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能聽見人們的禱告嗎?


    “能。”


    蕭明珠小心翼翼地借著月光端詳著這張臉,她聽見了裴景的禱告,也聽見了他的脆弱,所以她在夢魘中也虔心向神明祈禱。


    也不知是否是神明保佑,讓她掙脫了夢魘,同時她想借著神明的名義,許他如意。


    裴景的前半生實在是太苦了,所以後半生,神明都會答應他的所有祈求。


    若是神明做不到,那麽她來替裴景的後半生畫上圓滿的句號。


    接下來,她們一定會平安迴到京都,一定會快樂無憂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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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景的這一覺,睡的極為安穩又沉,連驚醒都沒有。


    他這前半生的人生,除了嬰童時期,就沒有再安穩的睡過一個完整的覺。


    他睜開雙眸的時候,還微微詫異了一會。


    天色已經大亮,陽光透過雕花小窗的縫隙偷溜進來,將屋內的擺設照的一清二楚。


    那座嶄新的梨花木梳妝台上,還放著昨夜他為蕭明珠今日準備的各式各樣的發釵首飾。


    有金有銀有玉有寶石,還有現下時興的胭脂水粉,堆滿了整個桌麵。


    旁邊的玉刻湖光山水屏風上,還掛著一套精美低調的淡紫色錦裙,下方放著同色係的淡紫色並蒂蓮繡鞋,鞋頭還綴了兩顆珍珠。


    裴景的現在這個姿勢,他隻需要微微側一下頭,他就能看見日思夜想的人就躺在自己的身邊。


    他側過頭,帶著恬靜美好的睡顏一下擊中他的心髒,讓他心底倏地劃過一絲歲月靜好的錯覺。


    這是他在夢中幻想過不知道多少次的畫麵。


    如今,竟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實現了。


    他頓時感到心滿意足,無聲地凝視著蕭明珠的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嘴唇:“晨輝曉露,蔚然醒來,雖未同起,但求同心。”


    裴景起身後,將自己收拾了一番,便開始親手準備蕭明珠醒來之後,需要用到的手帕熱水花瓣。


    隔著一個海棠花盛開的大屏風,裴景的身影忙忙碌碌,嘴角卻一直掛著笑。


    盆裏的熱水被撒入少許花瓣泡著,散發出陣陣清香。


    玉刻湖光山色屏風旁邊的小梨花木圓桌上,紫銅鎏金的精致小鼎爐中正飄著縷縷輕煙,海棠花味的熏香,清幽雅致。


    屋內正中央的紫檀木大桌上,擺滿了蕭明珠愛吃的膳食,還有許多江南地道的小吃,都是裴景吩咐暗衛去早晨的鬧市中買來的。


    再配上一壺西湖龍井茶,用清晨的露水烹煮,茶香韻長。


    蕭明珠的貼身之物,裴景都不假手於人,他這樣細心的人,怎麽會沒有想到蕭明珠缺了個貼身侍候的婢女?


    隻不過是他藏了私心,隻要沒有貼身婢女,那貼身之事,就順理成章的隻有他能做。


    整個清風閣內,是各種茶香飯香熏香,一時間竟不知道哪個最香了。


    蕭明珠也在這個時候被各種馥鬱的香氣勾得擁著被子坐起了身,被動醒來的她神情懵懂青澀,雙眸訥訥地看著陌生的環境愣了半響。


    這裏的一切,都太過於合乎她的心意了。


    昨夜她還未來得及仔細瞧,現在乍一看,再配上她身上蓋著的大紅底色金絲錦緞被,怎麽看,都有一種詭異的新婚感。


    是的,居然有種這是她婚房的感覺。


    蕭明珠伸出水蔥似的指尖挑起一角金銀相間的軟煙羅帳子,那上麵還繡著她鍾愛的海棠花,指尖往上挑的瞬間,房內的各種擺設盡收眼底。


    饒是蕭明珠這種出身皇家的公主,見慣了各種奇珍異寶,如今都不得不感歎一句,布置這房間之人的豪氣與心思。


    各種紫檀木梨花木,玉石屏風,鎏金小器具是數不勝數的多,且樣式做的精致卻不顯俗氣,看上去就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透出一種低調奢華的雅致,完全不會讓人覺得粗豪氣。


    蕭明珠赤著雙足,她的每一步,都落在了柔軟的毛毯裏,整個內間被鋪滿了雪白的毛絨絨的毯子,一點涼意都沒有。


    每走一步,蕭明珠便情不自禁地要在心中感歎一句:“真不愧是裴景。”


    “醒了?”


    裴景聽見內間發出的小動靜,徑直朝小梨花木圓桌走近,拿起一旁的手帕浸入滿是花瓣的熱水中,再拿起來擰幹,最後再遞給蕭明珠。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直到溫熱的手帕蓋在臉上輕輕擦拭著,蕭明珠才覺得有了點真實感。


    她被裴景領著坐到梳妝台麵前,裴景就熟練地拿起了木梳替她綰發。


    差不多樣式的木梳,卻是截然不同的材質。


    將蕭明珠的一頭烏黑的長發綰成一個少女發髻,裴景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一排的首飾中從左往右劃過:“喜歡哪個?”


    蕭明珠抽出最左邊的海棠花步搖,還有些迷糊道:“這個吧,跟今日阿景準備的衣裙最搭。”


    是一個淺紫色的海棠花步搖,下麵綴著一長一短的兩顆紫水晶,十分靈動飄逸。


    裴景拿起步搖,尋了個合適的位置簪好,語氣說不清是無奈還是可惜,總之聽起來怪怪的:“衣裙就要永安自己來穿了。”


    話剛落下,裴景便搖著頭,繞過大屏風迴到正廳,坐等蕭明珠共進早膳。


    蕭明珠總覺得裴景說的這句話怪怪的,不過她也未曾多想,拿起一旁的衣裙開始自己穿。


    想起方才在銅鏡中看見的絳紫色身影,蕭明珠心領神會的勾了勾嘴角。


    布料同手心接觸的瞬間,蕭明珠的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字:果然如此。


    很明顯,這又是一套千金難求的錦裙,依舊出自錦娘之手,還是和裴景的長袍配套的一套。


    短短數日,蕭明珠從一開始知道這是錦娘親手所製的衣裙時,會感到驚訝,更何況這還是難求的蜀錦。


    到現在她看見蜀錦時,已經可以做到心無起伏。


    甚至覺得蜀錦也沒有顧詩詩說的那般珍貴。


    可想而知,裴景為她準備了多少蜀錦的衣裙,多少錦娘親手所刺的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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