此時的反應,星老滿意地點了點頭,在失去道筆的情況下,得知恢複道筆的可能後,卻能急而不燥,這心性卻是難得。不過,這不妨礙他提點陳元一下:“這次是我的失誤,沒想到那個老不死竟然弄出這麽大的陣仗。不過,你在發現不對勁的情況下,就該立刻離開,而不是逞強留下來。你當謹記,謹小慎微,才能避免禍端,不是每次都有這麽好的運氣的。”


    ......


    三月後,陳元已然站在一座巨城的城門前麵。


    “好一座雄關!”陳元歎息。


    這是一座建於兩座山峰之間的城池,兩邊是連綿不絕的群山,山間唯一一條山道便被此城占據。


    如陳元所感歎,這是他穿越前後見過最為雄偉的建築。


    單單那城牆,高足有兩百餘丈。放眼望去,高聳入雲的城牆,便像是一座雄偉的山嶽,屹立於兩山之間。


    兩百丈,這是一個什麽概念?這要是換成米,便是六百多米。


    陳元依稀記得,他穿越前那個世界最高的建築是阿聯酋的迪拜塔,高八百多米。但是,那是一座塔,或者說是一棟高樓,和麵前這宛若山嶽的城池比起來,卻少了幾分雄渾,更少了幾分霸氣。


    “這是山瀾城,”星老沉聲說道,“此城自雲國立國之初便已經建成,此城依山而建,此山無名,山的另一邊,是真正的莽荒之地。山瀾城是雲國與異族間的第一道屏障。而我們的目標,便是城內唯一達到大師級的墨匠,冶天革。”


    “大師級墨匠?”陳元重複了一遍,墨匠,特別是大師級的墨匠,可以說是萬中無一。一般來說,一千個開鋒學子當中,隻有三兩個有成為墨匠的資質。而一萬個墨匠中,也難出一個大師級。如此,便可知道大師級墨匠是何等稀有。偏偏此時星老口中,麵前這山瀾城內,竟然住著一位大師級的墨匠?


    一邊進城,星老一邊解釋道:“這些家夥油滑的緊,往往你還沒有找過去,就躲了起來,不過,這冶天革卻是一個異數。他一直住在山瀾城中從未離開。據說是為了一個誓言,不過這種傳聞往往不可信,我們找他隻是為你打造幾樣器物。”


    進城後,陳元立刻發現了些許異樣,之前經過的城池,包括景陽郡在內,街上的行人都以普通人居多。但這裏,放眼望去,十個人當中,便有四個是開鋒學子。怎麽看出來的?元墨的氣息他還不至於感應錯,元墨獨有的氣息,便如黑夜中的燈火般耀眼,這要是都看不出來,他幹脆做一塊豆腐撞死算了。更不要說這極短的時間內,他已經看到有好幾個人幹脆將道筆捏在手裏。


    “是不是疑惑他們為什麽不收斂身上的氣勢?”好似看出了陳元心中的疑問,星老微笑著問道。


    這沒有什麽不好承認的,陳元十分幹脆地點了點頭。


    “這種狀態下,能最大限度的增加調動元墨的速度,”星老歎到,“這裏畢竟地處莽荒邊境,隨時可能受到異獸或者是異族的襲擊,或者,”星老看向陳元,意味深長的說道:“經常有異族混進城裏,襲殺我族天才。這種時候,反應快上一線,說不定就能保下一條小命。”星老指了指大街上的行人,“這些人大多是經曆過殺戮的老鳥,自然不會放那種簡單的錯誤。”


    聞言,陳元再看了看街上的行人一眼,果然,凡是身上散發著元墨氣息的行人,神色間,頗有些淩厲,或者,這便是殺意吧。


    城內的建築十分簡單,或許是經常發生戰爭的原因,街道上各種武器商鋪占據了大半,雖說開鋒之人能役使道字的力量,但低品學子不但不足以發揮出道字的真正力量,且體內的元墨過少,書寫幾次道字後,便會消耗殆盡。


    如此一來,到還不如弓、弩之類的普通武器來的方便。


    要知道,開鋒學子的身體經過元墨的淬煉後,不但身體強度遠遠超過普通人,視力,身體的靈活性等等方麵也要比未經元墨淬體的普通人要強得多。因此,使用弓、弩之類的武器反倒能發揮出遠超過使用道字所產生的威力。


    ......


    “到了!”在一座看起來十分簡陋的鐵匠鋪前,星老突然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陳元驚疑。


    不怪陳元懷疑,實在是這間店鋪太爛了,沒有招牌不說,就連店鋪的大門,也隻剩下半邊,另一邊光禿禿地隻剩下半截爛木頭。如果不是店鋪內不時傳出敲打金屬的聲音,和店鋪一角隱約可以看到幾件銅製砍刀,陳元絕對不會相信這居然是一間鐵匠鋪,而且裏麵還藏著一位大師級的墨匠。


    不止陳元,就是星老眼中也有一絲孤疑,如果不是確信那人不會騙他,估計早就直接走人了。


    “進去看看?”半餉,為免尷尬,星老率先示意。然後,便走了進去。


    一進店鋪,陳元便被一把掛在牆上的銅劍吸引了全部視線。


    此劍長三尺三分,寬寸許,劍身通體黝黑,在火光的映襯下,劍身之上好似籠罩著一層幽暗的光澤。陳元有一種感覺,此劍正在唿吸。這讓陳元萬分不解,難道真像小說中描述的那樣,寶劍有靈?


    打造此劍的人絕不簡單!陳元第二個想到的,便是打造此劍的主人。要打造出如此一把“有靈”之劍,顯然不是一個普通的鐵匠能做到的,如此,陳元倒是有些相信,這裏確實住著一位大師級的墨匠。


    “你們是什麽人?難到......師父,不好了,要債的又來了......”


    聲音入耳,好似有一個身影一晃而過,隱隱約約,陳元隻看到一襲破爛的衣角。


    陳元和星老兩人對望,立刻跟了上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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