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足夠謹慎,經過剛才的一番遭遇,楊歡似乎已經能夠恢複過來,走在前麵卻並非往原路返迴。


    二人小心翼翼,走的方向正是通往野生崖,既然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方才一路走來時楊歡正處於恍惚之間,此刻聚集精力,才發現兩邊的小巷中已暗中埋伏好了人手,雖然稀稀疏疏,但實屬劍徒無疑。


    二人修煉出內力後五感大增,雖然知道一雙雙眼睛正暗中注視著自己,但臉上仍舊不露分毫,身無長物,兩袖空空,實在是沒什麽好怕的。


    終於,那種寒芒在刺的感覺慢慢消失,野生崖已經在不遠處了。


    楊歡還未進入,亦可以看見四處散在的人影,或沉思,或尋覓,無一不心神投入。


    楊歡瞧著眼前這幅景象,心裏卻是不禁搖搖頭,再多的付出到了最後隻怕都會徒為他人做嫁衣而已。


    到了此處,楊歡二人似乎同樣受到感染,臉色漸漸肅穆。


    “看樣子似乎……我們還有機會。”


    楊荷輕聲開口,似是怕驚擾了不遠處荒草中的劍徒。


    楊歡緩緩點點頭。


    “怎麽辦,我們也如同他們這般行動嗎?”


    不知不覺中,楊荷慢慢開始依賴楊歡,雙眼露出探詢的目光。


    但離開那裏之後行事已經開始變得困難,楊歡此時也是沒有極好的辦法。


    “隨緣吧,我們先隨便走走。”


    二人隨意選擇一個方向緩緩行走,盡量避開其他劍徒,目光不時在地上搜尋,但雜駁的野草已經擋住大部分的目光,楊歡也不甚在意,相較於其他劍徒,二人顯得另類,偶爾有劍徒露出警惕的目光。


    二人漸漸走到一處陰涼的地方,楊歡二話不說當先坐了下來,微微一笑,衝楊荷招了招手,將楊荷拉到身旁坐下。


    “你確定你真的是來找玉佩的?你是來玩的吧。”


    楊荷一臉苦惱的笑著,頗有些無奈。


    楊歡輕歎一聲,“我也想玩啊,隻是現在這般模樣似乎不太可能。”


    楊歡總不喜歡把話說的太滿,萬事皆有變數,人心過於複雜,天意過於難測,何必自取其辱。


    楊荷心有所感,渾身不再緊繃,慢慢鬆軟下來,背靠在楊歡身上,很享受這種感覺,微風拂麵,遠方天際浮雲悠然,近處三三兩兩人群在大片枯黃的野草中若隱若現。


    “會有機會的,等我們離開這裏,離開石堡,你想去哪我都會跟著你去。”


    楊荷的聲音很輕柔,似乎夢囈,身在秋天之下,不由幻想出春天的夢境。


    楊歡緩緩吐出一口氣,“或許吧。”


    楊荷醉了,楊歡卻依舊清醒著。


    楊歡突然叫醒她。


    “那個玉佩是堡主丟的。”


    “啊。”楊荷卻仿若夢中驚醒。


    楊歡微微一笑,“我們來說說話吧。”


    楊荷輕輕嗯了一聲,“好。”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般微妙複雜,誰也不清楚當初的兩人到了此時會變得如此相處,同樣的,也沒有人能夠知道未來他們又會如何。


    楊歡不去想像未來,他隻想照顧現在。


    楊歡首先開口,“堡主為什麽會來這處石崖?”


    “不明白,堡主的行蹤不是我們可知,他所做的事也不為我們所知。”


    “不錯,我們的確不可知,但他總歸是石堡堡主,你說他會像劍徒一般喜歡鑽草叢嗎?”


    “這個難說,若他是正常出來身後自是有人服侍,自然不可能做出這種事,若他是獨自來此,他的性格……我們一無所知,所以他會做些什麽事,我們同樣無從猜測。”


    “不了解一個人卻要試圖揣摩他……的確是一件恐怖如斯的事。不過,一些大概我們卻是可以通過極少的所知來了解的,比如說,他是一名堡主,還是一位劍手,而去實力強大,大到足以讓我們仰視,而不可得。”


    楊荷對此表示讚同,“不錯。”


    “他是一位堡主,這是他的身份,同樣是這座石堡內一定意義上的主人,那麽我們不妨可以先從第一種情況展開猜測。”


    “他是光明正大來此,身後跟著二三奴仆,或許還有其他劍手侍行。”


    “若是如此,奴仆習慣弓背,雙眼下視,劍手眼若鷹喙,銳利四視。”


    “不錯。”


    “可是……若是如此,玉佩為何會丟,這等小事絕不應該發生在堡主身上,身周絕對不應該逃過後方的視線。”


    “這樣……可是玉佩還是丟失了。”


    “或許有什麽意外。”


    “可這裏是石堡,他是堡主,還是一名優秀的劍客,會有什麽意外。”


    “不應該,不錯,的確不應該。或許應該展開第二種可能……”


    “他一個人,孤身前來,行蹤隱秘,無人知曉。”


    “他丟下了仆從,孤身一人,在石堡內有什麽事值得他如此行為?”


    “或許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容他人分享的秘密,藏在心底的秘密。”


    “他是堡主。”


    “那隻能是秘密,隻能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別人觸之即死的秘密,但那是什麽秘密?”


    “沒有人能知道,我們也不可能知道。”


    “但他的確有,所以他心神投入之下有些事情的發生仿若無覺。”


    楊歡微微一笑,“或許我們可以猜測一番他走過的位置。”


    楊荷不明白,疑惑的看著他。


    “怎麽猜。”


    “若是你要做一些隱蔽的事,你會怎麽做。”


    楊荷瞬間明白過來。


    若事實真如二人所說,那麽堡主自然不可能在石崖上大搖大擺,相反,隱蔽性極強,常人難以注意到的地方才是最佳的選擇。


    楊歡瞬間從地上跳起來,不斷注目觀察四周地勢,直到看著腳下忽然明悟過來,這不就是最好的地方嗎。


    楊荷看著他,瞬間明白過來,“或許我們可以先在這裏找找。”


    “聰明。”楊歡臉上終於露出得意的笑容。


    二人很快一改之前無謂的態度,打起十二分精神展開地毯式搜索,想到玉佩或許就在其中,二人隻覺渾身充滿了鬥誌。


    “你去另一邊找找吧,別跟著我,這樣花費的時間更多。”


    此處不大,隻是一個略微高聳的地勢,兩人很快搜尋一遍,卻苦惱的發現一無所得。


    小小的失落,但堡主的立足點不可能僅僅一個。


    於是,二人以此為基點,順著一條最有可能的路線繼續摸索。


    日頭漸漸西落,野生崖上出沒眾多的獨行俠,他們不發一語,沉默寡言,隻是每個人眼中都透露出不可思議的執著。


    他們似乎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隻有偶爾不知覺中刹那發現眼前有個人,執著的目光很快變得一臉警惕,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似乎誰也不願後退,最後各自無奈隻能放棄,迴頭尋找另一方向。


    在此時的野生崖上,似乎沒有人知道疲憊,楊歡慢慢尋過一處又一處,仍覺精力旺盛。


    隻是晚霞浮現,紅雲蔽日之際,似乎仍舊沒有人願意離開。


    隻是忽然之間,楊歡發現眼前驀然出現了一雙筆直的小腿,被青色的長褲包裹著。


    心中警覺,這個人絕不是楊荷。


    楊歡後退的瞬間猛地抬頭,一個熟悉的麵孔頓時出現在眼前。


    麵容嬌俏,身姿曼妙,赫然正是賴青青。


    楊歡有些吃驚地看著她,賴青青的臉上說不出是什麽表情,此刻她的心思楊歡更是不得而知,故楊歡保持緘默。


    兩人對視良久,直至楊荷注意到這邊的異常,賴青青才突然說道。


    “玉佩被人找到了。”


    楊歡這下是真的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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