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捂著嘴笑了,笑地咯咯聲,眉眼彎彎的:“小叔叔,珠珠都明白那些道理的,你先別生氣,珠珠這樣說,隻是因為珠珠想對你們好。”


    蕭明珠又不蠢,她知道蕭明絕他們說這些話,都是怕她日後有了夫君忘了娘家,不再親近他們罷了。


    她也樂意聽,樂意給迴應。


    少女笑的歡快,頭上的珠飾步搖因為她笑地肩膀一抖一抖的,全都碰撞在了一起,鐺鐺鐺的,像是在與她的笑聲唿應。


    就連河中的荷葉,都給足了少女麵子,簌簌作響。


    天與地之間,忽然間就隻剩下少女純淨的笑聲在迴蕩。


    蕭青玉忽然就不氣了,是了,他的珠珠雖然天真爛漫,卻也是實打實地聰明搗蛋。


    是他關心則亂,才會想岔了。


    就算有什麽,也不過是人家兄妹間的玩鬧,這不是正說明了蕭明珠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也很重嗎,他該高興才是的。


    “你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


    蕭青玉的語氣像是有些慶幸,卻又藏著失落在其中,他輕輕摸了摸蕭明珠的頭頂,歎了一口氣:“小叔叔錯過了珠珠太多的成長過程了,現在小叔叔別無所求,就希望我的珠珠啊,能夠幸福快樂一輩子。”


    這樣,待我日後死去,我才能有臉去見蕭家的列祖列宗。


    小舟在不知不覺間靠了岸,下舟的位置正好是對著裴景站的方向。


    蕭青玉緩緩走出小舟,就看見了岸邊神情莫測的裴景,他微微挑眉,沒有說話,表情卻是在問:不忙?


    裴景也不說話,隻看了他一眼就繞過他,徑直朝小舟內伸出了自己的手。


    蕭青玉覺得自己的手,忽然間就覺得有些多餘。


    蕭明珠看著伸進來的大手,骨節分明,充滿力道,還有習武時留下來的薄繭,同蕭青玉那雙沒有任何繭子的手掌,是完全不同的。


    她心中有了了然,一下就將小手搭了上去,感受到熟悉的觸感,她還故意使勁擰了一下。


    驚喜的聲音在小舟內傳出,緊接著是急急忙忙有所動作的摩擦聲:“阿景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蕭青玉看著裴景從晦暗不明的表情,瞬間就變成眉眼間綻放出了絢麗的花,也是有些錯愕,旋即他就笑了。


    嘖嘖,怎麽情報中沒有提及過呢。


    蕭青玉實在不習慣同裴景一道遊玩,他路過遠遠跟在裴景後麵的暗七時,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暗七點頭,蕭青玉便漫步於微微細雨之中,無聲地離去。


    裴景將蕭明珠穩穩地接到岸邊,無處宣泄的羨慕嫉妒情緒逼得他險些失控。


    特別是他在岸邊時,看見小舟內蕭明珠如畫般的笑容,還有周遭遊人隔遠發出的讚美聲,都讓他一陣陣後怕,像是心愛的東西被人看上了一般。


    他一把將蕭明珠拉入懷中,下巴輕輕地擱在蕭明珠的頭頂上,千言萬語就隻剩下一句:“永安怎麽就不把我帶上呢。”


    把我帶上,起碼我可以擋住那些人的視線。


    裴景的話中,還有一種委屈的感覺在往四周蔓延。


    ……


    迴程日子定在第二天。


    從定下迴京都的日期到啟程迴京都,裴景隻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


    他雷打不動地將蕭明珠哄睡後,裴景就召集了所有暗衛,連夜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馬車,還命人去通知蕭青玉,裴景還說,要是蕭青玉已經就寢了,直接將他搬過來,天一亮直接帶走就是。


    後麵那句不必管他,不用說,暗衛都能猜到。


    這句話,隱隱有些將氣撒到蕭青玉身上的意味,誰讓裴景不舍得對蕭明珠生氣呢。


    整個府邸燈火通明,各種腳步聲和物什碰撞聲此起彼伏,唯有清風閣安安靜靜,連落葉的聲音都能聽見。


    暗衛辦事都特意繞過清風閣,生怕驚擾了閣中正在做美夢的蕭明珠。


    清風閣與整座府邸的忙碌格格不入。


    裴景忙了一晚上,終於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將全部物什,路線,暗衛輪班等都一一部署好,務求迴程時萬無一失。


    僅僅是蕭明珠的東西,就裝了三輛馬車,裏麵有許多她買給蕭青雲蕭明絕他們的小禮物,更多的是,是裴景來時替她準備的一應衣物配飾等。


    就連扶蘇,都在連夜收拾他的小藥房,他嫌這段時間製出來的丹藥太多,直接打包了一大堆讓暗七拿去分了,暗七抱著那一大堆丹藥,猶如在做夢。


    這些居然都是免費送給他們的,暗七無意識地動著手指,想要算算這些丹藥價值幾何,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因為這些丹藥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多的他都不知道從何算起。


    暗七屁顛屁顛地抱著那些丹藥去尋裴景,裴景也隻是訝異了一小會兒,邊道:“讓玄一收進庫房裏,日後誰有需要,去取即可,不必來請示我。”


    裴景看著那堆丹藥,有些出神,若是從前的他也有這麽多丹藥,那他那些死去的暗衛,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可惜天意總是弄人的,這世間也沒有“若是”,裴景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道:“出發吧。”


    珍惜眼前人,才是他現在該做的。


    迴時比來時用的時間更短,隻用了兩日,裴景一行人就到了京都城門口。


    而這兩日中,蕭明珠整個人都像是散發著無限的精力似的,就連連夜趕路,都充滿了濃濃的期待,半分也不喊困。


    裴景問她,需不需要歇一下,蕭明珠都是搖搖頭,眼睛盯著前方的路,道:“我想快些迴到皇宮,離宮太久,我都想父皇和哥哥了。”


    蕭明珠時不時就掀開簾子,看看馬車行駛到何處,又時不時問閉目休息的裴景,還有多久才能到京都。


    裴景頓時啞口無言,心道:怎麽蕭明珠身邊有那麽多重要的人呢,分給他的時間真的太少了。


    兩日同乘的時光猶如坐過山車,眨眼就過了。


    身後的江南煙雨朦朧,漸漸地開始變得模糊。


    身前的繁華熱鬧,也漸漸地變得越來越近,熟悉的建築風格印入眼簾。


    無論是叫喝聲,又或者是行人匆匆趕路的模樣,都是熟悉到了骨子裏的感覺。


    宏偉壯觀的城門口,突兀的停著許多華麗的馬車,相對比之下,裴景準備的馬車,略顯得單調樸素了許多。


    裴景掃視了四周一圈,目光落在了一處上,他僅僅看了一眼,立馬就收迴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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