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雅顯然已經發現顧澤瀝還沒有醒來的真相，並不著急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顧澤瀝清醒。
一分鍾後，顧澤瀝已經徹底從睡夢裏醒過來，他說話簡潔明了許多，但卻難以掩飾剛醒來的沙啞“孫助理你好，我是顧澤瀝，很抱歉，剛才讓你笑話了。”
“哪裏，是我冒昧，在假期還這麽早給顧總打電話，擾了顧總清夢。”孫雅疏離地道歉，但是個傻子也能聽出來，她根本沒有半分歉意。
“嗬嗬，孫助理客氣了，不知道孫助理這麽早打電話來有什麽事嗎？”顧澤瀝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木質電子鍾，上邊顯示著時間是早上七點零五分。
這時間果然夠早，他平常上班都很少會這個時候起床。
“是這樣的，我們嚴總經過慎重考慮之後決定同意與韓氏集團的合作，不知道顧總今天是否方便見麵簽署一下合作意向同意書？”孫雅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和之前每次打電話通知他去某某夜總會某某會所時沒有任何的不同。
“當然可以，不知道嚴總這次選在哪家會所？”顧澤瀝咬重了會所兩個字，他其實挺好奇的，那個每天晚上都恨不得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男人今天竟然會醒得這麽早來約他？
“顧總說笑了，這次是談正經工作，當然不能去會所。”孫雅忽然有些同情顧澤瀝了，她做嚴總助理多年，對他的私生活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他有多喜歡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她再清楚不過，此時此刻聽到顧澤瀝咬牙切齒，她是真的很想笑。
這麽多年下來，還是第一個不願意去那些地方的人，她偶爾也會跟著嚴總陪顧澤瀝吃飯，怎麽說呢，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討厭那些地方的女人，哪怕是被她們碰一下，他也像個重度潔癖似的，恨不得立刻把那件衣服扔了。
“哦，是我唐突了，不知道這次約在哪裏。”顧澤瀝冷漠臉，合著之前就是你們嚴總耍著我玩呢唄？
“君悅酒店十八層的西餐廳，我們嚴總在那裏定了包房，還請顧總中午十一點能準時賞臉。”孫雅壓製著自己想要大笑出聲的心情，努力讓自己聽起來嚴肅一些，“哦對了，大王總和小王總屆時也會一起和您商談合作事宜。”
其實所謂的嚴總就是那天長沙發上帶頭的男人，而大王總是中間那個兩百多斤的男人，小王總則是另一個毫無存在感的男人。大王總和小王總並不是兄弟，但他們臭味相投，拜把子成了兄弟，倆人共同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建築公司，從一些中小型企業競標一些小項目來做，有時候也會和其他的建築公司瓜分某個大公司的大項目來做。
也正以為如此，他們才結實了同為建築公司的嚴總，三個人對人生有著相同的興趣愛好，比如說喝酒唱k大保健，當然嚴總作為s市還算小有名氣的建築公司老板，他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喜歡，但大小王是什麽人，他們是從底層爬起來的人，最是懂得察言觀色。
一來二去的，嚴總對懂事的大小王多有提攜，大小王靠著嚴總發家致富，三個人倒是成了s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三人組。
而這一次，顧澤瀝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嚴總拉到韓氏的船上同進同退，至於大小王，他們哥倆隻能算個填頭。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準時赴約。”顧澤瀝對於大小王也同意合作這件事沒有任何懷疑，相反的，如果這個時候他們倆還不同意，他才要懷疑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麽不能與外人道也的貓膩。
中午十點五十五分，顧澤瀝的車停在了君悅酒店的門口，穿著得體的門童上前接過他的車鑰匙替他把車開到停車場去，而他則理了理西裝，徑直上了十八層。
嚴總定的包房名為芙蓉廳，這要是哪家中餐廳叫這麽個名字倒是挺雅致的，隻是在西餐廳裏叫這麽個名字，就有了幾分不倫不類的感覺，可真要取個什麽巴黎聖母院之類的名字，顧澤瀝怕自己是要笑死在這裏，這要一對比，反而覺得芙蓉廳還挺不錯的。
站在包房門口他抬手看了看表，不多不少，正好十一點整，他整理了一下西裝，推門而入，包房裏坐著五個人，除了嚴總和大小王，還有兩個他沒見過的男人。
“不好意思，來晚了。”顧澤瀝嘴上這麽說著，臉上去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樣子，很平靜的走了進去。
“不晚不晚，時間正好。”嚴總第一個站了起來，滿臉笑容，隻是他那又圓又肥的臉帶著這樣諂媚的笑容，頗有幾分令人作嘔的惡心感。
“嚴總，大王總，小王總，不知這兩位是？”顧澤瀝並不想和他們多做寒暄，便直接講話頭轉移到了那兩個沒見過的陌生男人身上，頗有幾分不解。
“哦他們啊，這個是小陳，我們公司法務，這個是小楊，王總他們公司法務。”嚴總隻是僵了一下就很快介紹下去，沒有半點遲疑，好像真的就是這麽迴事，“唉……我們都是粗人不像顧總，對什麽法律條文之類的都倒背如流，見合同啥的不帶著法務，心裏沒底啊！”
小陳和小楊則是很靦腆地衝顧澤瀝笑了笑，一個一臉憨厚老實，一個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頗有幾分精明。
“原來如此，嚴總說笑了，顧某也隻是對商務律法略通一二。”顧澤瀝隻是隨意打量了一下兩個人就很快放下了戒心，這樣的人並不足以成為他的威脅，何況他也是真心實意來和嚴總談合作的，也沒打算在合同上坑他們就是了。
“嚴總和兩位王總如此有誠意，顧某先幹為敬。”顧澤瀝率先舉起了杯子，和他們虛敬一杯，一飲而盡。
那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對方，都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一抹竊喜，接著三個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和顧澤瀝喝起酒來。
這也算是酒桌文化的一種，顧澤瀝雖然不耐卻不會掃興，配合地和他們斟酌起來。
沒過多久，顧澤瀝就有些頭暈，他蓋住了酒杯，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不是顧某不給麵子，實在是顧某酒量不支，還請見諒。”
“顧總客氣，不如先休息一下，我們再繼續。”嚴總並不打算放過顧澤瀝，他今天可是帶著任務來的，怎麽能讓顧澤瀝逃掉？
“這……”顧澤瀝正想著怎麽找理由拒絕，嚴總卻先發了大招。
“顧總啊顧總，咱們把這瓶幹了，就簽合同。”
那是一瓶已經開了封的茅台，濃鬱醇香的酒味在酒桌之間流轉，誘人至極。
顧澤瀝吸了吸鼻子，苦笑“嚴總都這麽說了，顧某總不能拒絕，那就喝吧。”
嚴總給小陳和小楊使了個眼色，自己嘴裏說著來來來，便給顧澤瀝倒滿了酒，而他自己卻將酒杯放到唇邊趁顧澤瀝仰頭的功夫，悉數倒在了地上。
這酒裏可是加過料的，雖然那個人隻說是令人神誌不清的藥，嚴總卻不敢輕易嚐試，誰知道那個人會不會突然恨意大增，企圖直接毒死顧澤瀝呢？
轉眼茅台喝了半瓶，顧澤瀝隻覺得腦子越來越沉，眼前的景色也重影得厲害，他依稀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臉孔出現，卻又想不起這張臉究竟是誰的。
“顧總，這就是合作意向同意書，簽了吧。”那人笑嗬嗬地遞上簽字筆，又將文件翻到了指定的頁碼，指了指空白的地方。
“嚴總？”顧澤瀝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腦子裏越發亂糟糟，讓他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是我顧總，簽字吧。”那人依然笑著，點著文件的空白簽字處。
顧澤瀝低頭去看，卻看不清文件上的字，他下意識地跟著那個聲音，在一處又一處的空白地方簽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和公章。
下一秒，他就徹底昏睡了過去，而那人翻看著手裏的文件，臉上劃過一抹狠厲。
“顧總，您看……”嚴總小心翼翼地賠笑道，隻是這一次的“顧總”卻不是對著顧澤瀝，而是對著那個哄著顧澤瀝簽字的人，顧屹凡。
顧屹凡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嚴總幹的非常好，答應你們的事情很快就會為你們辦妥的，不要著急。”
說完他又看了看在椅子上睡得香甜的顧澤瀝，無奈輕笑“讓你們的人把他送到賓館去吧，對了，那份合作協議別忘了簽好放到他身邊，免得他起疑。”
“是是是，我知道了。”嚴總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忙不迭地點頭，似乎從顧屹凡出現，他除了點頭就沒做過別的事。
“好了，我走了。”顧屹凡輕鬆地揮了揮手裏的文件，封麵赫然寫著“韓氏集團股權轉讓協議書”幾個大字，瀟瀟灑灑地離開了。
站在酒店門口，顧屹凡看著手裏的協議書，遠遠看著韓氏集團大樓的方向，臉上是意味不明的笑，之前是他太低估韓錚的能力，以至於讓他力挽狂瀾，不但讓韓氏起死迴生，還收購了顧氏，這一次嘛……
他倒是很好奇，如果韓錚知道他當初為了籠絡顧澤瀝而分出3給他的0％股權出現在自己手裏時，韓錚會是個什麽表情，真是，想想就很期待啊。
“喂，千西，以股東的名義召開韓氏集團股東大會，時間嘛……就定在下個月7號吧。”顧屹凡目光悠遠，目光裏滿是興致盎然，“等下，嗯……”
“boss還有什麽吩咐。”電話那端，是個十分冷清低沉的男聲，語氣平淡好似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讓他有所波動似的。
“提前說明就沒有驚喜了，還是等7號當天在通知好了。”顧屹凡摩挲著手上的戒指，似是惡趣味複發，又似是懷念著誰。
“好的boss。”千西冷靜應下，絲毫不覺得自家boss出爾反爾有什麽不對。
顧澤瀝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沒有拉上窗簾的窗外透出整個s市的燈火璀璨，將沒有開燈的房間映得亮堂堂的，讓他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發生什麽事了？”顧澤瀝自言自語地說著，扶著額頭坐了起來。
身上的衣服還算完好，隻有西裝的外套被丟在一邊，褲子連腰帶都沒有解開，顯然對方隻是把他扔到這裏來，而外套會被脫也隻是為了讓自己睡的舒服些。
“合作意向！”顧澤瀝一邊思索著今天一整天的事情一邊揉著自己快要爆炸的腦袋，忽然想起今天的目的是和城建公司談合作意向的事情，他拍了拍自己額頭，暗罵一聲蠢，便迫不及待地想打電話聯係對方。
手機還沒找到，他先看到了床頭放著的整整齊齊的合作意向書，以及上邊的小紙條。
“顧總，合作意向已經簽署，請顧總醒來後查閱，房錢已付，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署名是嚴總，但看那秀氣的字跡，恐怕是孫雅處理親自寫的紙條。顧澤瀝放心了許多，比起不知道怎麽從生意桌上跑到酒店床上這種事，顯然合作意向已經初步達成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周一，顧澤瀝拿著已經簽署好的合作意向書交給了韓錚，看著他一臉陰鬱的模樣，顧澤瀝不用深思都知道是為什麽，之不過事到如今，他一點竊喜都沒有，反而有些煩躁。
“星然還不肯見你？”顧澤瀝敲了敲桌子，臉色不佳。
韓錚眼都沒抬，隻是輕輕“嗯”了一聲表示的確如此。
“你們倆到底怎麽了？”顧澤瀝是真的很想知道，非常特別想知道，但很顯然，關於這個問題，韓錚的好奇心不比他少。
“我知道怎麽了就不會在這裏陪你看文件了。”韓錚抬頭瞄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看手裏的文件，好像那不是枯燥乏味的文件而是許星然寫來的情書。
“總得有個什麽起因經過吧？”在顧澤瀝看來不管是什麽吵架，總歸要有個源頭才對，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就不理不睬了呢？
“她昏迷那段時間，恆遠查到了蘇韻頭上，我去雲南見了蘇韻，迴來之後，她就不理我了。”韓錚表示很委屈，他就是去雲南幫許星然出氣，雖然最後好像並沒有出氣成功，但他也沒對不起許星然吧？可她怎麽就非要鬧脾氣？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顧澤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什麽原因都沒有，許星然怎麽會不理韓錚。
在出事之前的那段時間，但凡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倆之間的關係也隻差一個公開，不可能是一點小摩擦或者小別扭就能讓他們鬧開了。
“我真的不知道。”韓錚再次無辜聳肩，“要不你幫我去問問星然？”
顧澤瀝送了他一個白眼，走了。他不插一腳進去攪渾水就不錯了，他還想讓他幫忙？韓錚不要想得太美好！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和嚴總的合作已經逐漸走上正軌，而韓錚也依然隔三差五去花店刷一把存在感，翻來覆去地問問那幾句根本不會有答案的問題。
“許星然，就算你要判我死刑起碼也得有個理由吧？”韓錚坐在一個拿花花草草編出來的小凳子上，委屈地看著對麵的許星然。他有個問題很好奇，為什麽每次他來花店，許星然都在插花，真的就有這麽巧嗎？“
許星然依然沉浸於自己的插花事業中，對他的提問充耳不聞，根本就沒把他當迴事當個人存在。
韓錚還想再說什麽，口袋裏的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看了一眼來電人，是項恆遠的電話。這一下子，他連拒接的願望都沒有了。
“喂，恆遠，什麽事？”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許星然，終究還是離開了花店，在離開花店一段距離之後才將電話迴撥。
“韓總，有股東召開董事會，您必須迴來。”項恆遠的聲音很是焦急，他向來儒雅波瀾不驚，而現在卻帶了幾分驚慌失措。
“召開董事會？”韓錚也很驚訝，韓氏集團的大部分股權目前掌握在他、韓濤、顧澤瀝手裏，項恆遠手裏也有一點，但隻是犒勞他的純分紅股權，並沒有決策權，那麽能有權召開董事會的人並不多。
甚至可以說，除了他們三個，就算其他人加起來也不太夠，那麽是誰要召開董事會呢？
“知道是誰要召開嗎？”韓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他不能自亂陣腳，整件事情都透露著詭異，恐怕這場董事會該改名叫鴻門宴才對。
“對方沒有透露，但可以肯定，不是公司之前的股東。”項恆遠歎息一聲，電話是他接的，而那個聲音太過獨特，他相信自己絕對是第一次聽到。
韓錚迴到公司時，項恆遠正在等他，其他股東也都陸陸續續到了會議室，顧澤瀝和韓濤正在幫忙招唿。
“韓總，對方恐怕是準備已久，隻是不知道究竟是誰……”項恆遠跟在韓錚身後，大踏步地跟著他向會議室走去。
韓錚此時此刻反而冷靜下來，這個時候根本不是找麻煩的時候，他隻怪自己當初太仁慈，沒有借著顧屹凡的手除掉所有的障礙和所謂的元老們。
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剛才還喧嚷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齊齊看向韓錚，目光裏有猜疑有心安，也有百感交集。
韓錚一言不發地走到主位坐下，臉色沉沉地看著所有人，他現在除了韓濤和顧澤瀝，誰都不敢信不能信，哪怕他表現得很正常。
“到底是誰要召開董事會，主動站出來吧，我都來了。”韓錚將每個人的神色都看在眼裏，卻失望的發現，所有人在聽到他這麽說的時候都是滿臉驚訝，還有幾分疑惑。
“不是韓總你讓我們來的嗎？”某個已經徹底退休隻拿分紅的元老級股東站了出來，麵色不虞。
“我？”韓總勾了勾唇，臉上劃過一抹冷笑，“我雖然不如您資曆老，但股東大會召開是大事，應該提前至少三天通知各位的禮儀我還是知道的。”
那個股東被噎了一下，卻沒有和他繼續吵下去，而是憤憤不平地坐迴了自己的位子。
“到底是誰要召開股東大會，所有人都等著你呢。”韓錚再次看向所有人，這一次卻沒有人敢和他對視，生怕被他拉出去開嘲諷。
“韓總脾氣還是這麽急躁。”
會議室的大門再次打開，先走進來的是個身高接近一米九身材勻稱臉色冷凝的男人，緊跟在他後邊的是個沒他高麵帶微笑的男人。
說話的正是後邊這個男人。
看見前邊這個陌生男人，韓總已經全身戒，在看到他身後的男人時，不單單是韓總，就連韓濤和顧澤瀝也都齊齊站了起來，神色不虞。
“你來幹什麽？”韓錚壓製著自己的怒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但天知道他現在多想把那個笑盈盈走進來的男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頓。
那男人隻是很平靜地笑笑，並不在意他的想法，他很平靜地走到會議桌旁，向其他人自我介紹“各位好，很巧合，我也姓顧，顧屹凡。我身邊這位是我的助理，千西，之後他會代替我處理一些我的工作，所以希望在座的各位可以好好認識一下他。”
“顧屹凡！”韓錚厲喝，他心裏的不安越發濃重起來。
顧屹凡的性格不是這麽隨意的，他向來思維縝密，如果不是有什麽事情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啊，要特別向你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顧屹凡，是韓氏集團的，第二大股東，手握30％的股權。”顧屹凡臉色不變，反而好像是為了故意氣他似的，從千西手裏取過那份顧澤瀝簽署過的股權轉讓協議書，衝韓錚揚了揚。
“白紙黑字。”說著，又將另一份轉賬憑證放到了轉讓協議書上，再次微笑，“錢貨兩訖。”
項恆遠還算是理智尚存，他快步上前取過那一遝文件看了一下內容，著重看了顧澤瀝的簽名，又看了一下那張轉賬憑證，剛才還有些驚慌的心情安穩了不少，合同是半個多月以前就簽署的，但轉賬卻是今天早上才轉過去的，很顯然，顧澤瀝被人坑了。
一分鍾後，顧澤瀝已經徹底從睡夢裏醒過來，他說話簡潔明了許多，但卻難以掩飾剛醒來的沙啞“孫助理你好，我是顧澤瀝，很抱歉，剛才讓你笑話了。”
“哪裏，是我冒昧，在假期還這麽早給顧總打電話，擾了顧總清夢。”孫雅疏離地道歉，但是個傻子也能聽出來，她根本沒有半分歉意。
“嗬嗬，孫助理客氣了，不知道孫助理這麽早打電話來有什麽事嗎？”顧澤瀝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木質電子鍾，上邊顯示著時間是早上七點零五分。
這時間果然夠早，他平常上班都很少會這個時候起床。
“是這樣的，我們嚴總經過慎重考慮之後決定同意與韓氏集團的合作，不知道顧總今天是否方便見麵簽署一下合作意向同意書？”孫雅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和之前每次打電話通知他去某某夜總會某某會所時沒有任何的不同。
“當然可以，不知道嚴總這次選在哪家會所？”顧澤瀝咬重了會所兩個字，他其實挺好奇的，那個每天晚上都恨不得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男人今天竟然會醒得這麽早來約他？
“顧總說笑了，這次是談正經工作，當然不能去會所。”孫雅忽然有些同情顧澤瀝了，她做嚴總助理多年，對他的私生活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他有多喜歡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她再清楚不過，此時此刻聽到顧澤瀝咬牙切齒，她是真的很想笑。
這麽多年下來，還是第一個不願意去那些地方的人，她偶爾也會跟著嚴總陪顧澤瀝吃飯，怎麽說呢，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討厭那些地方的女人，哪怕是被她們碰一下，他也像個重度潔癖似的，恨不得立刻把那件衣服扔了。
“哦，是我唐突了，不知道這次約在哪裏。”顧澤瀝冷漠臉，合著之前就是你們嚴總耍著我玩呢唄？
“君悅酒店十八層的西餐廳，我們嚴總在那裏定了包房，還請顧總中午十一點能準時賞臉。”孫雅壓製著自己想要大笑出聲的心情，努力讓自己聽起來嚴肅一些，“哦對了，大王總和小王總屆時也會一起和您商談合作事宜。”
其實所謂的嚴總就是那天長沙發上帶頭的男人，而大王總是中間那個兩百多斤的男人，小王總則是另一個毫無存在感的男人。大王總和小王總並不是兄弟，但他們臭味相投，拜把子成了兄弟，倆人共同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建築公司，從一些中小型企業競標一些小項目來做，有時候也會和其他的建築公司瓜分某個大公司的大項目來做。
也正以為如此，他們才結實了同為建築公司的嚴總，三個人對人生有著相同的興趣愛好，比如說喝酒唱k大保健，當然嚴總作為s市還算小有名氣的建築公司老板，他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喜歡，但大小王是什麽人，他們是從底層爬起來的人，最是懂得察言觀色。
一來二去的，嚴總對懂事的大小王多有提攜，大小王靠著嚴總發家致富，三個人倒是成了s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三人組。
而這一次，顧澤瀝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嚴總拉到韓氏的船上同進同退，至於大小王，他們哥倆隻能算個填頭。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準時赴約。”顧澤瀝對於大小王也同意合作這件事沒有任何懷疑，相反的，如果這個時候他們倆還不同意，他才要懷疑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麽不能與外人道也的貓膩。
中午十點五十五分，顧澤瀝的車停在了君悅酒店的門口，穿著得體的門童上前接過他的車鑰匙替他把車開到停車場去，而他則理了理西裝，徑直上了十八層。
嚴總定的包房名為芙蓉廳，這要是哪家中餐廳叫這麽個名字倒是挺雅致的，隻是在西餐廳裏叫這麽個名字，就有了幾分不倫不類的感覺，可真要取個什麽巴黎聖母院之類的名字，顧澤瀝怕自己是要笑死在這裏，這要一對比，反而覺得芙蓉廳還挺不錯的。
站在包房門口他抬手看了看表，不多不少，正好十一點整，他整理了一下西裝，推門而入，包房裏坐著五個人，除了嚴總和大小王，還有兩個他沒見過的男人。
“不好意思，來晚了。”顧澤瀝嘴上這麽說著，臉上去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樣子，很平靜的走了進去。
“不晚不晚，時間正好。”嚴總第一個站了起來，滿臉笑容，隻是他那又圓又肥的臉帶著這樣諂媚的笑容，頗有幾分令人作嘔的惡心感。
“嚴總，大王總，小王總，不知這兩位是？”顧澤瀝並不想和他們多做寒暄，便直接講話頭轉移到了那兩個沒見過的陌生男人身上，頗有幾分不解。
“哦他們啊，這個是小陳，我們公司法務，這個是小楊，王總他們公司法務。”嚴總隻是僵了一下就很快介紹下去，沒有半點遲疑，好像真的就是這麽迴事，“唉……我們都是粗人不像顧總，對什麽法律條文之類的都倒背如流，見合同啥的不帶著法務，心裏沒底啊！”
小陳和小楊則是很靦腆地衝顧澤瀝笑了笑，一個一臉憨厚老實，一個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頗有幾分精明。
“原來如此，嚴總說笑了，顧某也隻是對商務律法略通一二。”顧澤瀝隻是隨意打量了一下兩個人就很快放下了戒心，這樣的人並不足以成為他的威脅，何況他也是真心實意來和嚴總談合作的，也沒打算在合同上坑他們就是了。
“嚴總和兩位王總如此有誠意，顧某先幹為敬。”顧澤瀝率先舉起了杯子，和他們虛敬一杯，一飲而盡。
那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對方，都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一抹竊喜，接著三個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和顧澤瀝喝起酒來。
這也算是酒桌文化的一種，顧澤瀝雖然不耐卻不會掃興，配合地和他們斟酌起來。
沒過多久，顧澤瀝就有些頭暈，他蓋住了酒杯，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不是顧某不給麵子，實在是顧某酒量不支，還請見諒。”
“顧總客氣，不如先休息一下，我們再繼續。”嚴總並不打算放過顧澤瀝，他今天可是帶著任務來的，怎麽能讓顧澤瀝逃掉？
“這……”顧澤瀝正想著怎麽找理由拒絕，嚴總卻先發了大招。
“顧總啊顧總，咱們把這瓶幹了，就簽合同。”
那是一瓶已經開了封的茅台，濃鬱醇香的酒味在酒桌之間流轉，誘人至極。
顧澤瀝吸了吸鼻子，苦笑“嚴總都這麽說了，顧某總不能拒絕，那就喝吧。”
嚴總給小陳和小楊使了個眼色，自己嘴裏說著來來來，便給顧澤瀝倒滿了酒，而他自己卻將酒杯放到唇邊趁顧澤瀝仰頭的功夫，悉數倒在了地上。
這酒裏可是加過料的，雖然那個人隻說是令人神誌不清的藥，嚴總卻不敢輕易嚐試，誰知道那個人會不會突然恨意大增，企圖直接毒死顧澤瀝呢？
轉眼茅台喝了半瓶，顧澤瀝隻覺得腦子越來越沉，眼前的景色也重影得厲害，他依稀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臉孔出現，卻又想不起這張臉究竟是誰的。
“顧總，這就是合作意向同意書，簽了吧。”那人笑嗬嗬地遞上簽字筆，又將文件翻到了指定的頁碼，指了指空白的地方。
“嚴總？”顧澤瀝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腦子裏越發亂糟糟，讓他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是我顧總，簽字吧。”那人依然笑著，點著文件的空白簽字處。
顧澤瀝低頭去看，卻看不清文件上的字，他下意識地跟著那個聲音，在一處又一處的空白地方簽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和公章。
下一秒，他就徹底昏睡了過去，而那人翻看著手裏的文件，臉上劃過一抹狠厲。
“顧總，您看……”嚴總小心翼翼地賠笑道，隻是這一次的“顧總”卻不是對著顧澤瀝，而是對著那個哄著顧澤瀝簽字的人，顧屹凡。
顧屹凡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嚴總幹的非常好，答應你們的事情很快就會為你們辦妥的，不要著急。”
說完他又看了看在椅子上睡得香甜的顧澤瀝，無奈輕笑“讓你們的人把他送到賓館去吧，對了，那份合作協議別忘了簽好放到他身邊，免得他起疑。”
“是是是，我知道了。”嚴總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忙不迭地點頭，似乎從顧屹凡出現，他除了點頭就沒做過別的事。
“好了，我走了。”顧屹凡輕鬆地揮了揮手裏的文件，封麵赫然寫著“韓氏集團股權轉讓協議書”幾個大字，瀟瀟灑灑地離開了。
站在酒店門口，顧屹凡看著手裏的協議書，遠遠看著韓氏集團大樓的方向，臉上是意味不明的笑，之前是他太低估韓錚的能力，以至於讓他力挽狂瀾，不但讓韓氏起死迴生，還收購了顧氏，這一次嘛……
他倒是很好奇，如果韓錚知道他當初為了籠絡顧澤瀝而分出3給他的0％股權出現在自己手裏時，韓錚會是個什麽表情，真是，想想就很期待啊。
“喂，千西，以股東的名義召開韓氏集團股東大會，時間嘛……就定在下個月7號吧。”顧屹凡目光悠遠，目光裏滿是興致盎然，“等下，嗯……”
“boss還有什麽吩咐。”電話那端，是個十分冷清低沉的男聲，語氣平淡好似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讓他有所波動似的。
“提前說明就沒有驚喜了，還是等7號當天在通知好了。”顧屹凡摩挲著手上的戒指，似是惡趣味複發，又似是懷念著誰。
“好的boss。”千西冷靜應下，絲毫不覺得自家boss出爾反爾有什麽不對。
顧澤瀝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沒有拉上窗簾的窗外透出整個s市的燈火璀璨，將沒有開燈的房間映得亮堂堂的，讓他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發生什麽事了？”顧澤瀝自言自語地說著，扶著額頭坐了起來。
身上的衣服還算完好，隻有西裝的外套被丟在一邊，褲子連腰帶都沒有解開，顯然對方隻是把他扔到這裏來，而外套會被脫也隻是為了讓自己睡的舒服些。
“合作意向！”顧澤瀝一邊思索著今天一整天的事情一邊揉著自己快要爆炸的腦袋，忽然想起今天的目的是和城建公司談合作意向的事情，他拍了拍自己額頭，暗罵一聲蠢，便迫不及待地想打電話聯係對方。
手機還沒找到，他先看到了床頭放著的整整齊齊的合作意向書，以及上邊的小紙條。
“顧總，合作意向已經簽署，請顧總醒來後查閱，房錢已付，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署名是嚴總，但看那秀氣的字跡，恐怕是孫雅處理親自寫的紙條。顧澤瀝放心了許多，比起不知道怎麽從生意桌上跑到酒店床上這種事，顯然合作意向已經初步達成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周一，顧澤瀝拿著已經簽署好的合作意向書交給了韓錚，看著他一臉陰鬱的模樣，顧澤瀝不用深思都知道是為什麽，之不過事到如今，他一點竊喜都沒有，反而有些煩躁。
“星然還不肯見你？”顧澤瀝敲了敲桌子，臉色不佳。
韓錚眼都沒抬，隻是輕輕“嗯”了一聲表示的確如此。
“你們倆到底怎麽了？”顧澤瀝是真的很想知道，非常特別想知道，但很顯然，關於這個問題，韓錚的好奇心不比他少。
“我知道怎麽了就不會在這裏陪你看文件了。”韓錚抬頭瞄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看手裏的文件，好像那不是枯燥乏味的文件而是許星然寫來的情書。
“總得有個什麽起因經過吧？”在顧澤瀝看來不管是什麽吵架，總歸要有個源頭才對，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就不理不睬了呢？
“她昏迷那段時間，恆遠查到了蘇韻頭上，我去雲南見了蘇韻，迴來之後，她就不理我了。”韓錚表示很委屈，他就是去雲南幫許星然出氣，雖然最後好像並沒有出氣成功，但他也沒對不起許星然吧？可她怎麽就非要鬧脾氣？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顧澤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什麽原因都沒有，許星然怎麽會不理韓錚。
在出事之前的那段時間，但凡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倆之間的關係也隻差一個公開，不可能是一點小摩擦或者小別扭就能讓他們鬧開了。
“我真的不知道。”韓錚再次無辜聳肩，“要不你幫我去問問星然？”
顧澤瀝送了他一個白眼，走了。他不插一腳進去攪渾水就不錯了，他還想讓他幫忙？韓錚不要想得太美好！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和嚴總的合作已經逐漸走上正軌，而韓錚也依然隔三差五去花店刷一把存在感，翻來覆去地問問那幾句根本不會有答案的問題。
“許星然，就算你要判我死刑起碼也得有個理由吧？”韓錚坐在一個拿花花草草編出來的小凳子上，委屈地看著對麵的許星然。他有個問題很好奇，為什麽每次他來花店，許星然都在插花，真的就有這麽巧嗎？“
許星然依然沉浸於自己的插花事業中，對他的提問充耳不聞，根本就沒把他當迴事當個人存在。
韓錚還想再說什麽，口袋裏的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看了一眼來電人，是項恆遠的電話。這一下子，他連拒接的願望都沒有了。
“喂，恆遠，什麽事？”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許星然，終究還是離開了花店，在離開花店一段距離之後才將電話迴撥。
“韓總，有股東召開董事會，您必須迴來。”項恆遠的聲音很是焦急，他向來儒雅波瀾不驚，而現在卻帶了幾分驚慌失措。
“召開董事會？”韓錚也很驚訝，韓氏集團的大部分股權目前掌握在他、韓濤、顧澤瀝手裏，項恆遠手裏也有一點，但隻是犒勞他的純分紅股權，並沒有決策權，那麽能有權召開董事會的人並不多。
甚至可以說，除了他們三個，就算其他人加起來也不太夠，那麽是誰要召開董事會呢？
“知道是誰要召開嗎？”韓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他不能自亂陣腳，整件事情都透露著詭異，恐怕這場董事會該改名叫鴻門宴才對。
“對方沒有透露，但可以肯定，不是公司之前的股東。”項恆遠歎息一聲，電話是他接的，而那個聲音太過獨特，他相信自己絕對是第一次聽到。
韓錚迴到公司時，項恆遠正在等他，其他股東也都陸陸續續到了會議室，顧澤瀝和韓濤正在幫忙招唿。
“韓總，對方恐怕是準備已久，隻是不知道究竟是誰……”項恆遠跟在韓錚身後，大踏步地跟著他向會議室走去。
韓錚此時此刻反而冷靜下來，這個時候根本不是找麻煩的時候，他隻怪自己當初太仁慈，沒有借著顧屹凡的手除掉所有的障礙和所謂的元老們。
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剛才還喧嚷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齊齊看向韓錚，目光裏有猜疑有心安，也有百感交集。
韓錚一言不發地走到主位坐下，臉色沉沉地看著所有人，他現在除了韓濤和顧澤瀝，誰都不敢信不能信，哪怕他表現得很正常。
“到底是誰要召開董事會，主動站出來吧，我都來了。”韓錚將每個人的神色都看在眼裏，卻失望的發現，所有人在聽到他這麽說的時候都是滿臉驚訝，還有幾分疑惑。
“不是韓總你讓我們來的嗎？”某個已經徹底退休隻拿分紅的元老級股東站了出來，麵色不虞。
“我？”韓總勾了勾唇，臉上劃過一抹冷笑，“我雖然不如您資曆老，但股東大會召開是大事，應該提前至少三天通知各位的禮儀我還是知道的。”
那個股東被噎了一下，卻沒有和他繼續吵下去，而是憤憤不平地坐迴了自己的位子。
“到底是誰要召開股東大會，所有人都等著你呢。”韓錚再次看向所有人，這一次卻沒有人敢和他對視，生怕被他拉出去開嘲諷。
“韓總脾氣還是這麽急躁。”
會議室的大門再次打開，先走進來的是個身高接近一米九身材勻稱臉色冷凝的男人，緊跟在他後邊的是個沒他高麵帶微笑的男人。
說話的正是後邊這個男人。
看見前邊這個陌生男人，韓總已經全身戒，在看到他身後的男人時，不單單是韓總，就連韓濤和顧澤瀝也都齊齊站了起來，神色不虞。
“你來幹什麽？”韓錚壓製著自己的怒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但天知道他現在多想把那個笑盈盈走進來的男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頓。
那男人隻是很平靜地笑笑，並不在意他的想法，他很平靜地走到會議桌旁，向其他人自我介紹“各位好，很巧合，我也姓顧，顧屹凡。我身邊這位是我的助理，千西，之後他會代替我處理一些我的工作，所以希望在座的各位可以好好認識一下他。”
“顧屹凡！”韓錚厲喝，他心裏的不安越發濃重起來。
顧屹凡的性格不是這麽隨意的，他向來思維縝密，如果不是有什麽事情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啊，要特別向你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顧屹凡，是韓氏集團的，第二大股東，手握30％的股權。”顧屹凡臉色不變，反而好像是為了故意氣他似的，從千西手裏取過那份顧澤瀝簽署過的股權轉讓協議書，衝韓錚揚了揚。
“白紙黑字。”說著，又將另一份轉賬憑證放到了轉讓協議書上，再次微笑，“錢貨兩訖。”
項恆遠還算是理智尚存，他快步上前取過那一遝文件看了一下內容，著重看了顧澤瀝的簽名，又看了一下那張轉賬憑證，剛才還有些驚慌的心情安穩了不少，合同是半個多月以前就簽署的，但轉賬卻是今天早上才轉過去的，很顯然，顧澤瀝被人坑了。